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声了。
正值晚饭时间,工地上挖掘机的声音已经停止了喧嚣。
工地的大门紧闭,所有的工人都在吃饭,门口就留了一个看门的保安。
不多时,柳强出来了,他和保安说了几句话,保安点了点头,拿着白色的饭盒往工地里面走。
柳强站在门口点了支烟。
一根烟抽完的功夫,一辆白色的破面包车停在了门前,车里的人冲着柳强挥了挥手,开进了工地。
倪南音就是再单纯,也看出了些端倪。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边,气的双颊都鼓了起来。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她很气愤地说。
一扭头,林三籁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不解地问:“我说错了吗?”
“没。”林三籁又扭回了头,紧盯着工地的大门。
这处工地围起来的时候,为了方便管理,只有这一个门可以进出车辆。
可能过去了十分钟的时间,守门的保安回来了,柳强又和他说了几句话,进去了。
林三籁拨通了陈珏的手机:“到哪儿了?”
“快到航北路了,妈的,堵车。”
林三籁“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倪南音问他:“赖哥,咱们不报警吗?”
“报。”
“那我打110吧?”
“再等等。”
倪南音想说“再等,人都要跑了”。
之所以没说,是因为工地的大门又开了,那辆白色的破面包车开了出来,柳强从驾驶座的窗户伸出了头和看门的保安挥了挥手,汽车再次发动。
倪南音很着急地说:“赖哥,他们要走了,咱们报警……”
“系好安全带。”
“什么?”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林三籁开着汽车,冲了出去。
倪南音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三籁驾驶着汽车撞上那辆白色的面包车时,她惊恐地闭上了眼睛,内心的os是这样的——爸爸啊,我遇上了一个神经病。
林三籁瞄的很准,擦着面包车的车头过去,直接怼上了路边的台阶,一个紧急停车,回头看了一眼惊魂不定的倪南音,交代她:“别下车。”
紧跟着松了安全带下去。
他的车是经过改装加固的,如今车头凹陷,而白色的面包车估计已经没法行驶了。
面包车上的人被撞懵了。
柳强摇摇晃晃地从车上下来,手捂着头,定睛一看,这才看清楚撞了他的人是谁。
“赖,赖哥……”
林三籁这号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以前根本就没听说过安县的地界上有这号人。
刚开始来的时候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后来才慢慢地说安县土语。
和那些看场子的流氓站在一起,真不像流氓,可那些流氓见了他,比见了老板都恭敬。
柳强其实一直吃不准这个人,见他单枪匹马,就带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胆子大了几分。
他特别无耻地说:“赖哥,行个方便,我拿的不多,就是换点酒钱。”
从车上下来了三个人,加上外面接应的一个人。
四个人……而已。
林三籁没有搭腔,默默地逼近了几步,卷起了衣袖。
最后下车的是个光头,从车里拿了根半臂长的钢筋,跟柳强说:“行了,别跟他废话,速战速决。”他又冲另一人努了努嘴,意思很明白的,先把那个丫头从车里整出来,看着她,别打电话叫人。
偷窃,被人抓了个现形。
那就……明抢好了。
反正,现在就是求饶的话,也跑不掉得进号子里蹲两天。
倪南音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恶人,她想给陈珏打电话问问他们到底到哪儿了,手机已经掏了出来,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号码,除了林三籁的。
她急的不行,一打四呢,虽然林三籁本身是个流氓,可他现在代表了正义的一方。
她自然希望正义的一方胜利。
倪南音正焦虑的时候,车门从另一侧打开了,一个男人的手伸了进来。
外面,林三籁一脚踹翻了柳强,一猫腰,又躲过了光头挥过来的钢筋。
紧跟着,腾出了手,一把把钻进了车里去拽倪南音的男人给拉了出来,冲她吼:“锁上车门。”
“怎么锁啊?”倪南音看着汽车前面一溜儿的按键,手忙脚乱头发晕。
林三籁没有听见她的求救声音,因为那个光头挥舞着钢筋,一下子砸在了车窗上,玻璃应声碎裂,四处飞溅,整个车厢里都是玻璃渣。
眼看车里呆不下去了,这里离工地并不远,她下了车,想趁着那些人不注意,跑回工地。
躲避也好,叫人也罢,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她也就才跑了两步,便被突然窜出来的光头,截住了。
一根比大手指还要粗的钢筋带着风,就要砸向她的面门。
倪南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钢筋并没有砸下来。
好不容易打的那三个人爬不起来,林三籁急冲冲地赶过来,一手挡开了钢筋,跟着狠狠地踹上了光头的肚子。
光头闷哼了一声,和那些人一样,瘫坐在了地上,不能动弹。
一滴一滴的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滴。
倪南音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血,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惊慌失措地道:“手…手臂,流血……”
长这么大,也没谁敢这么抓过他的手。林三籁暴躁地喊:“手!”
她还以为他是疼的。
一滴眼泪落在了手背上,眼泪是透明的,哪里有鲜红的血液醒目呢。
可是林三籁,所有的暴躁,一瞬间,全没了。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这话,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