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在白布上会露出痕迹,段素贞小心瞧了白布一圈,确定小娟半分也没移动位置,而那张惨白的脸在阳光下越变越白。段素贞一怔,莫非果然死了?她一惊之下,伸手去摸她脸颊,着手处肌肤上一片冰冷,再探她鼻息,也是全无呼吸。段素贞这下完全糊涂了,这龙爷这么信誓旦旦的,又是立文书,难道只是他的缓兵之计?
“阿忠,我们兄弟一场,今儿陪我喝最后一顿酒。为兄拜托你一件事,在我死后,务必将我的屍身完好的运回成都,和我的先人们葬在一起,切不可有任何的耽搁。”龙爷说得云淡风轻,阿忠却一脸凄然之色,很郑重的点了点头,锦姐及寨子里的其它人这才知道龙爷的老家居然在成都,周围寨子里的人瞧见龙爷好像并不是说着玩,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龙爷和阿忠帮他们弄起这染坊,让寨子里的人勉强能吃得上饭,不必再忍饥挨饿,众人纷纷扑倒在地,不停的朝龙爷磕头,等他们抬起头时,脸上早已挂着一行行热泪。
龙爷和阿忠从地上被砸掉上半截的一个陶罐中各自舀了一碗酒,而后骨都骨都喝了个底朝天,喝完酒的两人,居然用那酒碗在旁边挖了一个浅浅的小坑。
“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了!我一命换一命,值了,只可惜等会有人会陪我到地府。”龙爷说完,突然趴下身子把脸贴入坑中,仿佛在看什么。
一开始,顾老二,顾八还以为龙爷在玩什么花样。可等了很久,龙爷的身子始终一动不动。跟来的一个仵作上去一触碰,才发现龙爷竟然真的死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原本在白布上死去多时的小娟,嘤咛一声,缓缓睁眼,猛然间活了过来。
周围的知县顾老二,顾八,一众泼皮,衙差,主薄,仵作哪曾见过如此奇怪的事,一时间吓得魂飞天外,一窝蜂的挤出寨门,屁滚尿流的连爬带滚,惟恐落后。
一行人刚挤到寨门口,只见一道铁塔般的身影提着一根哨棒早已立在那里,堵住众人去路,不是阿忠还能有谁?
“顾老二,你和这寨子里的帐是了了,现在该我们之间划道划道了。”阿忠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凛凛之气,寨子中刚刚的一死一生,一生一死又实在太过诡异,顾知县这帮人虽然人多,但也一时不敢用武力强行闯过去,一帮人木愣愣的待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失心疯了么?乱呼乱叫我们老爷的万儿。”主薄仗着心存的一丝胆儿出来交涉。
阿忠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出来,主薄接过手中拆开一看,立马惊得双眼圆瞪,耳边犹如响了一个炸雷,震得他几乎晕厥过去,好不容易镇定心神的他这才明白为何白布上的字为何那么熟悉,原来阿忠和那龙爷大有来头,平时县衙的文书都是他过目的,他怎么会把吴檗的字迹给忘了呢。
主薄暗想:阿忠是剿灭大顺王有功的大将军韩世忠,龙爷是成都府的知府吴檗,听说两人在西川一带平乱,怎么什么时候摸到盐津地界上来了。还好知县顾老二当初只是盐津县的一个泼皮,大字不识一个,后来又讹又诈,才通过门路用钱买了盐津知县这笔乌沙帽。今儿这事闹到天都塌下来了,就该由他顾老二来抗。
主薄转头将信封上的内容如数告知了顾知县,只是对吴檗的身份却只字未提,顾知县抢上来向韩世忠跪倒行礼,禀道:“卑职盐津知县顾老二,磕见韩大人。卑职不知大人驾到,未曾远迎,请大人恕罪,不知吴大人尊驾何在?”
“吴大人不正在那嘛!”顺着韩世忠所指的方向,顾知县吓得瘫软在地,他刚要骂人时,主薄早已夹着尾巴趁机逃得远了,顾知县气得恨不得刨了对方祖坟。
暗害朝廷命官,这是何等大的罪名。顾老二心知今日闯下如此弥天大祸,索性躲不过了,幸好现在这姓韩的也没其它帮手,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现在将这个姓韩的也宰了,最后将这污水泼到旁边寨子里,简直是大大的妙计。顾老二向顾八及一众泼皮衙差努努嘴,顾八以及这些平日的心腹,立马心领神会,提着棍棒朴刀铁链铁尺将韩世忠围在了众人的垓心。
韩世忠原本以为道出身份,这些人会下跪服罪,没想到姓顾一干人等准备拼死相搏,作困兽之斗。怒气冲天的韩世忠朝周围的人冷笑一声,提起手中的哨棒,身形一闪,使一记‘横扫千军’,朝当先冲出站圈的两人当胸扫去,韩世忠膂力原本就有打虎之力,当前生死之际,哨棒上挥出去的劲力更是没有任何的保留,只听一阵‘喀喇喀喇’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之后,两道人影朝不同的方向飞出,等两人再次落地时,胸骨居然凹进去了一大块,吐血不止,眼见活不成了。
韩世忠首先发难挥出去的那记‘横扫千军’只是由一套攒、刺、打、挑、拦、搠、架、闭的马上枪法演变而来,乃兵家绝技,用于战场上冲锋陷阵,固所向无敌,当者披靡。但若失了马,威力便大打折扣,而且好多原本变幻巧妙,趋避进退的招式在这乱石狭窄山道间使将不出来,更是让这套枪法落了下乘。
几十个回合下来,韩世忠虽然又用虎威敲碎了一人的天灵盖,扫断了一人的右腿,只是棍法却越来越沉滞,身形越来越慢,加之在烈日下激斗,浑身挥汗如雨,早已累得气喘吁吁。韩世忠原本想着速战速决,顾老二,顾八一直躲得远远的,在一旁激励士气,这些衙差,泼皮见弟兄中倏忽间三死一伤,自己也不要活命了,使出平生本领,这些人用铁链,朴刀上上下下不停的朝韩世忠猛攻。
韩世忠此刻有一半的心思在远处不知是死是活的吴檗身上,这刚往吴檗的方向瞧了一眼,右脚猛的一紧,接着身子猛的往外斜飞出去,口中“啊哟!”一声,后脑勺背脊几乎同时砸在乱石中,疼得浑身的骨头似乎都散了架,七窍似乎都有鲜血流出,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原来缠住韩世忠右脚的是衙差手中那些当啷当啷的铁链,没等他清醒过来,周围的乱拳狠脚立马如雨点般朝他周身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