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礼拜是爸的生日,你记得吧?”
办公室里,关成奕问着正站在档案柜前的关健。
“我记得。”他心不在焉的点头,走回关成奕的对面坐下。
“那就好。”关成奕露出微笑。“我已经陆续寄出了邀请函,打算请爸爸一些商场上的老朋友来聚聚。晨曦园好久没热闹了,他应该会很开心。”
“爸爸怎么说?他不是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吗?”
“这回情况不同。他已经闷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可以热闹热闹,自然是再好不过。尤其你又愿意搬回来家里,虽然爸爸嘴上不说,但是他心里其实很高兴。”
“我决定搬回家里去,不代表就是和他妥协。”他锐利的盯了关成奕一眼。“只要出现利益冲突,我仍然会继续和敦品集团竞争,绝不留情。”
必成奕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着他。
“你还不能原谅爸爸吗?”半晌之后,他缓缓地道:“你的母亲是谁对我而言并无差别,你仍然是爸爸的儿子,是我惟一的弟弟,难道你要一辈子和他敌对?”
“在我和他反目成仇开始,他就对我失望透顶,我怀疑就算改变也无益于我们之间的情况。”关健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微笑。“倒是你,大哥。别忘了你这个弟弟一直在扯你后腿,你难道不怪我曾经勾引你的未婚妻?”
必成奕显然没料到他会旧事重提,空间里有了好一会的静默。
“事倩已经过去了。”关成奕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我相信你!”
“那么,你是不相信你的未婚妻了?”关健扬起唇角。“你真的这么爱她,爱到连她和别的男人有所牵扯都可以不在乎,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你的亲弟弟?”
必成奕没有马上回答。沉默持续,四周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必健往后沉入椅背,目光紧盯住必成奕的表情。这些年来,虽然关成奕以行动来证明对他这个弟弟的信任,对这件事绝口不提,但他却从来不知道关成奕心里怎么想。他当真可以毫不在意?
也或者,他只是不愿在弟弟和父亲之间的战争再掺上一脚罢了?
你是故意要激怒他们,让你的报复更有借口罢了!那天和安以姮的一番对话又在他脑中响了起来,令他蹙紧浓眉。从来没有女人如此轻易便能洞悉他的心思,令他几乎无所遁形。让他为此感到恼怒!
“我和兰欣认识不是一年两年了。咱们两家是世交,她或许有些性格上的小缺点,但还不至于无法原谅。”关成奕片刻后才慢慢说道。“再者,兰欣告诉我那天晚上你们都喝了点酒,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但即使你娶了胡兰欣,你心里永远会有个疙瘩,怀疑我和你的妻子是否有过暧昧不伦的关系。”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也许你不该这么相信我,大哥。你是爸爸的大儿子,将来继承他的企业是理所当然;难道你不怕我将来会和你争财产?”
或者这正是他从小到大一直认定的“母亲”对他如此冷淡的原因,他苦涩的想。
“你是我的弟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关成奕的神情变得严肃。“爸爸的企业原本就该是由我们兄弟共同经营,你肯回来敦品集团是再好不过,哪有什么争不争的问题?”
见他还想说话,关成奕举起一手。“不谈这个。其实兰欣最近和我提到结婚的事。”
“喔?”他有些讶异。“那你的意思是?”
“公司最近忙了些,我打算过两天询问一下爸爸之后再作的决定。”
必健正要回答,办公室的门响起轻敲,纪少辅的脸探了进来。“关大哥。我听秘书说你在关健的办公室里,就过来打声招呼。我没打搅什么吧?”
“当然没有,我正打算要走。”关成奕起身,朝关健一点头。“那就不打搅你们谈公事了。记住,这些天你可别再和爸起冲突了。”
“你是在暗示我给爸爸买份礼物,讨他欢心?”关健闷哼着。
必成奕笑而不语,走到门口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对了,我还邀请以姮一起参加爸爸的寿宴,顺便谢谢她这么尽心的照顾爸爸。更重要的,是她将你劝回家里来的,对不对?”
“谁说我是为了她?”他马上否认,口气不怎么好。“我的决定和任何人无关!”
“别否认。我可从没见过哪个女人这么有能耐,让你一提起她就这么坐立难安的。”关成奕颇有深意地道:“你很在乎那小妮子的想法,嗯?”
没有等他回话,关成奕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你大哥说的没错,你最近真的是有些不对劲。”直到门再度阖上,纪少辅才下了结论。
必健没有理他,臭着一张脸走回他的办公椅坐下。“什么事?”
“没事。”纪少辅对他的怒气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你知道吗,我前两天才和以姮见过面。她真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难怪办公室里那票王老五至今还念念不忘”他吹了声口哨加强语气。
“你最好收敛一点,免得将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抿着嘴唇。以姮,叫得多亲热?他感到心里一阵莫名的焦躁。
“拜讬,我连对清纯貌美的小护士有性幻想都碍着你啦?”纪少辅将脚跷上茶几,斜睨着他。“怎么,你对安以姮没兴趣?”
“我对任性泼辣又爱管闲事的女人没胃口。”
“是吗?”纪少辅咧嘴一笑。“既然这样,我也不用劝你和她保持距离了。”
“唔,”他从鼻子里哼出声“我看起来像个蹂躏纯洁少女的变态狂魔?”
“人家已经有个论及婚嫁的男朋友喽。怎么,以姮没有告诉你?”
有个论及婚嫁的男友?关健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芳绮说的。她们可是闺中密友,几乎没有秘密。”
必健静了半晌。“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声音不在他预期中的粗嘎。
“好像是她父亲的学生。你知道以姮的父亲是个美术老师吧?”
见他点头,纪少辅接了下去“听芳绮说那个家伙还挺优秀的,年轻英俊又才华洋溢,目前在巴黎艺术学院深造;以姮一直很努力工作,就是想等存够学费之后到法国去和他会合。他们距离这么遥远,情感还能维系也真不容易”
见他不搭腔,纪少辅愉快地接着说道:“所以喽,看在人家那么辛苦的分上,对人家友善一点,别把人家吓跑喽。不过话说回来,不知道以姮还能忍受你暴躁的脾气多久”
“你有完没完?”他以粗暴的低吼掩饰内心的騒动。
见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纪少辅摸摸鼻子,决定还是暂时打住,识相的转移话题。“下礼拜你父亲的六十五岁大寿,你会带女伴出席吗?”
“再说吧。”他拿起桌上的档案夹。“与太和集团的案子谈得怎么样了?”
察觉他不想再继续原来的话题,纪少辅识趣地拿起桌上的文件。关健翻开手上的卷宗,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公事上,却发现脑中混沌一片。该死的!他是哪根神经错乱?这当然不可能是嫉妒!以安以姮的条件,没有十个八个追求者才是见鬼了,她有个爱人在国外干他什么事?
想是这样想,他却感到心里一阵古怪的紧缩,莫名其妙的心情恶劣。天杀的,打从他遇见这个小护士开始,他的脑袋就一直处在紊乱状态。
从来没有女人能影响他,他也不打算从现在开始,他野蛮的告诉自己。
他非得想办法解决这种情况不可!
必德宗的六十五岁寿宴,就设在“晨曦园”占地千坪的庭院里。
其实安以姮并不认为自己需要盛装打扮,但既然这是个正式场合,所以她还是给自己上了一点淡淡的妆,换上一身简单的白色衣裙,长发端庄的挽在脑后。
打扮妥当之后,她揽镜自照,镜中的女孩清新而飘逸,看来还颇有几分上流社会名暖淑女的味道。
不知道关健今晚是否会带女伴出席?她心不在焉的顺着裙摆。她并不想和他的女伴媲美,但她的确想让关健对她另眼相看。她要让他知道,她这个小护士平常虽然不修边幅,但只要稍加装扮,她也可以是个倾倒众生的美人儿。
般不好人家美女见得多了,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哩。她对自己皱皱鼻子,走出房门正要下楼,忽然听见另一头传来争吵的声音。她停下脚步,本能的循着声音来源望去,一眼便瞧见关成奕和胡兰欣正站在房门口争执着。
“今天是爸爸的生日,这件事能不能过几天再说?”关成奕的声音有些压抑。
“过几天?你还要我等多久?”胡兰欣低声怒喊“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不是?不然何必找借口推托?你根本就”
“兰欣!”关成奕警告地道,显然也瞧见了安以姮就站在一旁。安以姮进退两难的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喔,是你爸爸的小护士来了。”胡兰欣转过头来看她,冷嘲热讽地道:“看不出来这个娇娇嫩嫩的小护士这么有能耐,她才来多久的时间,不但老的对她疼爱有加,连小的都被她驯得服服帖帖;可不知道这安的是什么心?”
“你在胡说什么!”关成奕皱起眉头。
“我难道说错了吗?”胡兰欣哼了一声,目光依然轻蔑。“你之所以雇用她,不也是因为看上了她年轻貌美?你们兄弟俩倒是臭味相投,不但老是看上同一个女人,对同一个女人奉承巴结,又想同时把一个女人甩了”
“够了,兰欣!”关成奕沉声喝道,温文的脸上开始有了怒气。“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待会儿咱们还得去招呼客人,难不成你想在大家面前出糗?”
胡兰欣住了口,但那不是因为关成奕的警告,而是因为她突然想起她还未装扮完毕。她先是撇撇嘴,然后态度高傲的扭头离开,临行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安以姮一眼,仿佛她是害他们争吵的罪魁祸首。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以姮。”关成奕歉疚地道。
安以姮勉强一笑,有些迟疑“是不是我让胡小姐误会了什么”
“不关你的事。”关成奕很快地道。“兰欣只是在闹脾气,过两天就没事了。咱们下楼去吧。”他极为绅士的朝她伸出臂弯。
安以姮将到口的问话又吞了回去,没有拒绝关成奕伸出的手臂。下了楼进到大厅,尽管时间未到,偌大的庭院和客厅里早已是衣香鬓影、冠盖云集,满室的笑语喧哗和沸腾的人声顿时令她有些怯步。
“别让这个场合吓着了你。”显然也看出了她的不安,关成奕安慰地道:“放轻松,嗯?”
她点点头,柔声说道:“你去招呼客人吧,别管我了。”
不知道关成奕和胡兰欣之间出了什么问题?目送着关成奕的背影,安以姮想着。胡兰欣时常在晨曦园出入,对关德宗的态度一向是敬畏有加,俨然是关家理所当然的大少奶奶;而她和关成奕的关系与其说是未婚夫妻,倒不如说是对相敬如宾的朋友还来得恰当些。
胡兰欣对关健又是什么样的心态?她不由得猜测着。撇开他们在凉亭被她撞见的那一幕不谈,关健和胡兰欣可说是毫无交集,即使偶尔在餐桌上见到面,也是保持着客套而疏离的关系,两个人从不多做交谈;若不是她已经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她还真看不出关健和胡兰欣曾有过一段情。想这些做什么?那并不干她的事啊。她对自己摇摇头,将目光调了回来,下意识的梭巡着关健的身影,只见客厅和庭院里人声鼎沸,到处是周旋的宾客,但是没有,她没瞧见关健。
“你在找谁?”一个声音在她身旁响起。“关健?”
安以姮倏地回神,发现关德宗不知何时已经拄着拐杖走到她身边。虽然因腿伤未愈而无法久站,但关德宗的神情看来非常愉快,显然也对儿子为他办的这场生日晚宴感到十分开心。
“才不是。”她故作若无其事地道。“今天来了许多帮您祝贺生日的人,您一定很有面子。”她胡乱扯了个话题。
“当然,在商场打滚了几十年,总得有些人脉。”关德宗没有忽略她脸上的红晕,但也没打算再揶揄她。“有空就去和那些年轻人聊聊天、跳跳舞,别老陪着我。”
“那怎么行,我得时时刻刻盯着您呢。”她正经八百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您的计谋。为了庆贺您的大寿,我已经请厨房另外做了几道清淡的菜色,高盐和高糖分的食物一律不准碰;十点钟一到,不论还有多少宾客,您一定要上床休息,知道吗?”
“哼!”关德宗发出一声不满的咕哝。“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管我。”
“这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您还是随时可以开除我,董事长。”
“甭想!我可对那个第八号护士没兴趣。”关德宗故意板着脸,眼里却闪着宠爱的笑意。
安以姮对他皱了皱鼻子,两人同时微笑了起来。
这段日子以来,她和关德宗朝夕相处,早已摸熟了他的脾气,两个人更是早已超越病人和护士的关系,培养出像是父女般浓郁的亲情。
等她离开这儿之后,她会想念关德宗的,她想着。
“走吧,这屋里头人多,咱们到外头去透透气。”关德宗朝她努努下巴,在她的搀扶下坐回轮椅上。
接下来的时间,安以姮陪着关德宗到客厅和庭院里,和所有前来祝贺的宾客寒暄打招呼。关家兄弟的确有心,只见偌大的草坪上摆放着提供各式美食的长形餐桌,游泳池畔则散置着供宾客休憩的白色凉椅;草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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