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岁的年纪,却远比同龄人稳重的多,穿着得体的银灰色西装,气质沉稳,眉眼间隐约流露出几分睥睨天下的傲气。
“绍远,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顾长安站在二楼打量了半天,在对方快要发现自己的存在时先一步开口了,笑容满面的往楼下走。
不曾见过触手可及的希望,又怎能体会深入骨髓的绝望?
顾长安想报复他,却绝不想在这时候就和他撕破脸。一点一点把他捧高,在他快要到达至高点时,再出手让他跌至无底深渊,粉碎他的所有抱负,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想来,这样的报复,委托人会满意了吧?
“这两天刚刚签了份合同闲下来了,去医院看你,结果听说你出院了,就过来看看你。”叶绍远不动声色的合上了手机,三言两语间将自己的行踪交代得清清楚楚:“我听吴医生说,你前几天病情恶化过一次,怎么这么着急出院了?”
“是恶化过,但不是转头就恢复了嘛,医院里住了那么久,我想回家了。”顾长安皱了皱鼻子,模样娇俏,半是开玩笑的说道:“就因为那次恶化,吴医生恨不得天天拉我去检查,我怕我再不回来躲着,哪天就被拉去解剖了。”
叶绍远轻笑,眉眼间逐渐添了几分缱绻,望着顾长安的眼神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一旁的佣人会心一笑,自觉的回避了出去。
顾长安望着他这与霸道总裁人设极为不符的神情,浑身汗毛倒竖,不得不端起桌上的茶水,低头轻啜来掩盖嘴角的抽搐。
两人对坐半晌,“相谈甚欢”,叶绍远的电话再度响起,望了一眼来电人,他望向顾长安的目光便带上了歉意。
“是公司里又有什么事了吗?”顾长安很上道的站了起来:“公司的事要紧,你先去忙吧。”
叶绍远又关心的叮嘱了她几句之后,急匆匆的离开了。一出许家别墅,他的神色就阴沉了下来,接电话的语气绝对说不上好。
电话是他派去查那天那个和她春/风一度的女子的下属打来的,想到那天早上自己醒来时,桌上留下的那几张钱和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过夜费”的纸条,叶绍远整个人怒火万丈。
叶家虽然比不上许家,在这青市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如此羞辱,于叶绍远而言可谓是头一遭,也难怪他此后多年一直念念不忘了。
挂上电话,叶绍远一脚踩下油门,黑色的跑车轰鸣而去。转弯的时候,一辆白色的轿车与他擦肩而过,开车的男子气质儒雅。
许家别墅里,顾长安望着地图上由远及近的紫色标志,内心一阵无语问苍天。
许唯星看着这样子的妹妹,嘴唇蠕动半晌,却没有再说什么,不是他不好奇发生了什么,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很清楚,许乘月对于痊愈有多深的执念,这次手术后,她那么积极的配合后续治疗,不过是因为医生说过,只要她好好配合治疗,痊愈的可能十之八九。
然而,终究是功亏一篑,许唯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开口,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在不到一天的时间了,她原本快要恢复的病情突然恶化,比之手术前甚至更差!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沉默着,就在顾长安先撑不下去打算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神色难看的许家父母走了进来,许母余夏更是眼眶发红,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
“爸,妈,你们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顾长安对于他们神色难看的原因心知肚明,却不得不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副不解的模样。
被她这么一问,余夏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她哭了起来,顾长安被吓了一大跳,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看向许父。
几世为人,顾长安都没有以一个女儿的身份和“母亲”这样的存在相处过。不论是在她自己的世界,亦或是上一个世界,“母亲”都是缺席者。
许父有些出神,一个人站在病床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见他没反应,顾长安只能自己搞定余夏,向上一世哄孩子一样,顾长安抬手回抱住余夏,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余夏哭声渐歇时,顾长安终于开口说话了:“爸,到底怎么了?你和妈妈不是昨天才去帝都的吗?哥说你们是连夜赶回来的,发生了什么?还有,妈妈怎么一直哭?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心脏出问题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然而说到后面,她整个人神色都变了,声音不自觉的放轻,声线颤抖。
“不仅仅是心脏,医生说,从昨天开始,你全身的器官就因为不知名的缘故开始衰竭……”许父不忍看她的眼睛,将头别开去,明显压抑着痛苦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