坐在毯子上。
她的手指碰触到他的掌心,温暖且厚实,就这么紧紧地被扣住,彷佛想在她的心里扎根,不想抽离似的。
她的眼眸从被扣住的掌心移到他的脸上,看到他若无其事般地望着阒暗的天际,等待一颗颗银亮的火流星拖曳着残红的尾巴,进出灿亮的火花。
施洛静被他困在身侧,感觉到他的体温包围着她。
唉!她该拿梁景岩怎么办才好呢?
他看似绅士俊雅,骨子里却跋扈不驯到令她不知所措,但霸道的行径里又藏着细腻的心思,教她心软。
就像现在,他怕深夜雾浓,草皮上的露水会濡湿她的衣衫,因此体贴地铺上一层薄毯,又备妥热茶,供她取暖止渴。
她强烈地感觉到,一些奇妙的情愫在他们之间形成,甜蜜又忧伤,欢快又痛楚,伴随着他霸道的温柔,一次又一次地紧扣她的心门,诱哄着她沉沦。
“梁景岩,你的生活会不会过得太过悠闲了?”她软软斥责他跋扈的行径。
“这叫生活情趣。”夜色里,他炯炯的眼神如荒漠中的流星般闪烁,将她的身心吸引了过去。
她娇嗔道:“难道你不晓得熬夜是女人的大敌吗?”
“怎么,咱们美丽的施洛静小姐也有害怕不漂亮的时候吗?”他调侃道。
“当然。”
“放心,你天生丽质,再怎么不美丽,在我的眼中也是最完美的女神。”
梁景岩甜蜜的言语,让她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一双透亮的眼眸漾着柔光,但是嘴巴还是任性地抵御着他的攻势。
她侧脸,凑过身来看着他摊在手上的观星图,努力找话题来打破这瞹昧的沉默。
“到底几点才有流星?”她问道。
“根据气象局的报导,是凌晨一点以后。”
“现在才十一点多而已,我们还要等很久耶!”她咕哝道。
“气象局的推测永远仅供参考。”黑夜里,微凉的风吹动她的发丝,轻轻地掠过他的颈间,騒动着他发烫的心,让他兴起了想吻她的冲动,却又害怕太过浓烈的热情会骇着她。
“流星和爱情是一样的,最可预测的就是它的不可预测性。你永远不会知道它会从何时何地划过天际,掠过你的眼前,所以耐心是观星族必备的条件之一。”梁景岩说。
她点头,轻轻打了个哆嗦。
“冷吗?”他看见她仅穿单薄的连帽运动衫,遂主动脱下身上的外套,罩在她的肩上。
“不用了”她推拒着,抬眸迎上他的俊睑。
“穿上吧,我不冷。”
“谢谢。”她纤细的身躯包裹在他宽大的外套里,显得格外的娇小。
她拉紧衣襟,鼻腔里盈满他淡而好闻的男性气息,感觉到他残余的体温包裹住她的身体,温暖了她。
“你确定这里可以看到流星吗?感觉不太有人来这里耶!”她望了四周一眼,芒草在空旷的山坡上翻动着,人车俱寂,连路灯都变得微弱渺小。
“大部分的人只知道往阳明山附近跑,但是那里光害太严重,人吵车多,视野并不好。”梁景岩干脆放松四肢,直接躺卧在薄毯上。
“那你怎么会晓得这里呢?”她曲膝,抱着双腿,睇着他舒展身躯。
“我高中移民前,时常和一群死党骑机车跑来这里夜游。”他双手枕在头下,望着她拘谨的姿态。
“移民?”她一脸疑惑。
“我爸是香港人,我妈是台湾人,小时候,我住饼香港和台湾,高中之后,我们全家移民法国,后来就在那里念书、工作。”
“那你回来台湾做什么?”她好奇地追问。
“追求你啊!”他率直地说。
她轻笑道:“不要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等你答应当我的女朋友后,我就告诉你,我回来的目的。”他贼贼地说道。要是她知道自己是“景星珠宝”的首席设计师兼创办人,还会在“未婚夫评分表”上给他不及格的评价吗?
“哼,不稀罕!”她学着他的态度,践践地轻哼一声。
“真不给面子,你老是在刺伤我的男性尊严。”他微笑道。
“你还不是一直在跟我的原则作对。”明明说好只当朋友的,可是他总是三番两次地腧越界线,有意无意地撩拨她的情绪,扰乱她的生活秩序。
就像现在,他看似慵懒地舒展着四肢,可是那双邃亮的眼眸却凝聚着原始的兽性,仿佛把她当成猎物般,炙热地将她吞没,强烈地要将她融化。
她知道自己该走开的,但心却背叛她的意志,一寸寸地靠近他。
梁景岩拍拍身侧的空位,唤着她。
“要不要躺下来看比较舒服?”
她娇睨了他一眼,摇头拒绝。“不要。”
拜托!这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她还不清楚吗?她又不是小红帽,才不会上这只大野狼的当呢!
“我保证很规矩,不会占你便宜的。”他咧出一抹无害的笑容。
“刚才上车前,你就已经告诉过我,你不是君子。”她拢紧外套,移开目光,眺望着漆暗的夜空。
“太聪明的女人,很不好玩。”他起身,陪她一起坐在薄毯上。
猝不及防间,她还来不及开口数落他,就看见东北方的暗地,一管荧荧的橙红火流星,拖曳着孔雀绿的长尾巴,呼啸划过漆黑的夜空,进裂激荡出诡丽的景致。
“是流星!真的有流星耶!”她惊喜地尖叫着。
“我说的没错吧?”梁景岩因为她脸上的笑容,也感染上了她的喜悦。
她激动地站起身,拉住他的手,指着穹苍。大大小小的流星雨,恍若火球般拖着烟痕,斜斜地划过天边,进裂出不同的绚丽光彩。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夜里,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比任何一颗流星都令他眩目、痴迷。
“谢谢你,它们太美了!”她凝眺着星空,为这无法预测的浪漫而感动着。
他拥住她纤细的肩膀,一同仰望灿丽夜星,看着一颗颗彩星。银灰、艳紫、橙红、锦黄、青绿等不同颜色,飞掠而过,有时候纠缠地交撞在一起,有时候却整齐均匀地掠过天际。
她像个初识星斗的小孩般,不断地发出惊喜喟叹。大大小小的流星,牵扯出内心深处的悸动,混合了惊喜、迷醉与狂乱,教她心里鼓胀着一股丰盈的幸福感。
“还不快向流星许愿?”他附在她的耳畔低语。
“许愿?”她脸上带着笑,不晓得该在拥挤的愿望中挑哪个来实现。
“你知道流星是冲破时空穿越未来的吗?”
“什么意思?”她疑惑地抬眸迎向他的脸。
“所谓的流星就是外太空星球的碎片,掉落地面或海面与空气磨擦生热燃烧而成的光体。”
“嗯。”她点头附议。
“可是这些星球的碎片,早已经在宇宙中漂移流转过几百年,穿越了太阳系,一路飞滚而过,就这么不经意地与地球擦身而过,受到引力的拉扯而扑进我们的夜空,坠落在地面。
“它们可都是几百年前夜空里的星子,来自过去,又穿越未来,与你相距几百光年的距离,现在坠落在你的面前。”他俯身,凝睇着她专注的眼眸,低喃道:“也许在三百年前,我们就曾经看过同一颗星星,向它预约未来的浪漫”
她望着他比星子还灿亮的黑眸,感觉到他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力量,恍若要将她的心魂夺去般,牢丰地锁住她。
他捧起她的脸,温柔地说:“或许我们曾经在前世向哪颗星许愿,要它在宇宙里再流浪个几百年,等着我们转世,见证我们的邂逅,再为我们飞舞燃烧一次。”
他黏腻的情话灼烫了她的耳膜,湿润的气息吹拂在她细致的肌肤上,撩拨着她心底幽微的情弦。
“所以,这些流星雨就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他抬起她细致的下颚,一瞬也不瞬地睇着她。
“梁景岩”她无助地眨动羽睫,理智与情感正强烈地拉锯着。明知道该逃开,可心里又忍不住对他产生了期待。
他扣住她的下巴,俯身攫住她殷红微启的唇,两人的鼻尖暧昧地相触,呼吸交融,唇舌纠缠着唇舌。
她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唇舌就已经被他霸道地占领。
他不只吻她的唇,也吻上了她狂跳颤动的心,令她惶惑无助地攀住他的衣领,生涩地回应他的热情。
他的唇灼热得像团火,焚烧掉她的理智、她的矜持、她的伪装,教她本能地回应着纯粹感官上的悸动。
半晌,他百般不愿地离开被他吻肿的唇,端凝着她痴迷的小脸。
“小静,我从巴黎飞到台北,历经九千八百五十五公里的距离,为的就是和你在一起。做我的女人好吗?”他狡猾地在她意乱情迷之际诱哄她应允,眼神深情真挚得让人感动。
唉!他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原本是张狂地想驯服她,结果却被她的美丽所吞没。
“我”她慌乱地咬着红馥的唇,觉得脑袋在打架,一片混乱。
理智和激情在拉锯,爱情与面包在拔河,她陷入两难的挣扎里。
“我是真的喜欢你,难道你感受不到吗?”他低喃着,彪悍地圈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围困在宽阔的胸膛下,让她感受他怦动的心跳。
她丰盈的柔软,暧昧地抵触在他结实的胸肌下,心跳叠着心跳,鼻息交融着,教她几乎要弃守她的理想和坚持,就这么投入他的怀抱里。
“你说过,所谓的爱情是人类触发体内一种叫神经成长素(ngf)的蛋白质,这蛋白质可以称为‘爱情分子’,它会让我们冲动地爱上一个人,而这种感觉最多只能维持十八个月,对不对?”她昂起小脸,望着他。
他点头,再度为她的慧黠而心折。
“如果十八个月后,我们还是对彼此有这种感觉,那就交往。”她选择了一个折衷的方法。
“你太聪明了。”他噙着笑。
“你说过,太聪明的女人不好玩,要不要改追别人?”她伸手抵在他的胸前,推出一段距离,抵抗他的欺近。
“我要换个说法,聪明的女人很有趣,但太难追了。”他拿出谈判技巧,与她商量道:“十八个月太久了一点,可不可以改短一些?”
“那就再说喽!”她狡猾地学着他,给予暧昧不明的答案。
“看来我的魅力要再加强一点才行。”他捏捏她翘挺的鼻尖,以示惩罚。
“还得打败其他的追求者才行。”她顽皮地叮咛着。
“很好,也就是我不只被发‘朋友卡’,还得留校察看十八个月,外加打败其他觊觎你美色的大色狼!”他解嘲道。
她推开他的臂弯,与他拉开一步的距离。
“还有,不准再像今晚这样腧越朋友的界线。”她一视同仁,谨守原则,不跟追求者产生暧昧的肢体互动。
“好,全都听你的,按照你的规炬来,行吧!”他举高双手,故作投降状。
她酡红的颊畔漾着笑,心中被愉悦涨满。
夜深露浓,观星结束后,两人收拾超地上的物品,放回后车厢,驶出阒暗的山峦。
返回市区时,天际已泛出鱼肚白。
看着车窗外泛白的天色,她的心却还停驻在不久前那场灿丽黑甜的夜里。
她对他的感情比喜欢还要多很多,几乎已经到了“爱”的程度了
如果没有勇气跨出这一步,那么,她可以胆小的不要承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