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1940
在凯瑟琳亚历山大见到的城市中,华盛顿是最使她感到兴奋的。她过去一直认为芝加哥是美国的中心地区,但是华盛顿使她大开眼界。这儿是美国真正的核心,是美国充满了活力、不断搏动着的心脏。最初,凯瑟琳感到困惑,因为一眼望去,街上满是身着各式各样的制服的军人:陆军,海军空战队,海军陆战队。战争确实可能会发生,凯瑟琳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一严峻的事实。
在华盛顿,到处都是战争的迹象。如果战争爆发的话,就会从这座城市开始。美国将会在这儿宣战,并进行战争动员,做出决策。正是这座城市掌握着世界的命运。而她,凯瑟琳亚历山大,将成为这座城市的一员。
她搬进了苏茜罗伯茨的住所,那是一套明亮、使人感到欢快的房间。房间在四楼,可是楼内没有电梯。套间包括一间还算宽敞的起居室,两间接连的小卧室,一间很小的洗澡间,还有一间狭窄的厨房。
苏茜见到她似乎很高兴。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赶快打开行李,把你最好的衣服熨一熨,今天晚上你和我都有约会,出去吃晚饭。”
凯瑟琳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出去了这么长时间?”
“凯茜,华盛顿是姑娘们可以选择不同的对象的地方。这儿到处都是孤独的男人,真可怜。”
第一天晚上,她们就在维拉德饭店进了晚餐。和苏茜约会的是一个来自印第安纳州的众议员,凯瑟琳的约会对象是一个俄勒冈州来的院外活动集团的成员,他们俩住在市内,妻子都不在身边。晚饭后,他们到华盛顿乡村俱乐部去跳舞。凯瑟琳原希望那位院外活动集团的成员给她找一个工作。然而他却提出要送她一部小汽车和一套公寓房间。她谢绝了。
苏茜把那位众议员带回家,凯瑟琳径自去睡觉。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他们走进苏茜的卧室。
几天之后,吃早饭的时候,苏茜说:“喂,我听说有一个空缺,你可能会感兴趣。昨天,在晚会上有个姑娘说她要离职回得克萨斯州去,我记得几年前我在阿马利洛1”
1阿马利洛:得克萨斯州西北的一个城市。
“她在哪儿工作?”凯瑟琳打断她说。
“谁?”
“那姑娘。”凯瑟琳耐心地说。
“哦。她为比尔弗雷泽工作。他在国务院负责公共关系工作。新闻周刊上个月报道了他的生平,封面上还有他的照片。这工作应该是很轻松的。我昨天晚上才听说,所以,如果你现在去试试,你会胜过所有其他的姑娘。”
“谢谢,”凯瑟琳感激地说。“威廉弗雷泽,我来了。”
二十分钟以后,凯瑟琳已经在去国务院的路上了。她到达后,门卫告诉了她弗雷泽办公室的地点,然后她乘电梯上楼。
凯瑟琳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里停下,取出小镜子,看了一下脸上的化妆。她想自己准能行。现在还不到九点三十分,她估计将会单独一个人受到接见。她把门打开,走了进去。里面的情景使她冷了半截。
办公室的外间挤满了姑娘,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靠着墙,所有的人似乎同时都在讲话。接待员的写字台被围得水泄不通,她急得要命,想维持室内的秩序。“弗雷泽先生现在正忙着呢,”她不断地重复说,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接见你们。”
“他到底要不要面试新秘书?”其中一位姑娘问道。
“是要面试的,但是”她绝望地环视了一下这些愤怒的姑娘“天哪!这简直太荒唐了!”
靠走廊的那扇门打开了,又有三个姑娘挤了进来,把凯瑟琳推到一边。
“已经有人顶了缺吗?”其中一位姑娘问。
“他大概想要个后宫,”另一位姑娘这么说“那么我们都可以留在这儿了。”
通往办公室里间的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身高略低于六英尺,看上去还算颀长,虽不是运动员,但还像一个每周有三个早上去运动俱乐部锻炼以保持自己的体型的人。他有金色的鬈发,两鬓已经长出了银丝,蓝色的眼睛十分明亮,下巴的线条显示出他的严峻和强壮。
“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萨莉?”他声音深沉而又充满了威严。
“这些姑娘听说有个空缺,弗雷泽先生。”
“上帝!一个小时之前我才听说这件事。”他的眼睛把房间扫了一圈。“这简直像丛林中的鼓声,传得真快。”当他的目光移向凯瑟琳时,她挺直了身体站在那儿,对他热情地一笑,仿佛说我将成为一个秘书,但是他的目光移过了她,然后又转回到接待员。“我要一本生活杂志,”他对她说“三四星期前出的那一期。封面上有斯大林的像。”
“我去订购,弗雷泽先生,”接待员说。
“我现在就要。”他朝他的办公室走回去。
“我给时代、生活杂志联合办事处打个电话,”接待员说“看看他们是不是能找到一本。”
弗雷泽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萨莉,我正在和博拉参议员通电话。我要从这期中念一段给他听。你得在两分钟内给我找一本。”
房间里的姑娘们面面相觑,耸着肩膀。凯瑟琳站在那儿,拼命地思索。她转过身,挤出了办公室。
“好。有一位退出了,”一个姑娘说。
接待员拿起了电话筒,拨了问讯处的号码。“时代、生活杂志联合办事处的电话号码,”她说。姑娘们注视着她,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谢谢你。”她把电话筒放下,然后又拿起,拨了号码。“喂,这是国务院威廉弗雷泽办公室,弗雷泽先生需要一本过期的生活杂志,马上就要。是封面上有斯大林像的那一期你们那儿不存过期的杂志?我可以和谁联系?明白了。谢谢你。”她把电话挂断了。
“运气不好,亲爱的。”一个姑娘说。
另一位又说:“他们一定能提供有关美人的材料,是吗?如果他想今晚到我的住处去,我会念给他听的。”一阵笑声。
对讲电话装置的铃声响了。她把键按了下去。“两分钟到了,”弗雷泽的声音传了过来,杂志呢?”
接待员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刚才跟时代、生活杂志联合办事处联系过,弗雷泽先生,他们说不可能找到”
这时,门开了,凯瑟琳急匆匆地走进来。她手里拿着一本生活杂志,封面上有斯大林的像。她挤到写字台前,把杂志放到接待员的手里。接待员难以置信地盯着杂志。“我我这里有一本,弗雷泽先生。我马上就送进来。”她站起身,感激地对凯瑟琳笑了一笑,急忙走进了办公室的里间。所有的姑娘都转过脸盯着凯瑟琳,她们的目光里突然充满了敌意。
五分钟之后,通往弗雷泽的办公室的门开了,弗雷泽和接待员出现在门口。接待员指了指凯瑟琳。“就是那个姑娘。”
威廉弗雷泽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凯瑟琳。“请进来坐坐,好吗?”
“好的,先生。”凯瑟琳跟着弗雷泽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感到其他姑娘的目光刺向她的后背。弗雷泽把门关上了。
他的办公室是那种典型的官僚气十足的首都政府要员的办公室,但是他把它装饰得很合时代潮流,家具和艺术品的摆设都显示出他个人的趣味。
“坐下,我该称你什么,小姐?”
“亚历山大,凯瑟琳亚历山大。”
“萨莉告诉我是你为我提供了生活杂志。”
“是的,先生。”
“我猜想你的拎包里不见得正好有一本三星期前的杂志吧。”
“是的,先生。”
“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一本?”
“我到理发店去了一趟。理发店和牙科诊所总是随便放着些过期的杂志。”
“我懂了。”弗雷泽笑了,他严峻的面容似乎显得不那么可怕了。“我看我是想不到这一点的,”他说,你是不是处处都那么聪明?”
凯瑟琳想起了罗恩彼得森。“不是,先生。”她回答道。
“你是不是想找个秘书的工作?”
“并不完全是那样。”凯瑟琳注意到了他惊异的眼光。“我愿意接受这工作,”她连忙补充说,我真正想的是当你的助手。”
“我们干吗不让你现在先当秘书?”弗雷泽冷冰冰地说“将来你兴许能成为我的助手。”
她满怀希望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已经获得了这个职位?”
“先试用。”他按下了对讲电话装置的按键,把嘴靠近话箱。“萨莉,请谢谢那些年轻的女士们。告诉她们这个职位已经有人了。”
“好,弗雷泽先生。”他又把按键扳了上来。“每周付你三十美元,你满意吗?”
“哦,行,先生。谢谢你,弗雷泽先生。”
“你明天早上就可以开始工作,九点钟。你从萨莉那里要一张人事表格填一下。”
凯瑟琳离开了威廉弗雷泽办公室之后,又去了华盛顿邮报编辑部。
门厅里有个警察坐在写字台后,把她拦住了。
“我是威廉弗雷泽的私人秘书,”她傲慢地说“就在那边国务院工作。我需要从你们的资料室了解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
“有关威廉弗雷泽的情况。”
他把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说:“这是我一星期中听到的最奇怪的要求。是你的上司要你这么干的,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不,”她说,想使他无法拒绝“我打算对他进行揭发。”
五分钟后,一个职员领她走进了资料室。他抽出有关威廉弗雷泽的文件,凯瑟琳开始阅读起来。
一小时之后,凯瑟琳成了对威廉弗雷泽了解得最透彻的权威。他四十五岁,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曾创办过广告公司:弗雷泽同人会。这家公司后来成为这个行业中最兴隆的企业。一年以前,应总统之请,他向公司请了长假来为政府工作。他曾与莉迪亚坎皮恩结婚,她是一位富有的社会名流。他们已经离婚四年了,没有孩子。弗雷泽是百万富翁,在乔治敦有所住宅,在缅因州的巴尔港有一幢避暑别墅。他的爱好是网球、划船和水球。新闻报道几次称他为“美国最合格的单身汉之一”
凯瑟琳回到家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苏茜。苏茜坚持说她们应该出去庆祝一番,有两个来自安纳波利斯市的富有的军官候补生现在也在华盛顿。
和凯瑟琳交游的是一位挺可爱的小伙子,但整个晚上她一直在心里把他和威廉弗雷泽进行对比。和弗雷泽一比,这年轻人就显得既幼稚而又乏味了。凯瑟琳心里想,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爱上那个新上司。当她和他在一起时,她没有那种姑娘们常有的激动的感觉,但是她有另外一种感情:她喜欢他这个人,对他怀有尊敬。她得出的结论是:那种激动的感觉,很可能只是法国色情小说臆造出来的。
两位军官候补生把姑娘们带到华盛顿郊区的一家意大利小餐馆。他们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又去看砒霜与烈酒。凯瑟琳很喜欢这部电影。时值午夜,这两个年轻人把她们送到了家。苏茜请他们再喝一杯酒。当凯瑟琳觉得他们要在这儿过夜时,她找了个借口,说她得去睡觉了。
她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随手把身后的门锁上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三十分,凯瑟琳来到了她的新办公室。门已经开了,接待室的灯亮着。她听到里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便走了进去。
威廉弗雷泽坐在写字台后,正向一部机器口授信件。凯瑟琳走进来时,他抬起头,把机器关了。“你来得很早。”他说。
“我想在开始工作之前四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
“坐下。”他的语气有点使她感到困惑。他似乎很生气。凯瑟琳坐下了。“我不喜欢别人探听我的事,亚历山大小姐。”
凯瑟琳感到脸红了。“我——我不明白。”
“华盛顿是个小城市,甚至可以说还算不上是个城市。它是个十足的村庄。这里只要发生了什么事,五分钟之内就家喻户晓了。”
“我还是不——”
“你到达华盛顿邮报编辑部两分钟之后,这一报纸的出版商就给我来电话,问为什么我的秘书在对我进行调查。”
凯瑟琳坐在那儿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你已经了解到所有你想知道的那些无聊的闲话了吗?”
她感到她的窘迫正迅速地转变为愤怒。“我没进行窥探,”凯瑟琳说着,站了起来。“我了解你的情况只不过想知道我将为什么样的人工作。”由于愤怒,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认为一个好的秘书应该能适应她的雇主,我想知道怎样来适应。”
弗雷泽坐在那儿,他的表情充满了敌意。
凯瑟琳凝视着他,十分痛恨这个人。她几乎要落泪了。“你用不着为此而烦恼了,弗雷泽先生,我辞职。”她转过身,开始向门口走去。
“坐下,”弗雷泽说,他的声音很严厉。凯瑟琳转过身,感到十分惊奇。“我可忍受不了那种该死的喜怒无常的人。”弗雷泽又说。
她怒目而视。“我不是”
“行了,我很抱歉。那你请坐下,可以吗?”他从写字台上拿起烟斗,把它点着了。
凯瑟琳站在原处,不知所措,心里觉得受了很大的羞辱。“我认为这样不行,”她开口了“哦”弗雷泽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火柴吹灭。“这当然行,凯瑟琳,”他讲道理说。“你现在不能辞职。你看我要和一个新的女秘书相处多麻烦啊!”凯瑟琳看着他,发现他明亮的蓝眼睛里隐约闪现出愉快的神色。他笑了,她的嘴唇上也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同时坐进了椅子。
“这就好了。有没有人曾经告诉过你,说你容易感情用事?”
“我是感情用事了。很抱歉。”
弗雷泽坐在他的椅子里,向后靠去。“也许过错在我,是我过分敏感了。他妈的,被人称为‘美国最合格的单身汉之一’不太好受啊!”凯瑟琳希望他不要用这些字眼。她心里想,是什么使她感到最不舒服呢?是“他妈的”还是单身汉?
或许弗雷泽说得对。大概她对他的兴趣并不像她想的那样不带感情色彩。大概,她下意识地
“我是世界上所有该死的傻瓜单身女子攻击的目标,”弗雷泽继续说“如果我告诉你,女人有时会变得十分放肆,恐怕你是不会相信的。”
她会不会放肆呢?请尝我们的出纳员。凯瑟琳想到这里,脸羞得绯红。
“把一个人说成神真够受的。”弗雷泽叹息着说。“既然这好像是全国调查周,那么跟我谈谈你的情况。有男朋友吗?”
“没有,”她说“就是说没有特别中意的,”她又迅速地补充说。
他好奇地看着她。“你住在哪儿?”
“我和大学时的一个女同学一起住在一套公寓房间里。”
“西北大学。”
她惊讶地看着他,然后意识到他一定看了她填的履历表。
“是的,先生。”
“我将告诉你一些有关我的情况,都是你在报社的资料室里没看到的。为我这个家伙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会感到我很通情达理,但是我有些过分挑剔。我们要相处得好会很难的。你认为你能对付得了吗?”
“让我试试。”凯瑟琳说。
“好。萨莉会给你在这儿安排日常的工作。最重要的是得记住,我可是要不停地喝咖啡,我喜欢滚烫的浓咖啡。”
“我会记住的。”她站起来,开始朝门走去。
“还有,凯瑟琳?”
“什么事,弗雷泽先生?”
“你今晚回家以后,对着镜子练一练说亵渎的话。如果我一讲下流话你就吓得要命,那会把我逼得走投无路的。”
他又这么说话,使她感到自己像个孩子。“是,弗雷泽先生。”她冷冷地说,随即冲出办公室,真想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这次会见和凯瑟琳预料的迥然不同。她再也不喜欢威廉弗雷泽了。她认为他是个自命不凡、专横而又傲慢的乡巴佬。怪不得他的妻子和他离了婚。好吧,既然来了,就先干起来吧,但她决心马上另找个工作,一个能使她为真正的人而不是为恶霸服务的工作。
凯瑟琳走出去之后,弗雷泽坐在椅子里向后靠去,嘴上带着微笑。难道现在的姑娘还会这么纯真而又充满了向往,这么诚挚,这么专心致志吗?她生气的时候,眼睛里闪射出愤怒的光芒,嘴唇也在颤抖,毫无一点防御的能力。他真想把她抱在怀里,成为她的保护人。他悲哀地承认,那是保护她不受自己的伤害。在她身上,有一种古老的闪光的品质,他几乎已经忘了姑娘身上还会有这种品质。她那么可爱,那么聪明,而且有自己的思想。她将成为他最好的女秘书。弗雷泽内心深处感觉到她还不仅仅会成为他的秘书,但到底会成为什么,他现在还不清楚。由于经常受到女人的诱惑,每当他为一个女人而动情时,就会自然而然地变得警觉起来。他难得有这样的艳遇。他的烟斗已经熄了。他又把它点着,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又过了一会儿,弗雷泽把她叫进来口授信件时,凯瑟琳显得彬彬有礼,但很冷淡。她等着弗雷泽说一些亲热的话,这样她就有机会表现出她是多么神圣不可侵犯,但是他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态度又是那么认真。凯瑟琳想他显然把早上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一个男人怎么会这样麻木不仁?
凯瑟琳不由自主地感到她的新工作很有吸引力。电话铃不时地响起,听到这些打电话的人的名字,她感到非常激动。在第一个星期里,美国的副总统打来两次电话。打来电话的还有五六个参议员和国务卿,还有一个著名女演员,她正在市内为她的新影片做宣传。这一星期的高潮是罗斯福总统打来了电话。凯瑟琳激动得松开了手里的话筒,以致中断了和总统秘书的对话。
除了这些电话使人感到兴奋以外,弗雷泽还经常在他的办公室、乡村俱乐部或某个比较有名的餐馆约见客人。过了头几个星期之后,弗雷泽让凯瑟琳来安排这些会见,并且预订好约会的房间。她开始了解弗雷泽想会见什么人,回避什么人。她的工作是那么吸引人,到了那个月月底,她把另找工作的事早已忘在九霄云外了。
凯瑟琳和弗雷泽之间仍然保持着一般的工作关系,但是她对他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他的冷淡并不是不友好,而是一种尊严:他以谨慎为屏障,来保护自己,使自己免遭外界的侵扰。凯瑟琳感到弗雷泽实际上很孤单。他的工作要求他和不同的人交往,但是她意识到他天生就是一个孤独的人。她还感觉得到威廉弗雷泽和她不是同一类人。就此而论,美国大多数男人都和她不是同一类的人,她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她不时和苏茜一起出去和男人约会,但是发现他们大多结过婚,她更喜欢一个人单独去看电影或戏剧。她去看了格特鲁德劳伦斯和一个名叫丹尼凯的新喜剧演员演出的她在黑暗中、和父亲一起生活和阿莉斯的戎马生涯。参加演出的还有一个叫柯克道格拉斯的青年男演员。她喜欢琴杰罗杰斯演出的基蒂福伊尔,因为这部戏使她联想到她自己。一天晚上,在看哈姆雷特时,她看见弗雷泽和一位优雅的女郎坐在包厢里,这姑娘穿着一身昂贵的夜礼服,凯瑟琳在时装杂志里见过这种服式。她不知道这姑娘是谁。弗雷泽有时也自己不声不响地安排约会,她从来也不了解他到哪儿去,或者和谁一起出去。他把剧院环视了一番,看见了她。第二天早上,他口授完所有的信件之后才提起这件事。
“你认为哈姆雷特怎么样?”他问。
“这剧本本身是成功的,但我不太喜欢他们的演出。”
“我倒很喜欢这些演员,”他说“我认为演奥菲莉娅的姑娘特别好。”
凯瑟琳点了点头,准备离去。
“你喜欢奥菲莉娅吗?”弗雷泽追问道。
“如果你要我说老实话,”凯瑟琳谨慎地说“我认为她演得并不成功。”她转过身,走了出去。
那天夜里,凯瑟琳回到家时,苏茜正在等她。“有人找过你。”苏茜说。
“谁?”
“联邦调查局的。他们在对你进行调查。”
天哪,凯瑟琳吃了一惊,心里想:他们发现了我是个处女,可能华盛顿有歧视处女的法律。她大声问:“联邦调查局为什么调查我?”
“因为你现在在为政府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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