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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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就见庆迎提着宫灯笑眯眯地望着我。

    “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了，公主殿下请随庆迎一同回宫吧。”

    我抬起手，继续面无表情道:“脚麻了，扶我一下。”

    等我站起来，缓了一阵子，便跟着庆迎一同走了。一路上，我忍不住说道:“你方才自称奴才，可你哪里算是个奴才，又哪里像个奴才。”皇宫似是可以随意出入，见了我也不像那些宫女一样低着头行礼。

    她悠悠闲闲地走在我前头，也不怕我再逃跑，头也不回地说道:“在这宫中，除了主子，谁又不是个奴才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对，你们南韶皇宫里头的人，全都是奴才。”

    庆迎笑道:“公主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宫里不还有您和皇上这样的主子么？”

    我说:“对，我不是。但你口中的皇上，哪里又不算是个奴才呢？”还未等她答话，我紧接着说道:“一辈子就要被前任女皇所谓的夙愿奴役着，一辈子就要被皇位牢牢禁锢着。明明没有称皇的野心和霸气，却要在心系社稷的同时墨守成规，这样很累吧？血脉就真的这么重要么？旁支里头若是有适合的人选，就不能让旁亲登上皇位么？所谓的皇位，所谓的官场，千百年以后不过是史册上寥寥数笔罢了。我是真的不懂，你们究竟是在偏执些什么啊？”

    说完以后，我大大喘了口气。走在前头的庆迎，却沉默的好一会儿。

    宫灯的光有些微弱，摇曳着照亮了前方的路。夜已深，巫者的祈福吟唱也早已没了声音。

    “……其实我也不懂。”庆迎小小声地说着，好似并不是在同我讲话，只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但我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的阻挠与桎梏，他都深爱着他的南韶。”说完，低低地笑了声，笑中带了些许的苦涩:“我不过是，爱他所爱罢了。”

    话语间，我住的宫殿已经到了。庆迎侧过身子让我进门。奇怪的是，周遭连一个宫女都没有。

    “公主殿下见谅，今晚庆迎需同您一个屋就寝了。”

    我简单地擦了一下身子，便上了床。庆迎则在离我不远处的地上打了个地铺。我犹豫了一会儿，才干巴巴地说道:“麻烦你了。”

    庆迎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不麻烦，反正也没几天了。”

    我顿时精神了:“什么没几天？”

    她却只是笑了一声，说:“没什么，公主殿下不必知道。”虽然语调是温柔和缓的，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味道在。

    我便也觉得没趣，随便换了个话题:“你们南韶的巫者，好像同我们大鼎的不太一样。”

    时至今日，庆迎也懒得再纠正我的“你们南韶”了:“那自然是有大大的不一样啊。南韶可是被誉为最接近神明的地方，南韶的巫者，或多或少是真的有些能力在的。而大鼎的巫者，行的什么祭祀占卜之礼……噗，不过都是些过家家罢了。”

    我忽略了她那声嗤笑:“最接近神明的地方？”

    她说:“对啊。南韶这片土地都承了神明的恩泽。不然像我们南韶这样的小国，既不临山也不靠海，人民也还大都不善战，早就被邻国吞并了。”

    我沉默着不说话了。庆迎口中的“邻国”，大鼎算一个。邻国中最有实力的，大鼎也算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了。

    庆迎的语速此时却开始放缓了:“但是受了神明的恩泽……往往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疑惑道:“什么代价？”

    她轻轻笑了一声:“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公主殿下还是早些睡吧。”话音刚落，我就开始觉得十分疲乏，眼皮也变得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