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怎么跟他说呀?”
“我把他送到他奶奶那去,我先不跟他说,明天我给他奶打电话,跟他奶说。”
“你别说人家不好。”
“知道。”
“找个什么恰当的理由呢?要不说春节前没什么人了,咱这也没啥事了,这样呢?”
“行。”
很晚,姚腾才夹着金庸的书来。伊水没给他笑脸,我也笑不出来。
我们开始给顾客配书,我和伊水都在忙,姚腾还是不爱动,坐在那看他的金庸小说。伊水让他去库里取了两趟书。
伊水去图书市场了,我继续配书,还差一套,我让姚腾去取,他还是那句话:“哎呀烦呢!”
烦?我快不让他烦了!
伊水在这儿,他表现得还算好些,让他干什么他干什么;伊水不在,我想让他干活就难了,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情。
伊水又带他去发货去了,我自己在书店。
姚腾的事使我越想越气,我给妈妈打了电话,向她说了。
我说:“妈,你说现在这人咋这么自私呢?别人为他付出多少都是应该的,他为别人付出一点都难受。”
“不都是那样嘛!自己吃好的,抽好的,喝好的,眼里没别人。这不成了你给他打工了吗?你们不爱用,就开了他吧,我不管你们的事。”
和妈妈说了几分钟,又看了会儿电视,不愉快渐渐没了。但是又隐生了深深的担忧:伊水要开了他,完全是我说的那些话,如果我不说,伊水也不能这么早地开了他,由于我的原因而使人家没了工作。他的身世,他的家庭,他的成长环境,都使他不是太如意,他还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呢?能不能不这么早地让他走?能不能再留他一段时间?怎样才能再给他争取一些时间呢?
这些问题,我想了很久。
姚腾来了,我见了他说:“你不是去你奶奶家了吗?”
“没有。又进了半车书。”
伊水也来了。
我和姚腾把书都卸到了库里,趁他上厕所的时候,我向伊水说:“元旦和春节前,你不是还得出去卖书吗?要不然先留着姚腾吧,帮你搬书、运书啥的。”
“那也行。”
因为我的原因,妹妹要开了他;又是因为我的原因,妹妹要留下他了。我为他争取了,剩下的就要看他的表现了。
我又给妈妈打了电话,向她告知此事。
妈妈说:“行啊,将就他吧。啥事做的不对,你告诉告诉他,他奶奶还来说呢,说姚腾回去说他大姨、二姨对他可好了,他还跟他妈妈说了,他妈可高兴了,说还想来看他呢!姚腾还说他来后,没洗过衣服,说你给他洗。他还从他奶那拿洗衣粉,他奶也是在人家,东西是人家的,就说:‘你自己买吧。’他不说话了,不想花钱呗!他奶可能说他了,他老去他大娘家也不行,人不乐意,她还不敢跟姚腾直说,挺难心的,姚腾又不懂事。他在你们那儿,咱不能对人家不好哇!”
“我没对他不好。”
“这就像农村的牲口一样,牲口也欺负人。老娘们赶它,它就不给你动;老爷们喊两嗓子,抽一鞭子,溜溜儿的,跑得快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