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和邵晖回到中心,发现楼下停着一辆车,旁边围了一大群人。
解语一愣,没想到运尸车带来的不光是张全发的尸体,还有一干媒体人员。
有人认出她来,举着话筒凑近“方解语医生?听说你来主持二次尸检?西区法医室的分析有问题是不是。什么心脏被撞麻痹了,连我这个门外汉都觉得难以理解——”
“西区法医室发现尸身多处外伤,为什么没有明显内出血?他们的报告是否有所隐瞒?”
解语没说话,采访她的人倒是脑补起来。
“撞了一下扶手就死了?会不会之前城管对发哥动过手,刚好在同样的部位?我知道有些手法很隐蔽,不容易查出来的。”
“就算没内出血,身上那么多伤也很可怕吧,扣个三轮车而已,干嘛非得打人呢?人家摆个摊起早摸黑,多不容易啊。”
“天知道是不是为了扣车。搞不好是假公济私,想私了呢?结果发哥不干,把人惹急了,于是给他点教训、杀鸡儆猴?”
“还好有方医生,听说她之前在医疗纠纷案里面,也没包庇身为同行的主刀医生呢——想必这次也能坚持初心,为弱势群体声张正义吧?”
这个记者问到了解语嘴边,解语只得说“我不知道。我至今没看到尸体,也没看到组织切片。”
那群人稍微冷静了一点,让开空间,给他们通过。
但又有人小声嘀咕“二次尸检这事,说来好听,也不过就是他们专家关起门来合计,最后给个结果,管你服不服,反正专家说了算,我看啊,不会比西区法医室的结果强到哪儿去。”
邵晖挡开想要凑过来的媒体,打算护住解语迅速上楼,却听得一个声音“等一下。”
只见某人施施然的走近“他们不能进去,我总有这个资格吧,方医生?”
解语看到西装革履的高铭晟,某种熟悉的既视感呼之欲出。
对,就是之前宋媛那个死亡病例尸检,当时高铭晟作为患方代表律师,第一次跟她打交道,进了解剖室,全程旁观。
想不到数月过去,类似的剧情再度上演。
高律师的出现,又给在场媒体人员下了一剂猛药。虽然方医生不松口,但是来了高律师,真热闹,今天的稿子可有内容写了。
“高律师?就是那个代理了好几起法援案子的律师?”
“嗯,人家可是事务所的金字招牌,谈话以秒计费,却还能分心关注底层民生,实在难得。”
“对,之前那个医疗纠纷案,就是因为他出手,帮死者家庭争取到了不菲的赔偿呢,这次发哥能不能沉冤得雪,就看他了——”
高律师听到了,却没有受用“不不不,尸检这事方医生才是关键,我只是旁观。”
“高律师参加尸检是对的,这案子说小不小,尸检的时候有代表在场,他们也不好明目张胆的糊弄。”
安保人员到位,将一干媒体人员拦在中心大楼门外。
解语上楼,嘈杂声关在身后,总算得到一点清静。
“要是一周前方医生在就好了,”高律师跟在解语身旁“就不用这么麻烦,还去西区法医室折腾一番,西区那个法医四十多岁还是什么教授,但我看来,专业水平完全不如方医生你。”
解语停下来看他“就算你恭维我,我也不能保证,尸检结果一定对你的委托方有利。”
高铭晟眼中现出激赏的神色“对于方医生的职业操守,我已经领教过了——不管怎样,我认可你这份声明,甚至感谢你为我提前打预防针的好意。”
邵晖看出高铭晟刻意忽视他的存在,之前听他们对话也没有打断,此刻走过来,自然的搭上解语的肩膀“方医生要去准备了,高律师去解剖室等待即可,不用跟到更衣室吧?”
高铭晟盯着他的手,忽然笑了“其实这个案子我不一定能接到——原计划上周我要去安全部门的培训班主**庭礼仪,可是想不到临时换人了,只好留在江城接案子——话说回来,邵警官还真是技多不压身,我要是再不上心,饭碗都得被抢了,呵呵。”
邵晖毫不谦虚“当律师曾经也是我的可选项之一,不过还好我没走这条路,万一变成颠倒黑白、不择手段的讼棍,解语一定不喜欢。”
高律师猝不及防的中枪,立刻还击“我听说了邵警官在法庭礼仪上的示范——其实说到如何当一个恶心人的讼棍方面,也许你比我更有天赋。”
“哦,真庆幸那只是模拟,为了锻炼方医生这样的专家证人应对法庭压力,我再怎么夸张都不为过。”
见他们还有撕下去的趋势,解语不得不开口“——我去看尸体,你们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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