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子时不到一炷香时间了,若是子时之前,你们说的那人还没有来,只怕……”
说着,红衣少女的目光便盯向了范宣。
范宣立时打了个激灵,哪敢直视对方,身躯一弓躲开了红衣少女的注视,而自己却斜眼看向了大堂中央。
此刻的县衙大堂正中多出来了两个木架,每个木架之上都摆放着一名身着玄衣之人。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每名玄衣人尽皆面色乌青,手脚发黑,身体浮肿,半身赤裸,裸露在外的肌肤隐隐有黑之气泛出,并有大小不一的黑红色斑块附着在肌肤上。
这二人此刻双目紧闭,面容扭曲,气息微弱,若非身体尚有一丝余温,恐怕已然跟一具尸体没有差别了。
看着这有些惊悚恐怖的一幕,范宣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看站在身旁的一名青袍老者,然后悄悄拉了拉对方的衣角,低声问道:“徐夫子,这怎么还没来?”
青袍老者姓徐名远,乃是太平县的老仵作,因为资历太深,且见识非凡,故而被人尊称一声夫子。
徐夫子面色淡然地看了范宣一眼道:“放心,误不了事。大白刚才不是已经飞回来了么?”
范宣看着木架上那恐怖的二人,干咽了一口口水,面露一丝惊恐地悄声问道:“这两个天麒卫的情况我看实在邪门,这孩子能治好么?我刚才可是在大人面前夸了海口了。这万一要是弄砸了,我这脑袋可就……”
说着,范宣微微在自己圆滚滚的脖子上比划了个姿势。
徐夫子看着范宣惊惶不定的样子,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自语道:“这世上除了他,恐怕没人可以做成此事了。”
范宣闻言,心下稍定,然而看着时间这般一点点过去,面对着死一般寂静的县衙和那躺在木架上的两个玄衣怪人,内心的忐忑已然是无以附加了。
死寂又持续了片刻,夜空星光依旧慵懒如常,洒下的星辉照在大堂那两具近乎死尸般的人身体上,黑红色斑块微微泛起一阵淡淡白光,更显恐怖。
终于,红衣少女有些忍耐不住道:“范大人,再过片刻,便是子时了。你们刚才说的那人,到底来还是不来?我方才已然说过,这两名天麒卫兄弟若是子时之前得不到妥善救治,时间一过,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难道你们是在戏耍我们不成?”
此刻,红衣少女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范宣二人,一丝怒意浮现脸庞。
范宣立时有些惶恐地摇手道:“两位大人勿恼……这个……这个……马上就来了……马上……就马上……”
范宣感到自己的舌头已经开始打结了,藏在袖袍中的双手也不自觉地开始发起抖来。
红衣少女眼见范宣这般模样,更是气恼,正欲再说些什么之时。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大堂外传来。
紧接着,人影一闪,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名粗布麻衣少年,背着一个黑色长匣迈步走了进来。
少年自然就是从义庄赶来的萧隐。
萧隐方一迈进大堂便是一怔。
萧隐没有料到深夜的县衙大堂居然如此热闹,不仅县太爷神色紧张地和徐夫子并排站在堂下,而且大堂主位之上居然还有两名陌生人在。
然而,范宣一看到萧隐出现,便犹如看到救星一般,立刻紧走几步上前,一把紧紧抓住了萧隐的肩般,有几分激动地说道:“小祖宗,你总算到了。”
说着,范宣紧紧拉着萧隐来到大堂中央的木架旁,一指那怪异的二人说道:“快!赶紧,你看看,能不能救过来。”
萧隐还未弄清楚事情始末,正欲问清之时,目光却不经意斜瞥在了木架上的两名怪人身上。
立时,萧隐的所有目光便立刻被这二人所吸引。
看着二人身上遍体的沉沉黑气,以及浮现的斑块,萧隐清澈的双目顿时一亮。
“尸气?竟然这般浓厚!而且,居然如此阴寒?”萧隐不禁喃喃自语一声。
范宣闻言立时心中一跳,随即紧张地问道:“怎么样?看出点什么没?还有救么?”
萧隐略微打量了这二人之后,沉声道:“不好说,让我先看看。”
说罢,萧隐单手一伸,正欲有所动作。
“且慢!”
大堂之上,突然响起一道轻喝!
正是那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双目如电,紧紧盯着萧隐,口中问道:“来者何人?”
萧隐转过身来,这才仔细看清楚对方。
这红衣少女身着一身红衣软甲,腰间斜挎一柄铁弓和一壶白翎羽箭,背后背着一杆丈二长的雪亮银枪,身上披着一件兽皮披风,俏丽的面容之中透出一股逼人英姿,当真是一副巾帼风采。
萧隐微微一笑,认真答道:“殓师萧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