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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册异国风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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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石魁现世

    绿海,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它不是一处海而是一片广大的草原,从春、夏一直到秋中,这个长达千里的广大草原被一片绿色的草物所掩盖,轻风吹拂摇曳荡漾就像是海浪般,绿色的波浪直抵天边,被美名为绿色之海。

    与景色壮丽齐名的是,绿海的危险。

    没有一个国家敢宣称拥有此地的主权,这是一处人类的力量未能触及的地区,甚至每隔几年,此地就会输出一种名为狼祸的大灾难。基斯大陆的南方最强盛的邦国——

    法天联邦,就饱受狼祸之苦。

    曾经不只一次,法天这个兵强将勇的大国企图深入绿海,清扫肆虐国土伤害国民的草原恶狼。但是这片草原却像个绞肉机,一再压榨着法天英勇将士们的血肉,得到大量的“肥料”绿海的青草好似因而变得更加茂盛。

    在两年前的狼祸中,出现一项惊天地的变革。绿海的狼不是一般的狼,它们是有组织的群体,甚至有进化至可以站立的苍狼出现。

    能通人语的苍狼与法天定下盟约,以认同绿海为诸狼所有,作为不再侵犯南郡的条件,同时也答应在东西绵延千里的绿海上开辟一条狼道,供人类通行之用。在该道上行走的人将得到保障,不受袭击,而“非法”侵入绿海者杀之无赦。

    这两年间,狼群们遵守约定,不曾攻击在狼道上活动的人类,但是仰赖狼道的人依然不多。毕竟这个新的通路除了在特定的时节外,不比海运方便。而且绿海之狼虽然承诺不伤在狼道上活动的人类,但它们也没有保护人类的义务。

    绿海,之所以成为危险的地区,并不仅是其中的狼群,这一大片草原潜伏的危险事物不计其数,只是狼群的恶名远播,让人忽略了其他的危险。

    今天一队的人马不惧绿海的凶名,浩浩荡荡地在狼道上向东前进。

    这个队伍是由法天最精锐的武术集团的预备军所组成,开道的是法天首府第一预备团的十二名预备士。

    能成为预备士,其武术修为必已是具有相当程度的水准,其中都郡第一预备团的成员盛名响亮不只是具备武才,更因其文才。第一预备团的成员都是各界的精英,他们习武只是基于法天的武风,真正要让他们展露头角的并非武坛,而是治国理民的政坛,因为他们可以说是将来各郡的主议士,甚至可直言为议长的预备军。

    散在队伍四周的二十四名预备士亦是一时之选,他们是由都郡八个预备团中挑选出来的高才。这些人的实力,早已相当接近法天最强的战斗集团——武议团,几乎笃定将成为武议士,只是在火候上尚差一点,要跨过武议团的门槛成为武议士,就只差临门一脚罢了。

    虽然这个使团的成员不过五十来人,但战力却远超过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千人部队。

    带领这群精锐预备士的人有三,分别为武风士蓝千、武风士仙缘,前武议团小队长季行云。

    不过真正在指挥统驭预备士的只有季行云一人。至于蓝千与仙缘则是使团核心、外交大使穹紫环的随身保护者。

    能当上武议团的小队长,武功之高自然不在话下,以武为尊的武议团、预备士向来敬重强者,能力够、又具有领导力的就成为小队长、中队长,武艺高强,但缺乏领导能力的就成为技研士、武风士。

    而季行云在出使之前任职驻南郡首府的武议团小队长,其武功之高当然不容质疑,但是在这个使团中,预备士们对他却不甚尊重。虽然在预备团严明的纪律下他们不会造次,也不曾对季行云的命令打马虎眼,但是这些预备士也仅止于消极地遵守命令,做好分内的工作罢了。

    这是很无奈的事。预备团敬重强者,季行云是不弱,但是他的外表实在没有那种让人觉得是位高手的感觉。

    年少文质、天真烂漫就是季行云的写照,不论是外貌给人的感觉抑或是真实的年龄,季行云都是这个使团中最年幼的一位。

    武功的高低并不一定依年纪的大小来排列,至少练武十年的人强过练武五年的人的机会比较大,所以要让一位大叔打从心里尊重一名小兄弟,总是难了点。

    让这些预备士看不起季行云的原因还不只是如此,他若意识到预备士们有意无意地看轻他,适时地反应出强硬的态度也能小补因年纪而缺乏的威严,可季行云却活像个邻家小弟,没有强者的霸气,没有高手的气度也就算了,怎能行事作为还像个孩子——虽然季行云实质的年纪,还真的只是一个大孩子

    预备士们消极地遵守季行云的命令。目前使团的运作上还不成问题,可是当使团进入他国,成员与长官有心结,也是个严重的隐忧。

    两名武风士发现这个状况,也曾提示过季行云,不过当事人似乎不甚在意

    再这样下去,使团的前途真叫人担心。

    中午时刻,使团停车造饭休息。

    穹紫环坐在舒适的巨型马车中,与她的老师空还生、两名武风士及一位联邦议符司派出的辅官一同用餐。

    不论在餐席或是平常,空还生都甚少与使团的成员交谈,他就像是一名旁观者,静默地留在使团中。对于这个情形,使团的成员早就见怪不怪,除了两名武风士依然无时无刻地监视着他,其他成员几乎快把他当成透明人物来看待。

    今日的午餐中依然是穹紫环与其他人在谈笑风生。在吃完自己的餐点后,空还生难得地主动对武风士开口了。

    “我们的行程应该不赶吧?”

    突来的问题让其他人楞了一下,也停止原来的话题。

    仙缘代表问道:“是不赶,空老师您这么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空还生没有多作解释,只道:“既然如此,今天中午就多休息二小时。”

    “这”两名武风士与符司的执符.康庄心中同时感到意外。虽然口说行程并非急迫,实际上在法天内部各郡的盛情下,逗留了过多的时间,比起预定的行程实在是慢了不少。

    如果没有绝对性的必要,康庄实在不想浪费时间,于是问道:“不知空老师有何要务?”

    “没有。”空还生给了一个不近人情的答案,说完后,他就起身离席,并道:“只是停下来可以避免一些麻烦。”

    “空老师”康庄想再问清楚,空还生却不再理人径自离开。

    蓝千见状也是为难地对穹紫环说道:“紫环小姐,这”穹紫环笑道:“那就休息一下吧,请蓝先生通知季队长让队伍今日在此扎营,暂且在这绿波连天的地方喝个午茶不也惬意,等到进入客客苏后,就不再有这样的闲暇,何不趁机欣赏一下绿海的风光?”

    仙缘回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有雅致,今日就偷闲一下吧。”

    “好吧。”康庄见使团的掌符大使都下达了这样的指示,也得到武风士的支持,只好不情愿地同意了。

    吃完了餐点,穹紫环擦了擦嘴后,又道:“对了,怎么不请季队长一起列席用餐呢?有事要商谈不但方便,也省得常老让蓝武风士多走一趟。”

    “这、我也跟他提过,不过,他好像执意要先与预备士们一同用餐,好多认识预备士们。”蓝千回答。

    穹紫环扬了扬眉就直接下达命令:“不必了,叫他明天起就过来。”

    “是的。”

    原本穹紫环不想用使团掌符的职务来命令季行云,只是他似乎在回避自己,一直想找机会与季行云聊聊苍眠月的穹紫环,最后才决定利用目前的职务,来强迫季行云跟她交流。

    这种接近不近人情的命令,蓝千却是打从心底赞同。

    因为季行云根本就不是利用会餐与预备士们认识,他跟预备士们处得不大好,却与车夫、伙房的工作人员相处愉快,几乎是跟他们称兄道弟。

    蓝千是不会干预别人的交友状况,只是季行云与下人们厮混在一起只会降低他的格调,让预备士们更加看轻他,这种状况还是能免则免。

    更何况,季行云还是武议团暗部注意的观察名单之一,经常把他放到身边也有其必要。

    “我们跑这么远好吗?”

    “没关系,你怕什么!”

    使团的两名预备士郑洁与王道觉,利用休息的时间跑离扎营的地点,一路往东狩猎游玩,在追猎草羚之时,不知不觉中已经远离使团。

    王道觉意识到跑得过远,便对身旁的佳人提出警示。

    不过郑洁却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你就这么听那小伙子的话。”

    “当、当然不是!”王道觉口中说着,脚一面向前疾奔。

    前方的草羚已经显出疲态了,要活取它头上之角正到最后阶段,要在这时放弃不免可惜。

    只是王道觉在心中总是有点顾忌。会让队伍无缘无故地停下来休息,还要求避免到东方的地段活动,必然有所理由。下令的季行云虽然没有明示,但就常理来猜测,必定是察觉了前方有危险才会暂且避开。

    王道觉看了看身旁的佳人,最后还是不再多言。

    在这靠近狼道的地方,除了绿海盛产的恶狼又能有什么危险?以两人的身手还怕不能在狼群出现前回到狼道?

    “哈,真是自寻绝路,竟然往这种地方跑!”

    见到前方有巨大的岩石挡路,郑洁高兴地叫了出来。

    这头长着一对美丽羚角的草羚,跑到巨岩旁边就停了下来。

    “终于认命了吗?”想到那对羚角将要得手,郑洁难掩兴奋的神色。

    由于两年前狼祸后,就不再有人进入绿海狩猎(事实上是有,只是没人活着回来),让高质羚角这类的产物变得相当稀有而珍贵,能够带这种东西回去当这趟出使的礼物,自然是很有面子的事。郑洁运起真气,就打算将喘气的草羚击昏。

    王道觉心中却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头草羚不会不知草原的地形地貌,怎么会在逃命时还特别跑到这种死路来,而且,那块巨岩也甚是奇特,看它的色泽,完全与地面的土质不同,上面没有任何一株杂草。这么大的一块岩石,怎么可能会这样?就算它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在风沙吹拂下也会在表面沉积少许的泥沙,甚难如此光亮无物。

    看眼前这巨石的色泽样貌,与这头草羚跑到此地后就安心休息的样子,王道觉顿时想起了绿海传说中的一种生物。

    “等等!”

    他急忙出声阻止郑洁出手,却是晚了一步,郑洁一发掌劲已经击出。

    一掌击出,受了王道觉的影响,掌气略偏也让草羚有了警觉而慌忙避开,掌劲落空拍在岩石上面。

    “又怎么了!”郑洁不高兴地说着,一对眼睛还盯着猎物,怕它逃逸。

    “不、没什么。”

    一掌击出,什么也没发生,王道觉认为是自己多虑了。但是他们都没发现草羚眼中出现了未有的惧色。

    “哼,你来压阵,我去抓它,可别让它逃了!”

    郑洁略为不悦地交代一声,就向前一弹,挥拳奔向草羚。

    那头草原的生物,不知是吓坏了还是已经放弃挣扎,竟然呆立原地不知要避。

    眼见就要得手,地面却震动了起来!

    “小心!”

    “啊!”郑洁惊觉风压袭来人疾退。定下神来,地震也停止了,一看,却见到超出想象的东西。

    “这这、这是什么?”

    “糟了!真的是石魁!”

    那块巨石站起来了,一个高达十影有余的庞然大物,就立在两位预备士身前。

    郑洁负气的说:“怕什么,不过是块笨重的大石头。看打!”

    “不!别乱来!”

    王道觉再度阻止不及,几发气芒打上了石魁身上。

    轰隆几声,却是毫无成效。石魁石皮石肌石骨,掌气难伤,受到惊扰它移了移身子,原本黑白间杂的岩石外表泛出了隐隐红光,看似愤怒的真气正在流动。

    “你、再看招!”出招无效的郑洁自尊心受损,再度出招。

    “不!别再激怒它了该死!”

    无力阻止佳人出手,王道觉只好跟着加入对抗石魁的行列

    在绿海的另一处,法天外交使团将魁马放开,让它们暂离拉车的岗位,在马夫们看管下在四周散步。预备士们则三五成群,有的在研习武功、有的在谈论治国之方、还有的则闲聊、嬉戏着,而外交大使穹紫环甚至在草地上品茗吃蛋糕,享用起下午茶来,整个营地显得悠闲怡然好不惬意的样子。

    季行云对绿海已经不陌生了,虽然来过这个地方已经许多次,依然每每沉浸于它的壮丽而感动。

    这时的季行云正盘坐在地,真气如丝地外放,他将心神放入其中,感受草原的旺盛生命力。季行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修行,纯粹只是为了让自己心灵接受大自然的洗涤,让心情安定下来,平抚他那不安的情绪。

    现在季行云虽然隐约发觉那些预备士们似乎消极地反抗他,但是季行云做这平静心情的修行,绝不是因为这个小原因,这种事他根本不太在乎,事实上也没心思注意这件事了。

    现在的他心中被苍眠月的身影给填满,一种很难形容的情绪扰得他寝食难安,很期待见到她,却又害怕见到她,觉得对不起她,想帮她、照顾她,却又不知由何做起。

    更担心自己会被她讨厌,因为她的母亲就是在季行云的医疗失当的情况下,提前终结性命。

    虽然医者之心只是为了帮助病人,但却得到相反的结果,虽不尽是他的错,若非他的能力不足加上失误判断及冒险性的治疗,星语莺也不会因而提早亡故。

    若苍眠月因而怨恨季行云,他也只能乖乖地承受。

    就这样,越靠近她的居所,季行云越是精神难安。依他估计,今明就是前往探望苍眠月的时机了。不利用时机做好心理建设,他将如何面对她?

    “季队长”

    一名预备士的声音把他吵醒。

    季行云缓缓睁眼心思未归,语气像极了幽怨亡灵地答道:“有事吗”

    这名预备士——雷珍,愣了一下。

    这名预备士是都郡雷家的成员,之前曾让雷震指导过。在雷震的请托与说明下,算是极少数不会小看季行云的预备士。

    对于季行云的反应,雷珍在心中嘀咕道:“听雷震所述,这名季队长是位奇特而武功极高的人物,看这样子,武功高强否还未知晓,就奇特而言,是够怪了”

    “是这样的,原本守卫的工作该轮到郑洁了,不过她与王道觉跑去狩猎,至今未回。虽然她事先有请人代班,不过要代班的人正好忙着,所以”

    由于分心的原故,季行云反应奇慢地问道:“所忙何事”

    “这、就是忙着”雷珍脸一红,就没有回答了。

    “那她往哪打猎了”

    “东边。不过要找人回来恐怕缓不济急,季队长,还请你先指定一个人代班。”

    “东边吗”季行云并不急着找人代班,他打算先查看一下郑洁是因何而延迟。若无正当理由,除了找人代替外,也得加以惩戒才行。

    过了十几秒,季行云突然翻身跃起,大声呼道:“糟了!全员集合,备战!”

    “什么?怎么了?”

    季行云急道:“没时间解释了,他们遇到大麻烦了,而且还把麻烦带往这来!”

    “麻烦?是狼群吗?”

    季行云急道:“不是狼。我们得赶过去救援!快点,二、三组的成员跟我来,一组的人员留守顾好营地!”季行云又忧心说道:“希望能阻止得了那个大家伙,别让它冲入了营地。”

    担任使团护卫的预备士们不愧为法天精锐的部队,虽然这些人不认同季行云的领导资格,但是接到命令后,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准备。虽然有少数人服装不整,不过为战斗该准备的东西都带齐,武器护甲也都上身了。

    “跟上!”

    没等他们集合好,季行云又呼啸一声先行奔出。

    所谓救人如救火,慢了就没有用处,季行云一动,就疾如电快速飞驰,几乎跳过该有的加速时间。

    方才聚起的预备士们,个个都皱起了眉头。他们心中暗叹领队失格,没有一丝的说明,就要他们飞奔出动,更何况,没给任何准备的时间就要人众用尽全速奔跑,这不是在整人吗?

    慢了一点的人就只能看着前方的同事随后跟上,至于季行云的身影已经在遥远的前方,这些不擅长疾奔的人再度加深了对季行云的不满,认为他是要故意卖弄实力,而其他的人对季行云这种不加说明,就强加任务的做法也是诸多抱怨。

    不满归不满,法天的预备士还是很清楚令命就是命令,在这不算违法犯纪的程度内都得奉行遵守,这些不满只会在私下的场合,化为各种方式的正面挑战,或者另寻门路要他好看。法天的部队向来严明有序,很少会因为带队官的不适任而快速崩坏。

    相反的,这些人心情上虽不快,不过该做的还是做得好好,季行云没有多下指示,但这些预备士们就很有默契地排成契形,以这种利于攻防的队形跟在季行云后面,同时也很自动地调整速度,不会让人跟不上,以能力所及的程度内全速追赶。

    原本季行云已经刻意放慢速度,希望能预备士们一同抵达出事的地点,不过跑没一分钟,他又深觉得不妥,马上改变主意,传音指示道:“你们自行赶上,我先走一步了!”

    几乎不分前后,季行云的声音传入二十三位预备士耳中。

    他们接到命令只是觉得这个领队更是不适任,身先士卒也许是将领的一项愚蠢的美德,但是季行云的情况倒像是抢功急进,或是抛下部下独行独断。

    然而事后,预备们检讨谈论时才发现,季行云竟将真气一分二三,精准地将声音送入众人耳中。

    郑洁与王道觉两人边打边退,其中又以退的成分居多。

    他们虽然是预备团中的精英分子,王道觉亦为通过考核的好手,但是这些战斗专家所熟悉的战斗是针对“人”他们所受的训练最多也仅加上人和所骑乘的动物,至于以大块的岩石为对手,这还是头一遭。

    原本以为自身的能力足以空手碎大石,这几个巨大岩石构成的怪物自当不构成威胁,岂知石魁真为石中之魁,其硬度不比精炼的钢铁还差,两人全力放掌也仅能扬起些许风砂,对这石魁而言根本无所伤害,唯一造成的效果仅仅是更加激怒这石中之魁。

    郑洁与王道觉两人虽未被石魁的攻击直接命中,但是身上的伤却不会少。

    追上来的石魁共有三颗。

    最小的也是个约略二影乘二影见方的巨大石块,没有手、没有脚,就这么滚来滚去,光是它的重量,被轻轻碰一下就足以叫人粉身碎骨。

    而最大的则略具人形,高达十五影的巨人。它跨一步,地面就震动一次,挥动石拳,打向地面,别提风压,就是被激起的碎石泥块,就不知在两人身上留下多少伤口。

    虽是懊悔,但为时已晚,两名武议士只能拚命地逃跑,偶尔做出无力的反击。

    他们两人死命地奔逃,希望使团中的两名武风士有能力对付这种怪物,但是却又觉得将这怪物带回营亦是不妥,他们心中已经隐约认定,即使是武风士也无力与这石魁对抗。

    慌乱与面临死亡的压力下,郑洁一个不察,被纠结的杂草绊倒。

    人趴在地上,身后巨石滚来。

    王道觉大喝一声:“可恶!跟你拚了!”真力全发连掌拍向滚来的巨石。

    然而他的努力就如艳阳下的薄雾,一碰到巨石就烟消云散。

    王道觉心头一发狠,也不退让,就挡在郑洁身前,双脚如老树紧紧盘住大地般地站稳,法印炼钢手化为一对金色的手套保护双手。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王道觉就这么用肉身阻挡十余吨的巨石滚来!

    啪的两声。

    巨石停住了。而王道觉的双手也不自然地向后折曲,口中喷出鲜血,手骨也穿出肌肤。但金色的真气却依然挡着巨石。

    他成功地阻止巨石的滚动,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你”郑洁目光泛泪不知该说什么。

    “快、快逃我、挡不住了”

    “不成,你这”“我你快走”王道觉很吃力的发出声音,脸孔因为极度用力而扭曲着,双手也不停流出血液。

    郑洁终于站起来,但她没有跑开,反而走向巨石,真力一扬,也全力推着这颗石魁。

    “你、这是何苦”

    “别多话,让我们一起活下去!”

    拥有豪气与这感人的行径,并不能化解他们面临的死厄。石魁再多施一分力道,两人四脚就向地下陷入三分,别说要推开它,就是要保持原状,不让它由身上辗过,就已经耗尽全力,骨胳吱吱作响,汗水夹着血液滴到地上。

    两人的命运即将在此进行最后的清算如果没有第三对有力手臂出现的话。

    一对不算粗大的手臂适时地提供助力,两人的压力顿时大减。

    “有力气退开吗?”

    传入两人耳中的声音,是由他们平常看不起的人所发出。

    想退开,但是压力一减,王道觉就像烂泥般瘫倒在地。

    “看来是不行”

    从未想过这个带队的季行云竟有如此能耐,郑洁还有点不相信救助自己的人,竟是他们瞧不起的人。

    “护着他!”

    季行云再度下达指示然后气劲流转,筋肉暴涨、青筋冒出,脸色一寒,他大喝一声,声响传遍广阔的绿海,大地为之震动。

    震开了!季行云把那个石魁震开了。

    看到季行云大显神威,郑洁不禁对着虚弱的王道觉喊道:“是季队长,我们有救了!”

    “是吗?真n太.好.了”

    “谢谢你。季队长!真的谢谢你!”郑洁流着泪,发出诚心的感谢。

    “没什么”季行云简单地应着。

    这时,季行云再也没有那种平凡的样子,他的身躯好似大了一倍,像名有力的巨人,撑起名为希望的天空。

    然而再看清楚前来救援的季行云后,郑洁的心又沉了下去。季行云的嘴角也流出了血丝,显然硬发真力而受了内伤。

    也对,要推开这十余吨的巨石岂是轻而易举之事,没有何任辅助工具,就这么在瞬间强发巨力,能不受伤吗?

    季行云是救了一时之急,但是所对付的不过是这三个石魁中最小的一颗。

    郑洁突然觉得,命运并没有改变,只是将面临死亡的时间向后延滞一会罢了。

    又陷入绝望与担心的郑洁,却又听到季行云的说话声,她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真是惊人,这就是石魁吗?来了这么多趟绿海,总算让我见识到石魁这壮丽的生物了。”

    郑洁质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问题!这是季行云口中说出的话吗?怎么会带着期待与兴奋的因子?他的态度中似乎没有恐惧,只有发现新奇玩具那般的喜悦。

    白色的巨石带着云雾般的黑色纹路,阳光照耀下反射着些许的金属光泽,这就是立在季行云面前的庞然大物—

    —三个巨大的石魁。

    最小的一颗,接近鸡蛋圆,有二影见方那么大。它没有手、没有脚更没有眼、耳、鼻、口等等知觉器官,就是那么一颗活的石头,它唯一会做的攻击就是滚动,一颗比人高上一倍的千斤巨石,也不用什么特别的攻击方式,这么滚来滚去,就足以压平路经的所有生物。

    而最大的石魁则略具人形,非但有手且还有四只手,脚则又大又粗,比起身躯的部位还要巨大,而身躯接了像是手但没有手指的两长两短的肢干外,人形上该有头部却空空如也,这种个样子就如同被断首的巨人,但它表现出的整体形象,又不会觉得少了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比起这么一个大家伙,那个鸡蛋形的石魁,几乎可以称为可爱的小东西了。

    最后一个石魁就不知该如何形容它的外貌。真的要说的话,就算它是一堆石头聚在一起好了,它也真的是许多石头堆在一起,这一堆石头大大小小,虽然没一颗比那个单体的石魁还大,不过整个堆起来却也有四影高六影宽,略成金字塔形的一个大石堆。

    一道寸劲将石魁推开,季行云就发现这石头怪物的硬度,还比之前碰上的大螳螂还高,而且那种触感,绝对真的是坚硬的石头,而用真气去感应,也没有发现动物、或是植物的生命迹象,可是它又包覆在一种很特别的真气之下。

    在以往文献上所看到的资料所得的印象下,季行云一直认为所谓的石魁,不过是表皮岩石化的一种动物,不过今日亲眼所见,却不是如此。

    它根本就完完全全是个石头,而且还是精选的坚石。

    看到世上竟然有这种形式的生物,季行云在心中感叹着世界真奇妙,也更好奇这种生物是如何运作它们的生命。

    “你们没事吧?”季行云蹲下来探视两人。

    看到王道觉双手的惨状,季行云同情地说道:“真是糟糕,这对手臂恐怕难以恢复了”

    抱着王道觉的郑洁惊声叫道:“季、季队长,小心后面!”

    叫声过后,郑洁却是一个眼花,只觉得季行云好像抱起了两人。当她有所察觉时,季行云又把两人放到地上了。

    然后季行云站了起来,面对近百影外的石魁们,说道:“请你先照顾他一下,我得去对付它们。”

    再次惊觉季行云深藏的实力,郑洁才发现自己真是井中之蛙,竟对季行云如此高强,不逊于武风士的实力浑然不觉。

    她带着歉意与关切之情说道:“季、季队长”

    “怎么?”

    “请小心,不要勉自己。”

    季行云轻松说道:“哈,不用担心,不过是又大又重的石头,倒是你们自己得小心点。”

    说完话,季行云再度移向那三个石魁,并且外放真气吸引石魁们的注意。

    推了石魁一下,又感应到那个石魁的移动方式。季行云已经知道这种生物的强大并不只在于它的重量与坚硬。

    它——那一颗大石头——是用真气放射的方式来进行移动,就算它略成圆形,但要让一个重逾十吨的大石滚动,那得动用多强的真气!

    如此坚硬的东西,再加上强大真气的保护它们只是又大又重的石头是事实,而季行云没有自信可以击退石魁也是事实。

    季行云不畏不惧地说道:“我们来玩玩吧,大石头”

    蛋形石魁再度滚动,十余吨的质量声势惊人地冲来,扬起了大量的尘土。

    季行云见状,手作指刀,连续划破空气,近十道双月斩破空而出。

    啪地几声,锐利的气斩打在巨石上面,竟没能留下半点刮痕。

    巨石压来!回身避开的同时在它背后击上一掌。

    碎岩拳附加回掌劲,这一击就是长青回颜也不敢掉以轻心,可是打在它身上却像是蚊虫叮咬一般,虽然勉强穿破它的护身真气,却也只是掉下尘砂般的石屑,相对的,季行云的左手却因而又痛又麻!

    “哇!好硬!这怎么打!”季行云痛得眼角放光,怪叫一声。

    不过这石魁虽然又大又重又硬,滚得速度也是不慢,也因它又大又重,要停止滚,或是改变方向总是不便,要做出一百八十度的转向,总要滚个近百影的距离,绕这一下圈才能转向,就是要停下,改变滚动的方向也得有几十影的煞车距离,这东西虽然危险,要避开却是不难。

    可是石魁不只这一个。

    当季行云轻松地躲开蛋形石魁的撞击后,人形石魁就挥动它那又长又大的石手,往季行云身上砸去。

    远远的看,只是觉得它像座静默的人形小山,当它动起来,才真正感受到巨大的可怕,它不用精密的攻击,事实上也不可能做出太精密的攻击,但是那一对较小较细长的手就超过一影宽,而巨形的手臂就是横摆着,也不只比季行云高上半个人。

    石手未到,这巨手挥舞牵动的气流就快让人站不稳了。

    季行云向上轻跃,避开,然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依照预定的方位移动,石魁动作造成的气流竟然把他吹向另一个方位。

    这原本无伤大雅,只是人形石魁仅仅跨了一步,季行云就有种将要撞上石壁的错觉,当他翻身落下之时,石魁的另一只手,又砸了过来。

    真气一提稳住身势,同时气劲放出减缓落势。

    石魁的巨手就挥过季行云的下方,他继续落下。

    巨手续继移动,这手臂比季行云预估的还长,当他落到石臂时,这手还未挥尽。

    当你轻触高速移动的东西时,不论是正面撞上,还是由侧方还是上方碰到,都得接受它撞击的考验,季行云就要面对这种撞击,虽然他已经尽力做好防护措施,但这意料之外的冲击真叫他预防不及。

    季行云这一撞,原本是想借力弹开却力有未逮,人是弹开了,但是在冲击之下被弹开的。

    翻滚坠地,那一下打得季行云头昏眼花,手臂手掌刺痛非常。没有时间检视伤势,气压又变!石魁这回又用它的大脚丫子踏向季行云。

    仓促跳离,那蛋形石魁却又杀来,只得再度闪躲。

    虽然靠着惊人的反射动作连续避开了,季行云却也显得狼狈不堪。

    那人形石魁的四只手臂又是蠢蠢欲动。

    “真是难缠啊”季行云心中暗叹。

    光是这个小山的怪物就叫人吃不消,还有颗滚石不时砸来,外加那堆不知何时会发动攻击的石头。

    季行云突然觉得,跟石头打架并不有趣,冷冰冰硬梆梆,实在难有高手交流的那种痛快与火热的气氛,而招惹这种不知如何沟通,又无知感的怪物,实在是件愚蠢的事情。

    “哇!这是什么!”

    “天哪!”

    “季队长那是”

    这时远远传来预备士惊呼。援军总算来到。

    季行云即刻下达命令:“快将伤者送离!牵制住两个小的石魁,让我专心对付那个大的!”

    人数的增加虽然不见得就能影响石魁发挥战力,但至少被攻击的目标多了,负担相对的减轻不少。至少季行云已经不再是石魁唯一的目标。

    当看到季行云与石魁奋战时,这些心高气傲的预备士们心中不免受到了不少的震撼。不过身为法天武学精英分子的自觉,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吓到。

    “连季行云都能应付”那我们有什么理由要害怕这两个大石头——这些预备士们不服气的精神一发挥出来,个个都卯尽全力施展奇招,往那两个石魁身上招呼。蛋形石魁也就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一群不知哪冒出来的人类身上。

    至于石堆石魁则至今都未有任何举动,要不是它身上也带着厚实真气,它还真的与一堆石头没两样。

    有了这些预备士的支援,季行云就放心地应付超巨型的人形石魁。与它缠斗一阵之后,季行云也渐渐习惯跟这种庞然大物战斗。

    在不被它那看似迟缓实则飞速的动作迷惑后,季行云对付起它来也渐渐得心应手,虽然还是没办法真的对它造成伤害,至少也不会再被它伤害,而且季行云成了一名“登山者”在这座石魁小山上跑来跑去,让它把石手岩拳不停地打在自己身上。

    这场石魁打不到人,人打不伤石魁的战斗持续进行着。

    战况看似平衡,实则不然,因为石魁还是处于不败之地,这些人类中精选出来的战士根本伤不了石魁,而石魁虽然暂时没打到人,可是一被它打到,那就等于有人要出局了,人类的这一方还是吃亏许多。

    季行云也意识到这件事,因此他除了认真对付人形石魁外,还略为分心关心在场的预备士们。

    不过,那些预备士不愧法天精选出来的战士,虽然他们没能对蛋形石魁造成致命的伤害,却也在慢慢地与它进行拉锯战的同时,寻找伤害它的方式。

    而这么做的人也不只是预备士们。季行云也在寻找对付石魁的办法。

    甚至还渐渐地变成乐在其中!

    就武术修为而言,当世能找得到当季行云对手的人实在不多,而武功不一一施展,练成了也很难确切地知道效用与威力。没好好地在实战上用上几回,实在很难真的清楚该招的特性与效用,不想破坏自然景观——对死物使用效果也是有限,而现在出现了一个不怕打,还不必担心会打伤它的生物,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有这石魁这个最佳沙包的出现,季行云潜心修行的成果正好在此一一试验。

    季行云越打越是起劲,甚至还考虑养一个这种生物,好让他想试招时可以随时试招。

    战斗又进行了二十余分钟,季行云对石魁的认识也越来越深,心中也渐渐浮起一个疑问。

    石魁,它的运作方式怎么会与夜俱人红叶所叫出来的“木灵”如此相似?

    一样是依靠天地的灵气在推动那笨重的岩石身躯的运转,双方用的都是类似的能量,只是红叶用的大地之灵所包含的天地灵气,较为博杂不纯,只要是与能与之共鸣的天地灵气都尽收所用,虽然能快速聚集大量的天地灵气,但也因而容易露出破绽。

    石魁则不然,在它那巨大身躯中流动的真气,虽然也是存在于天地之间的一类杂气,却是性质非常相近的能量聚合。

    消耗了,要补虽然慢,不过却不易掺入其他性质的能量,也就是说季行云的真气会受到抵抗与排挤,无法渗透,而且放出来了,也很容易再度回收,除非有人刻意将石魁的能量消融掉,不然它只会不停吸收同质的能量,而越来越强大,也变得更加难缠。

    依照季行云的猜测,在石魁坚硬的外表内,一定有一个类似核心的东西,那个具有类似丹田性质的核心,只要破坏那个核心,石魁的能量运作就会中断,这也就是把它消灭的方式。

    只是在这之前,还是得先要有力能破坏它这强大真气保护下又硬又厚的身体。

    季行云还没找到对付人形石魁的有效方法,那些预备士们倒是办到了。

    一名外号神射女的预备士——后羽,使用着法印灵箭,有效地在蛋形石魁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孔洞,虽然细小却深入其中数寸。

    另一名预备士——唐刚,手持巨锤不停地敲打这蛋形石魁,在石魁强大的真气保护下,精钢巨锤也许不能对它造成直接的伤害,却渐渐地破坏岩石的结晶。

    石魁的岩石外表也许已经碎开,但在真气的作用下让这层保护膜依然紧附其上。不过后羽的灵箭却能在突破它的謢身真气后越加深入其体内。

    平常后羽在使用灵箭时,绝不会像今日将灵箭化为有如实物的银色羽箭,平常使用时,不过略为成箭形就让抛玉诀将灵箭射出,绝不会有时机与空闲让灵箭真正成形。

    在众人施用绝技时,她不过是聚满力量待在安全位置上随时用灵箭支援队友,想不到法印灵箭,却让她成了唯一能在石魁身上开洞的人。

    这与她平时身形飘逸,羽箭连发的战斗方式完全不同。在队友的支援下,一发又一发银色灵箭慢慢地刺入蛋形石魁体内,缓慢却有效地破坏石魁的外表。

    一道银光又射入滚动中的石魁,没入其中。

    一如之前,没撞到人的石魁又慢慢地停下。

    这一次它却没有快速地停止,再重新加速寻找另一个撞击目标。

    它就这么停止不动了。

    就在此时,季行云也感受到一股诡谲的气氛。先是蛋形石魁身上的大地灵气快速释出了,一瞬间这片草原上的气氛为之丕变,紧接着,另外两个石魁似乎开始接受这些释放出来的灵气,这种过程中,季行云似乎补抓到一种奇异的情绪,那是来自真气的知感,却是一种悲恸知感。

    这是石魁痛失同伴而伤心吗?

    当他疑惑时,那个原本都没有动作的石魁开始产生剧烈的反应,好像一池平静的水沸腾了,它身上的真气在一瞬间活化起来。

    似乎有惊人情事即将发生。

    预备士们却是茫然无知,他们只为了解决一颗石魁而高兴着,他们不像季行云曾与夜俱人接触过,知道大地灵力的存在,他们甚至没发现石堆型石魁身上的改变。

    季行云发现那个石魁的真气锁住了后羽,那位杀死它们同伴的预备士。

    后羽将灵箭再度准备好,虽然为了射死蛋形石魁让她耗了大量的真气,不过在只有她能有效地伤害石魁的情况下,后羽骄傲地再将灵箭搭上瞄准了石堆型石魁。

    “嗡!”一声高频几不可闻的声响震动了人心,也纷扰了战士们的心神。

    就在此际,石堆型石魁有了动作了!

    它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爆炸了!那个声响就是爆炸的音爆声,原本附在它身上的各颗巨石像炮弹般打了出来,又快又疾,射向后羽。

    惊慌之际,灵箭射出。

    没入石中。

    巨石未改其向,后羽避之不及。

    她吓坏了!

    巨石袭来必叫她粉身碎骨。

    仓皇要闪避,却发现方才的音爆伤及主管平衡的耳中器官,让她急促之间失去平衡,这一急之下,只落得失足跌倒的下场。

    巨石临面而来!她撇过头,闭目待毙。

    “碰!碰!”两声巨响后,后羽惊觉无事。

    睁眼,方见季行云挺立身前。

    他手持黝黑古剑,剑身漆黑古朴,却绽放精光,飞来巨石已成两半,分立侧后。

    “呼”季行云深叹一声道:“还好有这黑晶古剑!”

    第二章夜探故友

    当季行云再度持握这把黑晶古剑,对于周遭能量的知感顿时提升了数倍,透过这把黑晶古剑,让季行云的真气知觉变得异常的灵敏,原本难以察觉的细微波动变得清晰无比,原本细微难知的能量流动也能尽收眼底。

    这把黑晶古剑可谓妙用无穷,它能过滤天地间种种的杂气,留下使用者想观察的部分,更能利用晶体与真气间的共震与共鸣,放大原本微弱的真气讯号,让使用者易于观察。

    当然,使用黑晶古剑也非无所缺点,它的优点同时也是它的缺点,把要接受的真气波动经过过滤,也就代表将阻绝大多数的真气知感,将让使用者漏失许多讯息。

    不过这种功能在战斗中,至少是在一对一的决斗中相当有用,因为对手只有一个,要关心的真气形态就只有一类。而现在季行云虽然要应付两个石魁,不过也可以当成一个对手来看待,因为它们的真气形态几乎是一模一样。

    手持黑晶古剑让季行云确实掌握石魁外在真气的流向,纯以真气带动一切活动的石魁等于是将它一切的活动意图悉数告知。

    所以,季行云知道那岩石堆砌而成的石魁才要发动真正的攻势而已。

    “大家小心!疾速避退!”

    就在季行云大声呼喊后,石堆型石魁爆开了!就似天女散花般,飞岩四射!

    数十颗巨石飞扫全场!所有的预备士都被瞄准了,而季行云更是备受礼遇,十多颗大小不一的巨石形成岩石炮弹的火网,全力击杀季行云!

    若非有季行云的警告,还真不知预备士们的伤亡会有多惨重。

    这些岩石小则余吨,大则重逾十吨,不论是大是小,被正面击中只有凄惨的下场,这些预备士们还好是法天精选出来的战士,临危反应甚是机敏,虽然许多人躲得甚是狼狈,至少都安然渡过一劫。

    心有余悸的预备士们,才在暗自庆幸之中,耳边又传来季行云的警告。

    “小心后面,又来了!”

    预备士们纷纷回头,惊见那些飞出去的巨岩竟然又飞回石魁本体,而轨道还做了调整,这一次岩石不再直线飞射,而是成曲线抛击,走大幅度的弧形飞向本体。

    在季行云的警告下,预备士们再一次躲过攻击。要是季行云没有出声示警那会有什么下场!光是想象就叫人冷汗直流。

    只是即使有季行云示警,他们也没信心能躲得过几次,那岩石飞射的速度实在快得离奇,要射出重达数吨的岩石,这得有多大的力道?

    想到要不停闪避这些飞石,即使是预备士们也开始担心性命即将不保。

    “你们退开!这交给我!”

    季行云再度喊出的命令,无疑地,是让大多数的预备士松了口气,但他们也质疑季行云要拿什么来应付这两个可怕的家伙?

    命令一出,二十余位预备士们火速退开,季行云也抱着后羽快速地远离石魁。

    “你还好吧?”

    后羽还紧抱着季行云,当她看到一大堆巨岩飞来时,已经自知非死不可,可是看他抱着自己轻松潇洒地在岩石群中飞闪穿梭,让后羽又是紧张又是敬佩。

    情急之际无意识地闭紧了双眼,用力地依偎在季行云的怀中,在风中,求得这一片安详乐土。

    石魁攻势已过,竟不自知,等到季行云出声,她才发觉自己失态,急忙挣脱自立,脸如火红。

    见后羽无恙,季行云只道:“你快退开。”然后转身就飞速纵回。

    这时后羽才发现,季行云小小的臂膀竟是如此有力,他的胸膛竟是如此温暖

    季行云飞快闯入石魁之间。同时真气大笔大笔地放出,全力吸引它们的注意。

    石堆型石魁也像连发的巨弩,将巨石不停射出,然后回收。季行云或是跳跃,或是飞踪,有如飞雀在石弹中来去自如,他一再演出惊险万分的动作,飞石来来回回不能伤他半根毫毛。

    人形石魁也有了动作,像要捏死蚂蚁般、要踩死蟑螂般地挥动它的手脚,可是季行云不比蟑螂蚂蚁,他像是预知了石魁的动作,轻易在他的脚下游走,巨大的石拳也像刻意避开他似的,一一敲打在他旁边。

    透过黑晶古剑的帮忙,两个石魁的动向季行云是一目了然,以他的身手自然是闪避自如,只见他身轻如燕,再度跃身而上,攀上人形石魁。

    飞石跟着他打在人形石魁身上,不停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

    季行云不疑不惧,像在平地上移动似的,踏着石魁的身体,垂直向上奔跑!

    那人形石魁也不停地用它的四肢手臂敲打着自己的身体,不论是刮起的厉风,还是岩石间敲击的震撼,都不能影响到季行云的活动。

    终于,季行云跑到石魁身的顶端。

    他举起了黑晶古剑,心中祈祷着,希望这把剑不会令他失望。

    即将发生的这一幕,将永远烙印在一旁观战的预备士心中!他们也因而改变对季行云的看法。

    季行云手上原本黝黑的短剑突然放出了万道金光,他们眯着眼看到的剑身不再短小黝黑,季行云好似手持太阳碎片打造的长剑,驻足于巨兽之上。

    他双手握实宝剑,奋力向下一刺!

    只见黑晶宝剑像切豆腐般地没入石魁体内!众人仿佛听见石魁发出一声哀嚎,而它那四只手臂全部敲向季行云。

    没等石手过来,季行云就飞快地拔剑,直接由石魁头上跃下。

    没有一位预备士看到他在离开之前,由手指弹出一个细小微粒,抛入黑晶古剑在石魁身上造成的伤口。

    预备士们惊见季行云在落地后就用疾速奔跑,像逃命般地远离石魁,一面跑还一面喊叫着“快找掩护!全力护身!”

    季行云抛下敌人,还做出奇怪的举动,让预备士们感到不解,但在下一刻,他们就明白了,同时也不少人后悔怎么没有当机立断听从季行云的指示。

    那座小山般的石魁,就这么炸开了!

    它的身躯化为无数的巨石,激射而出,就像一颗强力炸弹在它体内引爆一般,将它的上半身炸个粉碎。

    四肢巨大的石臂,飞出翻滚了数百影,待在石臂滚动途上的预备士们,吓得哇哇大叫,被能够轻易将人变成压花的巨大滚轮追赶,绝对是他们这一生历经最刺激的一件事情。

    飞散的巨石,比另一个石魁打出的岩石更具威力!数量也是更多。

    他们看到一座山在他们面前爆开了。

    有些距离较近的预备士,甚至被强大的气流给吹走了!

    历经这场浩劫,竟然无人亡故,这也能算是一个幸运的奇迹,当然没亡者,并不代表没有伤者,除了季行云外,根本就没人全身而退,被细小的飞石直击算是好运,那些与风暴共舞的人只断几根骨头,都还是他们反应机敏换来的成就。

    结束战事回到营地,自然又是一场不小的騒动。

    在郑洁与王道觉被送回时,留守的预备士们看到王道觉如此重伤,就已经开始猜臆那边到底有什么危险?最后的大爆炸就连百里外的众人也为之一震。

    所幸所有人都回来了,至于那些“小伤”除了主责医疗的那位预备士外,所有人都为没有失去同伴而感到高兴,当然也开始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季行云。

    当一堆关切的眼神降临在他身上,十张嘴巴要开口询问时(剩余的一位为医生,正忙着,另一位郑洁则在帮忙照顾王道觉),团内的高层人士——武风士蓝千—就先把季行云带走,所以这些预备士只好退而求其次,找那些伤势较轻的目击者们。

    至于季行云的形象被说成怎样?从日后这些人看季行云的眼光就可以知道,这些预备士们已经不把他当“一般人”看待了。

    来到马车内,蓝千铁着脸就责道:“季队长,你可知道你的行为,已经危害到使团的安全吗?”

    突来的责难让季行云楞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反问道:“此话何义?”

    蓝千训道:“你的行为丝毫没有身为保护使团领队的自觉。为了救两个人,差点牺牲了另外二十三人。这岂是身为决策者应为之事?”

    “蓝武风士,你的话我不同意。我不是把所有人都带回来了?”

    “是这样吗?哈”蓝千冷笑一声。

    “带回一群伤兵即要进入客客苏之时,本使团竟然是由一群伤兵守卫!客客苏的人会怎么看侍我法天?更何况以你之能,岂会不知所面临的对手实力?何必带那些预备士们过去面临危险?就是要救人,也只要带几位以身法见长的人过去,有必要让全队的人员都暴露在危险之下吗?”

    “那如果是蓝武风士,您会怎么做?”季行云再度问道。

    蓝千盯着季行云,表情严肃而语气深重的说:“我?如果是我,我会放弃郑洁与王道觉。你也许会觉得这么做相当无情,但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能让使团面临重大的危险,依我判断,你们在那面临的敌人,并非这些预备士们所能应付的怪物,我不能为了两个人而让所有人面临生死劫难,希望你以后也能有这种壮士断腕的决心与气魄!”

    季行云不退让地应道:“很抱歉,我不能见死不救!而且,那些石魁还是朝向营地奔来,不能放任它们直袭使团的营地。”

    “你错了!身为预备士早该有为法天牺牲的决心,而那两人竟然为求苟活还把危险引来,真是我法天之耻,也希望你对这两人失体的行为加以惩戒。”

    季行云不满的说道:“恕难办理!他们两人已经受到相对的伤害与体悟,尤以王道觉几乎失去双手,我绝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情!更何况最后我把所有的预备士都带回来了,你认为会发生的重大伤亡并没有发生。

    “而且,我相信面对未知而强大的对手,是所有武议团成员共同的希望,他们虽然还只是预备士,但也差不多了,有机会体验与强大的敌人对峙是难得的机会,怎能让他们缺席!”

    蓝千也渐渐发起了脾气,责道:“哼!你根本搞不清楚!武术的修行是私事,要提升各人的修为当然是好事,但在执行任务时,一切以达成任务为优先要务,就是为了法天,就是牺牲小我也在所不惜!你只是运气好,这回让你安然渡过了,但以后呢?下一次面临更大的危机时,你能保证还会有这一次的好运吗?”

    季行云坚定的说:“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不会让人命轻易地由我手中溜走。”

    “哼,无知的英雄主义!再一次告诉你,我们必需随时要有为法天送命的体悟,也要有为法天放弃同伴生命的决断!”

    听了蓝千的话,季行云终于生气了。

    “法天?法天又怎么样?一个国家的存在,可是为了保护生活在其中的人们,一天到晚要人奉献性命的国家算什么国家!今天,可以为了一个理由抛弃一条人命,明天就会为了另一个理由残害十条生命,没有什么利益比生命更重要的!”

    “愚蠢!即使是能救一百个人也不肯牺牲一个人吗?”

    “那也得是被牺牲的人自愿无私地贡献生命才行!绝不是由任何一个机构挑选出那个该牺牲的人才行!”

    “你这么说不是太自私了!”

    “我倒觉得要别人牺牲的那一百人才自私!”

    “你的观念有很大的问题!你这么想还能算是法天武议团的队长吗?”

    “我一直是这么想的!法天的小队长又怎样?不过是一个无意义的头衔罢了,这种东西我随时可抛开不管!”

    “你!很好”两人之间话不投机,火葯越来越重。蓝千甚至不自觉地提起内息,颇有动手矫正季行云观念的态势。

    就在两人的关系面临冰点,恐有因而决裂之态时,马车门被打开了。

    “季队长你在这啊,蓝先生?你们正在商讨事情吗?”轻脆活泼又甜美的声音传入了两人耳中,一瞬间把马车内火爆的气息打消不少。

    蓝千快速地变脸,换了一张和气的面容轻松说道:“不、也没什么重要事,纯聊天罢了,倒是紫环小姐有事吗?”

    “既然如此,就请蓝先生把季队长借我一下。”

    “你客气了,请用。”

    穹紫环看着蓝千等了几秒,才又说道:“那么能不能请蓝生先离开一下?”

    “这不好吧?下官担负有保护小姐的职责,岂能退离。”

    穹紫环笑说:“哎呀,你这么说不是在怀疑季队长会对我不利吗?”

    “不、下官没这个意思。”

    “那你还是避开一下嘛”

    “这”“蓝先生女孩子总有一些心事不想公开,你就不能识相一点吗?”

    “啊是,是的”蓝千尴尬地应着,才摸着鼻子,乖乖地退开。

    留下来的季行云可紧张了,他一直避免与穹紫环独处,现在她不但逮到机会,而且还态度暧昧,直教季行云心头大鼓碰碰疾响。

    “你、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要告诉你,今晚要去探望眠月姊了,来通知你一声罢了。”

    “喔好、好的。”

    穹紫环得意的说:“嗯、我方才的话一定让蓝千误会了,以后要找你聊天可就方便了。”

    “是n吗?可是这样好吗?”

    穹紫环得意的说:“这不是很好吗?难不成你除了眠月姊还不够,想利用这趟旅程结交其他亲密的女性朋友吗?在使团有我挡着,可就没人敢动你主意,可以省去你拒绝追求者的麻烦,不好吗?”

    季行云可不认为他有什么魅力,能引来一堆追求者,要有,早在南城不就有一堆了?而且眠月要真的是自己亲密的女友就好了

    “还真谢谢你。”

    “没什么啦,我不过是帮眠月姊的好友一点小忙罢了。”

    “很抱歉,我的能力不足,只能这样了,若顺利恢复,日后要用手提笔吃饭还不成问题,但是无法与人交手了。”在一辆马车中,季行云带着歉意对病床上的王道觉说明伤势。

    听完季行云的说明,郑洁眼含泪柔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躺在病床上的人倒显得乐观地说:“哪的话,这已经超过我的预期,本以为尔后的两袖只会留下空荡荡的衣袖能保住两只手,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更何况手不行了,我还有一双脚呢。”

    只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身为法人,手部的筋脉不通了,大多数的法印也都无法使用,就是能用的,也会大打折扣,虽然还有一双腿可用,但又如何寻得适当的法印可用?

    这个伤可让王道觉的武功,变得跟平常的士兵没两样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还好有季队长及时阻止我,不然我可要准备帮你截肢了。”

    预备士桃顺又感叹的说:“原以为我的老师的医术已经是绝冠天下,今天见到季队长的手法,才真知以往的我不过是坐井观天的小蛙。”

    “别这么说,桃顺的医术相当扎实,而我不过是正好学了一些冷僻的手法罢了,更何况你的专长是医病,而我则是医伤,两者间终究有不少相异之处。”

    讨论了一会治伤的法门,病床上的王道觉颓然说道:“各位,我想休息了”

    郑洁道:“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谢谢你。但是你也累了,不也该好好休息?”

    “嗯、郑洁,你是该好好调气一番,不然对功体损伤不小。就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桃顺也以医师的身分要大家离开。

    “可是”

    季行云见状便道:“郑洁,现在团内有大半的人带着轻重不一的伤,你只是气血不顺,真气虚耗,好好地调气一个晚上就能半愈,路上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你这份战力也是很重要的,得快速复原才是。”

    “好吧。”郑洁想起自身的任务与职责,才依依不舍地走开。

    季行云走到门口时,突然被叫住了。

    “季队长,到了客客苏,是不是就该把我遣送回国了?”

    闻言,季行云转过身,回到王道觉身旁,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理当如此啊!现在的我只是使团的累赘,难道还要让我这个废人留着随团旅行吗?”

    季行云正色道:“不!你只是受了点伤,双手虽然有点不方便,但是内功还在,怎么会是累赘?哪里算是废人了!”

    “季队长,你就别安慰我了。这双手是保住了,但也成了装饰品。尔后我要靠什么跟人动手?我的法印都是手上功夫,手不能运气出力,要我何用?方才我只是怕郑洁自责才那么说的,难道季队长会不清楚我的状况?”

    季行云语气一转,严厉的说:“你的武功能不能恢复,日后可不可以动武,我无法预言,但是我知道一套主攻双腿筋脉的心法与配合的武功,而且你的双手也不是永远无法再行真气。

    “南城有位小姑娘,自幼筋脉残缺,但现在却是生龙活虎地学习武术,你不像她,是个小女孩,没有什么武功底子,所以虽然你手部的筋脉尽毁,但是要重建一道能通些许真气的筋脉,应该不会太难。只是,你就这么回法天,我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机缘了。”

    “季队长,您”

    “好了,早点休息,我也要去调理内腑与血气,白天那个战阵也够我受的了。”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离开了马车,季行云独自离开营地,走到略远的地方,在这之前他已经交代过了。为了调理内腑、顺气养息,没有急事不得靠近,免得扰他休养。季行云用修炼某种特别的武功心法做为掩护,离开了使团。

    独自一人在那等着,季行云感叹着,怎么会承诺要传功于王道觉呢?就是因为他是手下的预备士吗?不、不是的,季行云暗叹,应该是看到郑洁的关切与伤痛的样子吧!

    她为王道觉伤心的样子,让他想到了苍眠月因为母亲的伤所受的煎熬,是那种无法解救眠月的心结,让季行云见不得郑洁伤心的样子。

    在那又等了一会,季行云见穹紫环与空还生迟迟不来,便开始担心起来。

    那两人要避开蓝千与仙缘离开使团并不困难,但是要离开一个晚上而不被察觉就不太可能了,等会他们就算是摆脱两名武风士过来会合,难道就真的这么一声不响地离开一个晚上?

    这不会让使团大乱吗?

    “没让你多等吧?”

    无声无息地,声音就这么出现在季行云的身后。

    他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是穹紫环与空老师,但是就真气的知感上却不见两人!

    穹紫环打量了一下季行云,就把带过来的道具摊开。

    一套衣服、几根木板与铁丝在穹紫环快速而纯熟的组合下,架出了一个人型。

    “这是”

    季行云眨眨眼看着穹紫环的作为,虽然已经猜到她要做一个假人,但是这种假人别说要骗过武风士,想暪过预备士都不可能!因为这种空壳的东西,用真气一探马上就露出马脚了,若想骗低层的人员,还能留下一点真气在这假人上,稍作掩护,可是这种把戏碰上预备士就完全行不通。

    不到两分钟就弄好了假人。穹紫环看了看,才道:“行了,这样一来,除了真的到这假人身旁,不然是不会露出破碇。”

    “这你确定?”

    “当然。啊,对了还有最后一个步骤,小云你过来,手借一下。”

    “好。”

    穹紫环一手捉着季行云的手,另一手则放在假人身上,真气一转便流往季行云体内,而后者也很自然地加以抗拒。

    “喂!别阻我的真气,放轻松,让我探查一下!”

    “这”这可是武者的大忌之事,季行云不免有所犹豫。

    穹紫环又催道:“别浪费时间了,要这时有人接近不就白忙一场了!”

    “好吧”

    只见穹紫环的真气在季行云体内转了一圈,在这之间她同时将真气流出,送往假人。

    过了一会穹紫环看着假人,满意的说:“这就行了!”

    这个假人不再是假人,它竟然也是真气流转,而且流动的方式还跟季行云一模一样,流动的真气性质,也与季行云无所异哉。

    若不用肉眼观察,那无疑地就是一个季行云坐在草地上。

    季行云佩服的说:“哇,真厉害”

    “嘿,小事一件啦!不对,你怎么还不收息隐气?要让人发现这里有两股季行云的气息存在,不就前功尽弃了!”

    “啊n,是我疏忽了!”

    “快,咱们走吧”穹紫环催促着,语气中似乎特别兴奋,做这种逃跑偷溜的事情,好像让她特别高兴的样子。

    空还生也关切道:“等会不能提气奔跑,得远离了方能运动真气,你没问题吧?”

    “可以的”

    “那就好。”

    “喂,你们快一点啊!”先行起步穹紫环再度催着。

    两人齐步跟上。季行云对身旁的空还生提出了心中的感想。

    “空老师,这种技法真叫人叹为观止”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需要果然是发明之母”

    “咦?这是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我只是因为明白了宇变为何老是关不住那小妮子,而心生感叹罢了。”

    星空下,三道人影在绿海中飞驰着。

    绿海,对季行云是具有特别意义的地方。在这里结识了生平第一位朋友;在这里与狼群激斗,奠定了季行云、白任、雷震三人稳如盘石般的友情;在这里也见明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这里碰上了一见钟情的女孩;也在这里让她心碎,痛失亲人

    满怀着各种心绪,季行云越驰越快。记忆中的画面,随着快速飞退的茵草闪过。

    至今他还是忐忑不安,心境随着接近她所处之地而复加起伏。

    极想见她一面,却又害怕这个会面将带来更难承受的心伤。

    季行云的不安化为行动上的阻力,让他在不知不觉速度略为减缓。

    就在此时,一股浩然之气包覆全身,季行云跟着觉得身体突然变得轻盈起来。原本在接近极速奔跑下耗尽全身所能动用的真力,不用再拨出大量的真气抵抗气压厉风下,速度似乎可以再向上提升。

    以为是自己动作太慢,才让空还生出手襄助,季行云便移用真力再行加速,动作一变,耳边也传来空还生的声音。

    “我以为你会担心与她再次相遇,想不到你是心如疾箭地迫不及待。”

    “啊、我”季行云随口回应,口中发出声音竟然清晰地传到耳中,认真一想,才发现空还生对他说话不也是用一般的交谈方式而非传音?这不就代表空还生将他们身旁的空气带着跑,让他们在移动的同时,不会因为高速移动而听不到平常耳闻之声。

    季行云不免好奇了一下,虽然空还生是放出不少真气出来,却也不至于将周遭的空间完全包覆进而打包移动,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法,让身旁的空气跟着移动?

    季行云一时之间竟然研究起空还生的手法。

    “你很不安吧?”

    当空还生再发出问题的同时,也打断季行云对他的手法的探讨,同时也发现自己并不是真的想知道空还生的手法。只是想找件事能让他转移心思,暂时抛开即将面对“她”的这件事实。

    季行云沉静了,没有回答。

    空还生这时却发出欣慰的声音,道:“你会不安就好了。”

    “才不好呢!我不只是不安,而且很害怕!这是我第一次心中确确实实出现害怕这种情绪!”

    空还生笑着回答:“这不是很好?”

    季行云嘟起了嘴道:“有什么好的!我这样怎么能见她!”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可是我一点也不能放心啊”空还生这才安慰道:“你的心情不就代表着你很重视她?有这份心意一切就够了,那孩子一直很欠缺朋友的关爱,有你在我自然放心不少。”

    “话虽如此,可是我担心却还是存在啊!”“没问题的,你又没做什么令她怨恨的事。”

    没有吗?季行云苦笑着。她父亲释放出来的怒火一直是挥之不去的梦魇,而她那时的神情也不停地折磨他的良心,害死人家的母亲,这还不够让她怨恨吗?

    季行云看了空还生一眼,他明明就知晓这件事还说得这么轻松?若是在安慰人,这也未免太些假了,可是他的态度又不似在哄骗人。

    “我担心不只是她的事,紫环那丫头也是,希望你在旅途上能帮助她,别让她受到伤害。”

    “我?有空老师您的保护,其他人不过都是多余的吧?”

    “哈!我能提供的保护也是多余的。我指的是别的方面,别看她鬼灵精怪无所不能的样子,底子里不过还是一位不成熟的小朋友。”

    “虽然我不知道您的意思,但是能做的我会尽量做。”

    “嗯、谢谢到了,苍家的小窝就在前面了。”

    终于到了!季行云想逃避也来不及了。

    苍家地穴居的入口小丘就在眼前。

    她穿着一袭白衣坐在草地上,白银相伴。

    月光下,洒出点点银光让显得她尘不沾身。

    终于碰面了!季行云相思良久的人就在眼前。

    第三章离别出发

    苍眠月还是那样敏贤沉静清新脱俗的姿容。她的样子好似与凡俗的距离越来越遥远,原本充满灵气的双目积了一层灰尘,再无以往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死鱼眼般的阴沉。

    季行云看到她心中一阵绞痛,可惜他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穹紫环就先扑了上去。

    穹紫环就像小蚂蚁看见糖果一般,马上粘住她的眠月姊姊,嘴巴一开,问候的话语就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绝于耳。

    再一次看着这姊妹淘腻在一起,季行云觉得这真是奇怪的组合。

    一个像火一样,充满活力与动感,不停燃烧着自己的精力,一张嘴巴可以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不时发出响亮的笑声。

    而另一位却如同一池冷泉,沉静温雅,面带温情双唇微闭,金口未发半言,偶尔绽放出让人迷恋醉心的微笑。

    这样的两个人是怎么成为莫逆之交?不论在个性或行事做风上都相距极远,或者是因为两者间的不同,才更加吸引着对方?

    不论如何,穹紫环一来就缠住了她,让她没有机会跟另外两人交流,反而令季行云松了口气,就这样先缓和一下也好。

    在穹紫环说了一堆天园内近期发生的许多趣事后,才让苍眠月有机会招呼客人进入地穴居。

    这里与年半前季行云第一次来时完全没有改变,没有新增的物品,摆设也没有任何变更。

    在这客厅之中,穹紫环与苍眠月并肩而坐,空还生则静静地靠墙而立,他默默地看着年轻人,与他们同在却又不干预他们的一切。

    见到穹紫环与空环生都轻易地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季行云却是困扰了好一阵。

    他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对,最后铁了心,才坐在苍眠月的对面。

    虽然觉得聆听两个女孩子间的谈话好像不太对,可是他又希望能透过所有的管道多了解她一点。不过他发现穹紫环说的话确实是法天的通用语,可是怎么会让他无法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一个字、一个词都是很平常的话语,但连成的长句却不是季行云能理解的内容,难道女性之间的私语是如此奥秘难解?

    在穹连珠妙语之下,附在苍眠月身上的冰霜渐渐消融,她的笑脸越来越明显,出现的频率也更加频繁。

    然后,穹紫还冒出了一句话,让气氛又冻结了。

    “眠月姊不如你回到园里跟我一起住吧!”

    苍眠月抿着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而穹紫环一对眼珠子溜转着,期待她的回答。

    就这么静了十余秒,苍眠月才淡淡的说:“你知道答案是不会改变的。”

    “真可惜啊我一直很想看眠月姊再度修理那些臭男生的英姿呢!少了姊姊那些没什用的男生又开始嚣张了!姊姊您对付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的方法实在太帅了,不但彻底地打击他们,还让那些人见到你就像老鼠见着了猫一般,服服帖帖的不敢造次。”

    “你也不差啊。”

    穹紫环马上撒娇道:“不、不、不,我的手法差多了,虽然能够暂时惩戒那些无聊的人,不过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他们一逮到机会马上就进行报复行动,少了姊姊,我不但辛苦,而且常常被欺悔呢!”

    “别这么说,好像我很可怕似的”

    “啊,不是啦!姊姊当然不可怕,而且还最好了。”

    说着说着,穹紫环话语一转,道:“今天不但我来了,还把他带来了,姊姊应该很高兴吧。”

    “”穹紫环见苍眠月不加言语就自己加以解释道:“嘿!我知道的,对于那些没用的男生,姊媲不会有脸色的,就只有这一位,姊姊能好言相待,他对姊姊而言一定是特别的人。”

    “没、没这回事,只是寻常的朋友而已。”

    “嘻”穹紫环贼贼的笑着,又道“那也是姊姊的第一位男性的寻常朋友,值得纪念的一位喔!”

    苍眠月脸上泛起了红潮,嗔道:“别乱说话!会引起别人的误会的!”

    “嘻小云,你误会了什么了吗?”

    “啊、啊这”突来一问,季行云既慌张又尴尬,顿时低下了头,蚊声答道:“没、没有”

    穹紫环见状小声嘟嚷着:“真是没用的家伙,这两人真叫人着急。”

    想着想着,穹紫环双目突然放光。她站了起来拉着苍眠月,道:“眠月姊,咱们到房内,我有礼物要给你。”

    “好的。”

    看着两人离去,季行云有种失落的感觉,却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两位女孩子躲到房内,季行云那颗一直挂在苍眠月身上的心,又变得紧张而好奇了起来。

    真气也就跟着两人,跑到苍眠月的寝室之内。

    虽然觉得不对,可是又无法克制自己去偷听她们的谈话。不过真气一到房内就被绝气壁给挡住。

    绝气壁对一般人可达阻绝的效果,不过对季行云可一点用也没有,要透过绝气壁探知内部的空气震波,对季行云而言并非难事。

    早在第一次进入张叔的常客来时,季行云就已经能够轻易地听见白任与雷锋在绝气壁之内的谈话,虽然他那时不知道别人筑起了绝气壁就是为了防止对话的内容外泄。

    当白任对他“开示”之后,季行云才知道原来当时他是在“偷听”别人说话,自那之后季行云就不曾故意探听他人的隐私。

    只是,这一次,关己则乱。虽然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

    “小朋友,窃婷是不好的行为。”

    空还生突来的示警让季行云吓了一大跳,不单是惊于他能够发现自己的意图,也更因做坏事被发现了的困窘,让季行云脸红得像苹果一样,羞愧的无地自容。

    “这就对了。你要真的偷听,那可同时得罪了那两位小姐,而且,你不可能会偷听成功。”

    “你、你是说我那个举动一定会被发现?”

    “是的。”

    季行云很不好意思的说:“啊谢谢你,让我悬崖勒马,及时打住。”

    空还生宽容的说:“没关系。小孩子就有犯罪的权利,只希望你能在错误中学习。”

    “空老师,很冒昧地请教您,您知道为什么她的家人会抛下她离开,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吗?”

    空还生的态度虽然一直都颇为和善,但也有种难以亲近的感觉。那种难近的感觉与苍眠月的高雅脱俗不一样,也与雷严在必要场合上放出令人生畏难亲的威严不一样,好似他的存在是不同次元。

    虽然他人就这里,有时却让人感受不到。

    对季行云而言,空还生一直是很奇特的存在。照理说,应该会很想向他请教武艺,却又觉得自己现在的修为还不到向他讨教的时候,而且他有时还会放出一种难以抵御的压迫感,使人自动远离。

    难得季行云找到机会,自动找话题请教空还生,可他也很有个性地答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季行云碰了一鼻子的灰,不服的说:“这有关眠月,我怎能不管!”

    空还生却道:“这也与她无关。”

    季行云不满地抗议道:“哪有这种说法!”

    空还生却像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般,答道:“事实就是如此。”

    季行云拿他没办法,况且在空还生面前,季行云就觉得自己像名小孩,而他则是尊贵的长辈。空还生不愿多说,季行云只好认命,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情况下,客厅又变得安静无比。

    季行云觉得百般无聊之下,为了求得心境的平静,已经第三次数起墙上的纹路。

    就在此时,穹紫环与苍眠月回来了。

    两人的表情都相当微妙。穹紫环越显古灵精怪,苍眠月则是抿着嘴脸上飘着两朵红云,心思如海无从捉摸。

    穹紫环蹦蹦跳跳地,一进就拉着空还生道:“空老师,咱们跑了好一阵也该饿了,去厨房弄点东西来吃吧!”

    “不”空还生看到穹紫环连使眼色,便改口道:“也好。”

    两人迅速离开客厅。

    变成与她独处的季行云心跳加速了。

    呆呆看着苍眠月,不知该说什么。

    好不容易略为打结的舌头终于动作,挤出了第一句话。

    “你、你瘦了”

    穹紫环一走到地穴居的厨房后,马上就由口袋中取出一个银色像蜗牛状的小东西往耳朵上一塞。

    空还生看到她的行为摇摇头,叹了口气道:“紫环,我才对季行云说过的话,现在也要对你说一次:窃婷是不好的行为。”

    “我知道!”穹紫环坦率地回答,不过也没有要把耳上的东西取下的意思。

    “既然知道了”

    穹紫环左右摆动她的食指,用小大人的口吻说道:“同样的行为,在不同的动机与目的之下是不能平一而论。在寻常的情况之下,任意地窥探别人的隐私,当然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而我的行为绝对不只是出自于人类喜欢偷窥的劣根性,这是为了了解他们两人的状况,好使我能撮合他们的好事或是阻挠两人有进一步的交往,这一切都是为了眠月姊姊的最大利益着想!”

    听穹紫环说得振振有词,空还生几乎要对她另眼相看了——虽然还是觉得这种行为不对,但是她的出发点只是过于关心手帕交,不想多管任何事情的空还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个旁观着。不过她接下来口中又说出了这样的话。

    “啧、真是的!这么久才见面,一开口竟然这是么无聊的一句话,什么你瘦了,一点创意也没有!”

    空还生轻叹了一口气,觉得她说的话只是好听罢了,其实还不是在满足她那窥视他人私隐的好奇心。

    待在客厅的两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一言一笑尽收穹紫环那鬼灵精的耳中,绝气壁施放了,一有人想要用真气偷听是不可能得逞,只是他们没料想到穹紫环会用其他方式。

    季行云双眼充满感情,看着眼前的佳人。

    她真的瘦了!不只是瘦了,整个人也变得更加单薄,一举一动都变得更加的缥缈虚无,好像风一吹她就会烟消云散似的。

    “是我的错,让她变成这样”她的情况让季行云备感心痛。

    “你变强壮了。”苍眠月在季行云说了第一句话后的第二分钟,才轻启朱唇,让声音再度在两人耳边响起。

    季行云苦笑了一下。这算什么强壮?这等实力连眼前女孩的百分之一都还可能还远远不及

    然后又想到了,因为自己的无能,让她痛失亲人。

    季行云又开口说道:“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不,我真的很抱歉,要不是我的话,伯母也不会这么快与世长辞,那么你的家人也不会就这么离开了”

    苍眠月脸色平静,却有点厌烦的说:“那不关你的事。”

    “那都是我的错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歉意。对于伯母的死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苍眠月的脸在季行云一连串的道歉后,结上了一层寒霜。

    她冷冽地说道:“你就是为了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才来这里的吗?”

    “耶?”

    “母亲的亡故早就是注定的事!无需你的作为,也会离开尘世,我才该为她感到高兴,能脱离近乎永劫的痛苦,你不停地将她的亡故拿来说嘴,是很不尊重亡者的行为!”

    “呃?”

    “再说父亲与象原老师的去向,与你的作为更是一点关联也没有。他们早就决定要离开了。只是正逢你到来的时间点上提前做出决定罢了。他们要往哪走,更与我无关,你又有什么资格把他们的行动与自己挂勾?”

    “这”苍眠月似乎生气了!她放出的压迫感竟不亚于当日其父苍长移施加于季行云身上的,只是苍长移是座爆烈令人生畏的活火山,苍眠月则是像座万年不化的冰山。属性不同,却同样令人生畏。

    面对苍眠月的凛冽的怒火,季行云才发现他们果然是父女

    虽然她不是用真气造就这种令人冻结窒息的压迫,可那晶莹剔透的双瞳放出锐利的寒芒,无瑕面容放出高不可攀的尊贵气息,让人自惭形秽。

    她的样子像是制裁的女神,足以令人自动屈服乖乖缴械受罚。

    季行云先是退缩了一下,可那对眼睛却也死命地盯着她看,好像少看一眼都足以令他遗憾终生

    原本怒火横生的苍眠月被他这样瞧得也气不起来了,脸上的寒霜一退,两道红云就飘上双颊。

    “瞧什么,你这登徒子!”

    耳边传来她又嗔又痴的天籁柔音,季行云整个人酥麻了,与她相遇的一幕幕全涌上了心头,心头顿时变得暖洋洋的。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季行云突然变得很有男子气概,对着苍眠月坚定的说:“我想要一辈子在你身边保护你,呵护你,让你欢笑。”

    苍眠月的眼睛迷茫了,她醉了。

    她羞涩地退了一步。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还要跟着法天的使团周游大陆,哪有空留下来?而且、而且我、我才不需要你的保护呢”

    “啊,不是,我是说”

    季行云顿时困窘非常,他这才意识到那一句话不就等于是在跟苍眠月求婚。

    “你这登徒子,我身边有白银在又有谁敢欺悔我,我才不用你的保护呢”

    “不是的,我不只是要保护你,而要让你快乐,让你充满欢笑,我不应该让你继续寂寞地待在这里”

    “你”苍眠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于是撇过头,暂时躲开季行云炙热的目光。

    “我、我真的是诚心的,自从第一次遇见你,承受你的救命之恩,我就有这个打算了”

    “我不需要你的报恩。”

    “啊!不是的,那没关系,无关你的恩情,我真的只是想留在你身边,与你分享生活里的一切”

    “随便你,你想怎么做都是你的自由。”

    “呃?你的意思是我可以”

    苍眠月还是侧对着季行云,低着头把玩着白银的毛发,搔弄着它的咽喉。

    “在这之前,你还是先得到在绿海安然活动的能力吧。”

    “啊?好,好,我知道了!一定会,我会努力的!只要十年,不!五年,只消五年!你等我,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你要等我喔!”

    季行云兴奋地笑得像个孩子似的,坐在椅子上也还手舞足蹈的。

    苍眠月这才回过头来,冷冷的说:“这也没什么好高兴的,你想来绿海当我的邻居是你的自由,我可管不着,只是基于道义不能看你被这儿的生物残杀,不想时常充当医生所以才有这条件的,可没别的意思喔!”

    “嗯,我知道。我知道,这就够了。”

    “这给你。”苍眠月突然将一个小包裹丢给季行云。

    “这是什么?”接过东西,季行云一面解开一面问着。

    “这是些灵葯与材料,我想你会需要的”

    “啊!谢谢你!你真好!”季行云真诚地谢着,苍眠月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走向走廊同时说道:“那东西我已经用不到,算是还你赠送葯方的恩情,可没别的意思紫环那小丫头怎么这么慢?她不会把厨房给烧了吧?我去看看,你先坐一下。”

    “嗯。”季行云的一颗心像在天上飞似地,那么愉快舒服,生命也充满的阳光一片光明,不论她是怎么说的,至少她不怪他,也不怨他,甚至还接纳他,关心他。

    季行云心想着:“这一切真是太美好了!希望不是在作梦啊”苍眠月离开了客厅,一踏入走道,原本像是寒冬般的脸孔顿时融化了,有如春天降临一般,但是走了几步脸上的春意却又蒙上一层阴影,似寂寞,是不忍,是不愿,还是不安,她自己也理不清。

    走入了厨房,她马上定住。眨眨眼,看着这间厨房的改变,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只好依然挂着她那一如平常的冷淡神色。

    “哎啊!眠月姊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我们都还没准备好呢!”

    “这个是”

    穹紫环指着几乎摆满厨房大大小小的碟盘,说道:“不就是准备些吃的!”

    她看着各式简单又不失美味与精致的餐点,喃喃地道:“这些要给谁吃啊”“当然就是我们四个人!”穹紫环答得理所当然,同时将手上白烟微冒的甜瓜往空还生一抛。

    就见空还生翻身跃起,捏指成剑白光一闪,人落下,手上的碟子向上一扥,随手轻移,甜瓜尽数落盘。

    “空老师,那个再加点青丝装饰,并且用辛香调味一下。”

    “嗯,那这个大南瓜呢?”

    “我已经把内馅塞好了,请您把它弄熟。”

    “嗯”接到穹紫环的指示,空还生便放出真气围绕住大南瓜,同时真气作用、挤压,瞬间制造了一处高压高温的封闭空间。而在其中的南瓜快速地被闷熟了。

    看到这一老一小合作无间地调理各种食材,苍眠月才知道这无起烟火的厨房是怎么煮出这一大堆东西,而看到原本堆满的食材一下子就消耗了近半,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那可是她一个月也吃不完的存粮啊“辛苦你们了,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看到被当成食物废料的东西,堆满了厨房的一角,苍眠月又皱了一下眉头,那可是她一年也制造不出来的垃圾。

    穹紫环却是意犹未尽地说:“是吗?这就够了吗?我再弄几道好了,就来个”

    穹紫环又开始打起厨房存粮的主意。

    才几句话的时间,空还生就收回了真气,把南瓜放到大浅盘上。打开事先切开的南瓜头,香气溢了出来,飘荡出幸福的滋味。

    空还生吸了口香气,满足之情溢于言表,便道:“这该够了,紫环你可以开始把东西端出去了。”

    “好的,眠月姊先拿这道、还有这盘。”

    空还生却阻道:“紫环先端几盘出去,顺便陪陪季行云,让我跟眠月谈几句话。”

    “咦、这好吧”

    双手各端上三道菜,头上也顶着一道,拿着七道热腾腾佳肴,穹紫环还有余力对苍眠月眨眨眼,才走出厨房。

    确定她离开了,空还生马上布下了绝气壁。

    苍眠月便先行说道:“空老师,您有何指教?若是要我前往园里住,我的答案是不会改变的。”

    空还生没有马上回答,却先对她摇摇手,并且用姆指点了几下食指上的银色戒指。戒指在空还生的**下,浮出了一面由光线形成的面板。空还生又在上面点了几下,光线随即消失。

    做完这些动作,空还生才道:“现在可以说话了。我有两件事要奉劝你,若你接受了第一件事,第二件事也就不必提了。”

    苍眠月沉静的说:“老师您就直言吧。”

    “好的,你可考虑过离开这里?”

    “空老师,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再到园里住。”

    空还生指着天空再道:“不,我是指离开这个地方。”

    “我?我还不行,毕竟我还只是个孩童。”

    “你也只是差那临门一脚,你若有意愿,让老师帮你,以你目前的能力,是可以了。”

    “我”苍眠月露出为难的神情。

    “还是你依然想留在这个没有愉快回忆的地方?”

    “也不是,只是这里还有我放不下的事物”

    “那小子吗?”

    “才、才不是呢!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苍眠月很用力的解释着。

    “他要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很心痛的。”

    “这本就跟他没任何关系,老师您不要随意将两件事牵连在一起,我留下来是因为放不下草原的这些好孩子,原本该是象原老师的责任,现在落在了我的身上。要走,也得再等上三、四十年,让它们的社会稳定下来,而且要走我也要带白银一起走。”

    “我明白了。既然你至少要再留三十年,那第二件事我就不得不提了。”

    “老师请说。”

    这时空还生正色说道:“眠月,你还很年轻,往后也还有无数的岁月要过,而季行云也是,他对你的态度相当认真。”

    苍眠月撅起嘴,道:“难道我就随便了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选择一位伴侣该多用点时间来考量,他还太年轻了,而你也是。希望你不是因为一时的寂寞,就轻易地接受一个人。”

    “我知道,而且我一点也不寂寞,这里有许多好孩子陪着,怎么会寂寞?”

    空还生轻叹了一声,道:“你的眼神不是这么告诉我的,更何况寂寞并不是有许多朋友陪伴就能解除。在园里,你就像头孤独的狼,在这里,你却又是名孤独的人,你父亲与母亲造就的情况我能了解,但是你也不能因为寂寞就把心向一名不甚熟识的人开放,被爱的感觉是很甜蜜,只是你若只拿他填补你心中的空洞,那季行云岂非太过无辜?”

    苍眠月神色凝重,面容沉重地说:“够了,空老师,够了,你说的我明白。”

    看着这名满心是伤的女孩,空还生又叹了口气道:“年轻人是有犯错的权利,但有些错误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尤其是牵连到另一颗心的时候,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苍眠月神情哀伤的应道:“我知道这我都知道”

    空还生温柔地看着她,仿佛用神情在鼓励着她,然后也像表演特技一般,端了九道菜走出厨房。

    “有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这鲜活的例子,我还能不明白吗”最后苍眠月的声音在这厨房中低声回绕着

    东方肚白微露,又是崭新的一天。

    预备士后羽由休养顺气中醒来,虽然休养顺气不比入定,无法快速恢复消耗的内息,不过在兼具休息与沉淀心绪的效果下,对内息含量不算非常丰厚的预备士而言,一个晚上的休养也足以恢复近半的功力。

    后羽起得大早,一个人悄悄地走到营地之外。

    前一夜她已经思量了良久,经过再三的挣扎她终于做了决定。

    通过守夜的队友,来到营地不远的地方。

    她停在静坐在草地的人影后方。

    “您早啊,季队长”

    相距三影声如蚊,但是她知道前方那位一定能听清楚自己的话语。

    道了声好,后羽又踌躇了起来。她脸上泛起了桃花,双手把玩着衣角,平日精明干练的形象完全消失,羞涩的样子像名少女。

    “有些话我想告诉你。”

    这时一阵风吹来,地上的人影好似点了点头。

    “我我没有特别的期盼,也不想造成您的困扰,只想对您表示我的心情”

    后羽小心翼翼地用字遣词,虽然前夜已经做过数次沙盘推演,但面临实况之际,脑袋又变得不灵光了。

    “季队长,我是第一次见到像您这样的人,明明拥有过人的实力,却不曾夸示这份力量,没有权力心,也不会用自身的职位压迫人,感觉上您就像名纯真的孩子,探索世上的一切。

    “您可以对一名低下的马夫请教驯马养马的方法,津津有味地与厨师讨论晚餐的料理,不论做什么事,好像都乐在其中,更难得的是您的力量,您展现出来的力量真是叫人拜服

    “也许您会认为我在拍马屁吧绝对不是,我是真心地敬爱着您!不、也不光是敬爱,您给我的感觉是相当的温暖,虽然您不会刻意展现力量,却比任何人都可靠,在您的怀中,我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安全感”

    后羽说着说着头低了下来,也没注意到季行云到底有没有听见她的倾诉。

    秋风吹着扬起了满天的枯草

    后羽猛然抬头,轻声喊道:“我喜欢你!”

    秋风吹着,清晨的凉风无法吹熄女孩炙热的心情。

    寂静,前方的人影依然静静坐着,没有回应,没有动作。

    真是叫人难受的等待。

    没有回应的等待

    后羽再度抬起头来,坚定的说:“您不用回答了我一定让您好生为难我能明白的。不论如何,我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说完,后羽掉头马上跑开。

    当她走远,三道人影由前方不远的草地上爬起。

    身为使团的总负责人,穹紫环意味不明的说:“真好,我们回来的还真是时候,真是值得令人品味的一幕啊!你怎么说?人气扶摇直上的季队长?”

    季行云尴尬的说:“这我对她真的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倒是担心她会跑到这个假人旁边,要让她发现这只是个假人那可糟了。”

    “嘿,这样最好,三心两意的男人可是会遭天谴的,就算老天爷眼睛没看清楚,也会有人代为执行人诛。”

    “我会小心避免的,但在我心中就只有眠月一人而已。”季行云真诚的说着。

    穹紫环却是嗤之以鼻的说:“呿,谁管你这个了。”

    “咦?”“眠月姊姊也好,那个后羽也好,谁都不重要,又没人能管你要与谁在一起,就算你同时喜欢一堆人也无所谓,过程中只要不逾矩,最爱一次也只能有一个,其他的我才不会管你呢,这是身为使团大使对团员的要求。”

    “这样啊?”季行云眨眨眼,似乎有点不能接受穹紫环的看法。

    接着她又说道:“不过呢那是使团大使对团员的要求,我可不准你让眠月姊姊伤心!”

    季行云信誓旦旦的说:“不可能的!我不会的!”

    在一旁空还生却道:“年轻人,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定,现在别把话先说满了。”

    “不,不会的!”季行云直接否决了空还生的看法。

    “紫环,你也别替眠月那孩子下定论,也许最后她让这小伙子伤心。”

    穹紫环这回倒是不负责任的说:“喔,那倒无所谓。”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做准备,小心点可别让人发现使团的掌符漏夜出游。”

    “我知道,那我先回去了。”

    收起了假人,季行云看着绿海的另一端。心还留在那远方的地穴居。

    这时一只有力手掌放到他的肩上,空还生的话也流入他的耳中。

    “小朋友,世界还很宽广,等你看够了,再回来吧!现在,一切都还太早”

    第四章小贼当道

    巴尔斯城原本是客客苏略偏西部的城市,只是在两年多前的一场浩劫中客客苏痛失该城以东的领土,让这座城成为客客苏边临西境的城市,虽然距离国界还有数十里的距离,然而在绿海之狼强定的边界与巴尔斯城之间,连称得上小村落的地方都没有,因此说它是濒临国界的城市倒也不为过。

    季行云、王道觉与后羽三人现在就在这座城中逛着。

    其实使团在两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到达城下,进到城中的却只有他们三人,至于整个使团则被挡在城外。

    事情说来也是可笑,城防的官兵们原本要对使团收取高额的入城关税,也许是看这八辆魁马拉的大车认为他们是前来发财的商人,这守城门的官兵便想借机赚笔外快,当执符.康庄出来说明来意,簿出与客客苏往来的公文后,那名守门官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

    当守门官吃力地阅读公文时,执勤的城兵还对使团指指点点,一面讨论着怎么享用即将拿到手的横财。

    当守门官看完公文脸色丕变,紧张而惶恐的表示他无法确认使团的身分,同时若真为法天大使驾到,非得请该城的执政官前来迎接,于是那名武官也没做交代,就自己跑回城内,要向执政官面报这个重大事件。

    唯一能有权力放人的守门官跑掉了,失去交涉对象的使团只好无奈地等待。其实要进城不难,他们要直接走入城中,这小小的几名守门小兵哪里拦得住,只是他们是身为法天外交使团,是来进行友好的外交活动,可不是来宣战攻城的。

    一个小时后,那名守门官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带来令人无力的回复。

    “一时之间寻不着执政官,请你们稍安勿躁,再稍待一下,执政官马上就会过来处理此事!”

    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

    半小时过来,那位传说中的执政官还没有半点出现的迹象。

    使团的众人一致对客客苏这惊人的办事效率,感到极度荒唐,也对该国产生强烈的不信任感。

    他们决定先派人入城寻找落脚处,万一那名执政官根本没注意到这两个月前就安排好的行程,未能帮他们准备好行馆,可以安置八辆大车与五十余人的地方,可不是说要就马上有的

    如果法天的使团在一座颇具规模的城市中露宿街头,这是多么丢脸而可笑的事情。

    他们该不该自力救济先做好准备?两名武风士与康庄都一致做出悲观的预言,于是要派出先遣人员潜入城中,为他们的落脚处打算。

    季行云对这个国家的好奇心早按捺不住,自然表示愿意带人先行入城,然后能用客客苏话与人流畅地沟通又是闲职的人,就只有王道觉。

    后羽看到季行云要先入城,也突然表示略通客客苏语,于是这三人组就翻墙而过进到城内。

    进到城内,原意要分头寻找大型的旅馆,结果这个时候后羽才尴尬的表示,她对客客苏语只有最基本的认识,只有一个人恐怕难与人沟通。

    “这样啊没关系,那我们就分为两组好了。”季行云不以为意的应着。

    三个人,自然是季行云或王道觉其中一人与后羽搭配,后羽当然是想与季行云同行,可惜季行云的裁示却让她失望了。

    “后羽,王道觉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他的手还完全不能动,让他独自一人在这异国城市中行动我也无法安心。”

    后羽想了一下便说:“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一同行动好了,有什么事也方便照应。”

    “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们先进来的目的可是快点找到可供使团驻留之所,还是分两组才有效率。”

    “没错,也不知城门何时会放行,我们也不能浪费时间。后羽,咱们就往东南找好了。”

    “好吧”无可奈何,后羽只得乖乖地权充王道觉的保镳。

    变成一个人独行的季行云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他不是讨厌群体行动,也非厌恶使团的任何一位预备士,只是要“观光”这座初见的城市,待在身边的人若不是对这城市有相当了解,可以介绍、解答,那倒不如自己一人随性参访而来得有趣。

    在巴尔斯城逛了几步,季行云高昂的好奇心,就渐渐被一种难喻的苦闷给取代了。

    这个城市还真的是死气沉沉。

    街道相当脏乱,它的脏乱与法天南城商街偶呈的脏乱,是完全不同的。

    南城外城是因为繁华与忙碌,在积极的商业活动下不得已才变乱,而脏也是一时不及清理才偶尔出现,不论如何,南城乱得很有秩序,脏得很有活力。

    这里则不然,街道上坐着许多无所事事的年轻男女,与垃圾为邻,他们眼中没有光彩,似乎与希望绝缘,这些人明明就是好手好脚的,然而一个个却都衣衫褴褛,或坐或站三五成群,就这么白白浪费生命。

    其中还有不少是老人、中年、小糊人聚在一起,在秋天略冷的风中大人抱着幼儿,紧依着破旧的毛毯,这该是一家人吧?却是举家流落街头的一家。

    营业的商店不多,消费的人更是稀少。可是待在大街小巷的人却是不少,也有在路上汲汲营营的人,他们的穿著就较为体面,不过这些人不曾停下关心过路旁的流民,有的只是避之唯恐不及与厌恶的眼神。

    这个城市似乎相当悲情与凄凉。

    季行云越逛心情越是不好,这与书本中介绍的巴尔斯落差实在太大了!这里哪像是汇集客客苏农牧产品的商城?往来这赶集的牧人呢?收买由绿海猎捕来的毛皮角与肉品的商人跑哪去了?

    季行云先是一阵疑惑与不解后,才想起绿海生态的改变。

    失去巴尔斯以东的领地,对客客苏造成的冲击可真是不小。

    事隔两年有余,这座城非但没能重新站起反而更加落魄,街头的游民应该就是狼吻下残存的难民,过了两年,他们还是不能找到安身立命之所。只有流落街头,过着日复一日、毫无生气、不知明日为何的生活

    “真是悲惨”季行云在心中甚是同情,不过也止于心中的同情,毕竟他只是个旅人、过客,无法改变什么。

    这些难民需要的是重建家园,他们所求的安身立命的居所,他们企望的是一份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这些都不是季行云能够提供的。

    今天他可以将口袋中的几分钱,施舍给其中的几位可怜人,但那也只是杯水车薪,救得了一两个,但还有满街的千百个

    更何况季行云认为是他们不思改变,不知追求未来,才会一直停顿于此,给他们物质上的帮助根本无济于事,他也不想浪费金钱在这些眼中没有光彩的人身上,只会等待,乞求天上掉下来的礼物的人,是不值帮助的。

    又走过两条街,来到一处较有活力的地方,这里商店林立,也有不少活络的交易。

    只是这里人人带着凶悍的神情,每个店几乎都雇用了彪型大汉顾门。外表和善体型中等的季行云来到这,还真像是误闯黑森林的小白兔,被一群猛兽们挥眈眈地窥视着。

    被打主意的人反而没有相对的自觉,季行云倒是心头一喜。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黑街吗?在治安良好的南城无缘见识,今天可有得开眼了。”被当成肥羊猎物的人很快地告别之前的悲情,而沾沾自喜着。

    也许是季行云的幸运,或着该说那些想打他主意的不良分子的福气,在有心人尚未下手之前,街道前方发生了一起纠纷。

    “混蛋,把东西给我还来!你这恶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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