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准备三套餐具和今天主菜要用到的胖头鱼。服务生离开后,她自行斟茶。略带浅橙黄色的茶汤,杯中漂浮着不知名的黄色小花。
“这是什么茶?”冯萧萧好奇地问。
“金盏菊,滋养肝脾,养胃祛寒。”陆婴婴拈起一块小小的冰糖,轻轻投入她俩面前的茶杯,“加点糖,可以遮住涩味。如果有蜂蜜,口感会更好。”
冯萧萧端起杯子,浅酌两口,会心地首肯,“果然好喝!”
“其实,学姐,你最喜欢用的那种保湿消炎的化妆花水,除了玫瑰、洋甘菊和薰衣草这几种提取物成分,也包含这种金盏菊。”
“小样,懂得真不少!”
“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陆婴婴还没来得及扬起得意的笑,冯萧萧已经用指尖蘸了茶水在她的前额写了个湿漉漉的“王”字,“封你个山大王的称号,让你威风一把——母大虫,哈哈!”
“唉呀,学姐,你干脆用茶水给我洗脸得了……。”
“行啊——”冯萧萧真的将茶水倾倒在了擦手用的湿毛巾上,“那咱们好好洗洗?”
“饶了我吧……。”
陆婴婴笑着躲开,站到了离门口近离冯萧萧远的安全位置。
包厢的内墙装饰着排列参差有致的蓝色菱形小块镜子,映出她狼狈的模样:额头上的茶水正沿着面颊轮廓一滴滴淌下来,冲花了她出门前涂抹的浅紫色隔离防晒霜,脸上开始出现沟壑分明的色差。
冯萧萧笑得更欢实了,岔气似的捂着小腹直不起腰。
“幸灾乐祸……。”陆婴婴扯出几张餐巾纸,胡乱擦了把脸,“学姐,你说说你都快要结婚的人了,为什么还像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儿一样热衷于恶作剧呢??”
“我这叫人老心不老,哈哈!”
陆婴婴说:“你可千万别这么贬自己,青春洋溢的好年华,走到大街上,得羡煞多少旁人啊——那些白头发的老爷爷老奶奶,还得从你身上追忆旧时光呢!”
“好吧,那换个有创意的说法。”
“哦?”陆婴婴忍住笑,问,“说来让我听听。”
冯萧萧一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架势,“我这行将就木的躯壳里,跳动着一颗永远纯真无邪的童心!无论是我是活着还是死去,我的灵魂不朽,我的思想永存!!”
陆婴婴不禁莞尔,刚要接话,却不想包厢之外已经有人先开了口。
“可惜啊可惜——萧萧,你马上要面临考试的折磨了,学业重要。要不然我非得拉着你去明年的鲜花艺术节上演莎士比亚名剧《哈姆雷特》一中特别制作版,让你女扮男装反串一把主角。”
说话的人是李坦。
冯萧萧欣喜地迎上去,亲昵地给了他一拳,“老李,你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不怕来晚了我们敲诈你买单啊?”
李坦憨憨地笑:“买单可以,但我不会弹琵琶。”
陆婴婴说:“学姐的意思是你很没有时间观念,从学校走到这儿不过五分钟的脚程,你却磨蹭了半小时才到。”
李坦表情尴尬,“其实我是在等……。”
门口突然响起一个洪钟般嘹亮的声音,“对不起啊,两位小同学,李坦老师是在等我,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今天这顿,我来请客,聊以赔礼道歉。”
陆婴婴和冯萧萧都愣住了,直直地盯着李坦身后高大魁梧的男人瞠目结舌。
“您是……。”
“来,我来给大家介绍——”李坦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这位是从消防局调任咱们云圃区的武区长。”
“我是武铁军。”
陆婴婴和冯萧萧齐刷刷地说:“武区长好!”
“今天走访辖区内的几所学校,恰好赶上饭点,李坦老师一邀请我就来了,你们不会介意吧?”武铁军说。
陆婴婴笑了,“我正愁人少了吃饭不热闹,您能赏光是我们的荣幸。”
“哟,这口才,有点像你妈妈。”
陆婴婴微怔,“您认识她?”
武铁军颔首微笑,向陆婴婴伸出手,“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景夕和悦之姐的女儿婴婴吧?越长越像你爸爸了。”
“嗯,我是。”陆婴婴跟他握握手,“好像以前没见过您……。”
武铁军爽朗地大笑,“孩子,我还去过你们家做客,怎么忘了?是你的记性差,还是我长了一张让人过目即忘的大众脸?”
“是吗?我真的记不清了。”
“没关系,咱们可以重新认识。我以后常驻云圃区,你如有空了就到区政府来看我。”武铁军转身跟李坦说,“李坦老师,时间过得真是快啊,当年叫我武叔叔的那个扎两羊角辫的小女孩儿,如今都快和我一般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