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著于底层人。“城市中充满粉饰,我们是被不断异化的一群。”但严歌苓的风格却始终无法归类。“1995年扶桑出版后,有评论家说严歌苓所有的小说都是为拍成电影,我不服气,我认为扶桑首先是一部文学性很强、很诗意的作品,很难拍成电影。”赌气似的,她写了人寰:“我要写一部谁也没法拍成电影的小说,他们想拍也没法拍。”人寰出版了,通篇都是一个中国老留学生与医生谈其情感症结所在。这部“不讨巧”的作品为她带来了上海文学奖,这回,确实没人来买版权了。
“于是有人认为我不擅长写细节,我父亲问我,是不是你的形象思维干涸了?”倔强的严歌苓这回拿出了谁家有女初长成,一部以细节和情节牵着故事走的作品。“我的每一部小说都在寻找一种新颖的、对我来说有突破的方式。写作是比较寂寞的生涯,总是在一种形式中停留,是寂寞上加寂寞。”
在第九个寡妇的责任编辑张亚丽看来,严歌苓是个很喜欢挑战的人。严歌苓也在采访中不断提到“刺激”这个词。尝试不同的风格是刺激,学英文、出国留学也是刺激。30岁才开始接触abcd的她,用一年时间苦学英语,最终以570多分的托福成绩顺利来到美国。如今她用中英文进行创作:“这也是一个很刺激的领域,是一种未知。未知是艺术家最追求的东西,未知得到偶然,艺术的本质就是偶然。
王葡萄就像当年的我
1981年,严歌苓调到北京铁道兵创作组,有机会看到山西平静而荒凉的山原“在我写第九个寡妇的时候,这种对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的欣赏,这种莫名的感动,都是小说的氛围和情绪的基础。”
第九个寡妇中的故事,严歌苓是在上世纪70年代末听到的。故事过于离奇,她一直没有动手写。“太传奇的事情往往很难脱离编造的干系,让人觉得不真实。”但她一直想了解:二十多年间经历饥荒、历次运动,这个藏身土窖的地主是怎么活下来的“人得以生存的条件是什么?”
2003年11月,严歌苓跑到河南洛阳农村,找到了故事中那样的大土窑,也找到了故事的源头。
严歌苓说:“勤劳的人是有共识的。”而她,出于善良的本性,也不愿意描写离奇猎艳的****、畸形怪异的变态故事,而只愿意写一个温情的故事:“王葡萄是我的梦想,你总该允许作家有一点梦想。王葡萄就像当年的我一样,我总得有个爸爸。我最能产生共识的就是,我对我父亲是绝对有感情的。”
少年时,她看着她的父亲被折磨,听着工宣队教育“你们的父亲是阶级的敌人,你要站到人民这边,你要做毛主席的好孩子”那时的她只能坚持小孩最基本的道德:“爸爸永远是爸爸。”她能够体会,王葡萄淳朴的人性的一面。
小说结尾,地主在地窖中生活了二十多年,终获善终。像小时候那样,严歌苓从来无法改变现实,却总是牢记着那些温情善意的细节“意识形态在不断变化,但是一些本真的东西是永远不可能变的。”
2006年04月0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