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每张台面上的蜡烛萤火似的吐露微光。一束刺眼的白色舞台灯,肆无忌惮扫射大堂中央,将“小姐”们露得过分的晚礼服衬得那么野性,那么挑逗。一般酒吧只是一种娱乐消遣场合,处身其中,觉得自己只是参与,而非主导,可有可无。而“天使之夜”则不同,因人设事,整个色彩和这里放任恣睢的人们和融无间,营造出一种难以琢磨的妖气。色调各异的酒是绝对的酵母,红色代表激情,蓝色代表诱惑,黑色代表欲望,进进出出,人们追寻自己想要的那么一点微薄的快乐。
正琢磨着,摇滚响起,几个老外围着一个上身仅剩下白色胸罩的妖娆女子,跳起了钢管舞。那姑娘可能受到药物的助力,狂舞不止,深色紧身牛仔裤包裹着下身玲珑曲线,摇来晃去的射灯下长发抛来甩去,力道惊人,像旧式的纺织机械,马达一响,无休无止。
到这里谈那些严肃问题,看似不太恰当,但这恰恰折射出了刘忆如的领导艺术。今天谈的问题肯定会激起李叶二人的不满,这里的喧哗和妖气,应该有助缓和那两人的情绪。
要等的人陆续赶到,屁股还没坐稳,李鸿源和叶宜津就开始抱怨公司待遇不够公正,明显针对何涣而来。二人认为何涣一个土鳖硕士,压到海归博士头上毫无道理,老板刘忆如肯定跟这小子有“特殊关系”不然不会对他如此特殊照顾。
何涣故意撇开话题:“当初我做研究员时,抱怨自己整天忙于配合公司研究计划,比如要做新股询价报告,即便认为新股已经严重高估,不会参与申购,也需要接待券商的路演,跟进相关行业报告,调研公司最新变化。后来又做了交易员,成天紧盯行情走势,及时反馈股票异动情况,并接受基金经理的指示下单,机械而没味道。那时候总是感觉工作太烦琐,太累。现在做了基金经理,承担了难以估量的风险,才了解什么是心累。”
这话看似无关主题,实则暗藏玄机。曾经做过研究员、交易员,表明基层历练充分,资历完整。有六年的证券从业经历,何涣十分了解中国国情,这点非常重要。不像李叶二人,纯粹高学历海归派,资历很浅,历练不足。
本来李叶二人平时不太对付,不过这次面对共同对手何涣,两人渐趋一致。叶宜津煽风点火说:“海泰现在当数的源兄掌管的行业先锋基金最具规模,行业先锋理应得到公司相应照顾。”
李鸿源摆摆手:“宜津老弟这话不太妥当。海泰基金应从整体考量,资源配置应该讲究均衡。如果太过偏重特定产品,不仅造成各个部门难以协调,也让基金经理心有不甘,影响内部团结。这是很关键的人和问题,应该引起足够重视才对。”
都说公募基金是市场的“正规军”、“主力军”以私募资金、投资公司或“最牛散户”形式存在的那部分资金是“杂牌军”殊不知公募基金内部也有“王牌军”和“杂牌军”之分。为了配合“造神运动”即使同一基金公司,也会先让明星基金先建仓先出货,间接实现不同基金间的利益输送,达到塑造品牌目的。只是局外之人,尤其那些基民,如何能分清楚谁是“王牌军”谁是“杂牌军”
对李叶二人的一唱一和,刘忆如很不以为然:“现如今基金业竞争这么激烈,各家基金公司都在费尽心思打造拳头产品。难道人家都是笨蛋?”
“可是,为什么何涣的成长先锋最终出线?就是因为它的基金经理是何涣吗?”
海泰成长先锋基金成立不到一年,当时为了不失时机拿到获准发行批文,刘忆如来回奔走于滨州、北京之间,不知疲倦,兢兢业业。为了物色合适的基金经理人,公司内部曾有不少争吵,最终刘忆如还是选择了何涣。从那以后争议之声不断,何涣被迫承受巨大压力,自始至终战战兢兢。后来运气不错碰上了大牛市,加上老板有意倾斜,不论绝对还是相对收益,海泰成长先锋都领先公司的其他理财产品。
刘忆如很耐心:“成长先锋长期封闭,规模超小,六亿份左右的规模,明显有利基金经理操作。而且成长先锋在基金净值排行榜上的位置始终靠前,所有基民一看净值排名,均会留意到它,无形中扩大了海泰的知名度。”
5险遭暗算
这次酒会没有达成任何共识,只是强硬地传达了一项公司决策:未来公司一切资金运作、策略拟定,都要适当向何涣的成长先锋基金倾斜,执行无需理由。
李鸿源和叶宜津不再说什么,开始一个劲向刘忆如和何涣敬酒,明显这都是恶意的。何涣着实喝了不少,还不断替刘忆如喝,她坐在他旁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离别之际,李叶二人行动一致,先行告辞,只剩下刘忆如跟何涣两个人。刘忆如没喝多少酒,但此时头晕得厉害,何涣只当是她酒量不济,还不知道这是叶宜津使的坏。
这次会面之前,叶宜津和李鸿源私底下商量:“我看,刘忆如与何涣关系有些出轨。要是光凭那层关系,何涣被捧成了明星,那咱们就边缘化了。”
“这两个狗男女,压根就有奸情。一个还没离婚,一个才刚结婚,这都什么屁事?”
“提起他们我就火大,何涣根本就一土鳖,又没见过什么世面。我们这些留学回来的人,本来不该太傲,但起码国际观要比那小子强多了。现在到处强调要跟国际接轨,金融开放势在必行。一个土鳖能掀起什么浪?早晚要被浪给掀了。”
“老说这些,有什么用?那婆娘就看重何涣,能有什么办法?”
叶宜津神情很诡秘:“办法不是没有,这回就是一个机会。”
“你要干吗?”
“怎么说是‘我要干吗’?咱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都是要被那婆娘边缘化的人,只有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有所作为。”
“你的意思?”
“今天晚上,我们灌死那两个狗男女,再到酒里下点‘法兰西的春天’(进口春药,兼具迷药功能),让其奸情坐实,然后咱再于中取事。”
还没能完全站起来,何涣一时头晕目眩,想吐吐不出来,浑身上下力气全无。刘忆如困在沙发上,后又倒在何涣身上,口里喃喃细语:“扶我回去!”
每次何涣喝的都是叶宜津瓶中的红酒,叶宜津没找到机会下药,又怕把自己给药了。何涣纯粹是喝醉了。刘忆如则不同,她喝了下了药的酒,现在有点发作迹象。这里一个认识何涣的服务生见他醉了,端一碗酸辣汤上来,帮他解酒,何涣这才算清醒点。
这时一不留神,刘忆如哇的一声吐到他身上,秽物从何涣脖子往下流。何涣慢慢低下头看,她居然继续吐,他没有推开她,任她往自己身上吐。又一个服务员跑了过来:“先生女士,客房在十八楼,不如我带你们上去。”话刚落音,那服务员就挽起了刘忆如的左手,而何涣在刘忆如右边扶着她,感觉被服务员拖着上了电梯,然后进了客房。一间双人房八百八,单人房六百八,何涣掏出钱包,里面的钱只够开一间单人房。最近刚结完婚,姐姐搬了过来,都需要钱,就这点钱还是他省下来的“交际费”
6迷情之夜
何涣正犹豫着,那个热情的服务员抢过他的钱包,把他的钱都掏出来付了房钱。无奈之下何涣从他手里接过房卡,扶着刘忆如往1808房间走去,无意间听见了那个热情的服务员和前台的对话:“今晚又招来了一单住宿生意,小邢你可真行!”
何涣很小心地扶刘忆如,她还能走,由于穿高跟鞋,她好像比他高,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插卡开门,房间中只有一张床,何涣把她轻轻放到床上,帮她脱了鞋子,垫好枕头,盖好被子。然后何涣进卫生间,脱光衣服,洗干净再穿上。衣服很薄,何涣想用体温烘干,以免赤身露体,显得对人不敬。
回到卧室,刘忆如正媚眼迷离注视着他:“我想你了。”
这话简直莫名其妙,何涣暗想,我和刘总分开过吗?也许她酒醉头脑不清楚,把对象搞错了,把我当成别的男人。
“何涣,别人都说我倾向你,其实,我真想开除你。”
没错,这次对象是我。可是,我做错什么了?
刘忆如接下来的话着实使他吃了一惊:“只有开除了你,咱们两个才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因为公司是不允许夫妻档的。何涣,有没觉得咱们两个更像夫妻?”
这是什么逻辑?她究竟怎么了?是酒后吐真言?何涣心头猛地一怦。莫非老板没醉,只是借酒装醉,找个借口把真话吐出来?
刘忆如拽起他的手,伏到他的怀里,她细柔的长发紧贴何涣的脸。何涣抚摸她柔顺的背脊,发丝轻轻在他耳边拂动,有一点痒痒的快感。
欲望、冲动此刻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刘忆如一颗一颗解开上衣的纽扣。何涣知道她的欲望来了,但不敢阻止她,怕她借力使力,最后说他扒了她的衣服。何涣不知是她脑中酒精让她做出这种举动,还是她内心深处就认为这种行为合情合理,无可非议。他真琢磨不透她的套路,就像武侠小说中的高手对决,对方突然使了一招大象无形,己方顿时慌了手脚。
她的手慢慢往他的身体下方游移,让他既刺激又恐慌,最终后者压过前者。他粗暴地将她拖进浴室,使劲用水淋她,尽快让她清醒。过了一会,她明显清醒了许多,接着就是一声咆哮:“何涣,给我出去!”
被赶出房间的何涣一气跑到街头,他实在不敢在“天使之夜”再待下去。此时已是夜半三更,公共汽车是没有了,打的钱又不够,何涣正在想该怎么回去,手机响了。
“阿涣,你在哪里?”
“天山南路,海西广场。”
“等着,我马上来。”
很快,刘忆如开着她的陆地巡洋舰过来。
“对不起啊!刚才情绪不好。”
何涣一时大感诧异,这不是件小事,她竟如此轻描淡写。看到何涣运神不语,刘忆如轻声问:“刚才你怎么不”
“我我”
“难道你不知道,拒绝一个在你面前脱成那样的女人是很不道德的吗?”
“我也想呀!不过这不符合中国国情,‘性解放’还没被大众普遍接受,婚外情会被社会谴责的。基金经理需要格外注重公众形象”
“诡辩!指桑骂槐!”
说完,两人默默对视良久。
东方渐渐发白,刘忆如柔声说:“好了,该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