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竹篓远远的走在了进村的路上。
江江的妈去世早,他既当爹又当妈,为江江操心不少。他很少打女儿,可那天真是气急了,打了江江两下,他是真的担心死了。看女儿疼地直抽冷气,他又心疼了。
他去村医院给女儿拿药,回家时,江江正看着窗外想事情。敲门声引起了江江的注意,她回过头,问他:“爸,怎么才能让一个人开心呢?”
那刻,他觉得女儿或许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他想问江江是不是,可顾忌女儿年纪小、敏感,他犹豫着,一直没问出口。
他真后悔,为什么不问问呢?或者他不再让江江进山就不会出事了。
接下去的几天里,江江还会进山,菜摘的越来越少,人发呆的时候慢慢多了,直到有天,江江出门,再没回来。
一场森林大火后,解放军在一片烧得只剩黑炭的土地上找到了江江的遗体,她蜷成一团,像重回婴儿时期似的躺在地上,只是,她再不会笑,不会说话,不会画画,她再活不过来了。
***
“火灾是哪天发生的你还记得吗?”生命的逝去总让人情绪低落,柴焰梗着喉咙问。
屋主轻笑一声“怎么能忘呢?新年第一天,一月一号。”
柴焰松了口气,全对上了。
她心情沉重的思考着余下来的问题,死了的江江无疑是楚爵口中的那个江江,他把这次的聚会安排在这里或许就是希望她能发现什么,可江江和楚爵是什么关系,江江的死是否和楚爵有关,楚爵为什么会对栾露露执着,这些她依旧不懂。
***
夜风清凉,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柴焰一跳。她定定神,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了电话:“栾露露,就算你是我客户,可现在几点了?”
“柴焰,楚爵要跳楼!”栾露露带着哭腔说。
“什么!”
、chapter 7不惧(1)
r7不惧
有的人接受别人给她的好,心安理得,有的人总嫌别人予她太多,诚惶诚恐。我不是这二者,我希望我爱的人可以再爱我些,并且,我愿爱他更多。幸福、生死,从容与共。
r7-1
从没觉得,夜也可以是寂静明亮的。
栾露露站在延展式的高楼天台上,眼睛才向身侧旁的霓虹街楼轻扫一眼,便惊恐万分的合上眼。
她嘴唇颤抖,感受着二十八层天台上厚重的风拍着她的衣襟,整个人摇摇欲坠的。为了不让自己摔倒,她抓住了一旁的栏杆,人渐渐找回了踏实的感觉。
就在当晚,当她看到电视里播放着冯疆董事长易主的新闻后,她发疯似的找楚爵,可无论是公司还是楚爵的住处,她一无所获。
也是在她抓狂时,楚爵打电话告诉她,他在她住的酒店顶楼。
呼吸渐渐平息,栾露露握着电话的右手垂在了身侧“楚爵,生意败了可以再做,至于离婚,我不闹了,你下来吧。”
栾露露的声音隔着波段信号断续的传进柴焰耳朵里,此时的她正驾着一辆大的夸张的黄色商旅巴士奔跑在折返市区的路上。她没开过这样的大车,除了不习惯,她心里也紧张。
“没事,出事也有我陪你,怕什么?”身后的陈未南拍着她的椅背,口气轻松地说。
“呸!乌鸦嘴。”柴焰开口骂着,倒也因为他这句话平静不少。体型巨大的巴士转过了一个大弯道,他们离市区的距离还有几公里,而栾露露的电话还没挂断。
***
楚爵站在风里,再往前一步,就是直坠的深渊,栾露露屏息,生怕他做什么傻事。灯火遥远,楚爵的脸明灭间满是惆怅。他摇摇头,侧身朝栾露露扬了下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江江是谁?柴焰今天应该已经替你找到答案了。”
是吗?栾露露身体忍不住颤抖。她不想再纠结江江是谁了,她就想一切恢复原样,她不知道什么江江,楚爵还是爱她的老公。
她摇摇头“我不想知道答案,我现在就想你从那里下来,楚爵我害怕”
捂着脸,栾露露哭了。
“栾露露,你先别哭,先稳住楚爵。他不单单是因为公司,他是自责!”柴焰板正蓝牙耳机的位置,没猜错,江江的死和楚爵有关。
“是吧,楚爵?”她对电话那端的楚爵说。
楚爵轻笑一下,何止是自责呢?多少年了,这个秘密压在他心里,他谁也不敢说,就这样,沉甸甸的情绪藏着藏着,破坏了他们夫妻的感情。
他不是没想过说出来,可人性的胆怯让他不敢说出来。
如果不是他安排柴焰发现那些,或许他仍然没有勇气说出这一切。
他大力吸口气,冷风灌进肺腔,冰冷的记忆从那个冬季说起。
***
他是在和朋友开车出去兜风时认识的江江。
湿冷刺骨的灰色天气里,他们开车上山,迷路在崎岖盘旋的山路上,恰好遇到采野菜的江江。好心的江江给他们指了正确的道路,可她的善良淳朴却激起了几个朋友的玩心,两个人以带路的名义把江江带上了车。
等江江发现事情不对时,一切都晚了。江江是个才走出村子的女孩,性格单纯,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吓得抱着她的篮子直哭。
江江哪知道,那车人平时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最喜欢的就是作弄人,江江越是害怕地哭,他们越是开心。
当时,楚爵坐在江江旁边,闭目养神,他那几天心情不好,被江江一哭,心更烦了。
“别哭了。烦。”他睁开眼,又觉得和女人发火有*份,抿抿嘴,他说:“会送你回去的。”
“什么时候?”江江眨眨眼。
楚爵:“”或许就因为楚爵多对江江表现出的这一点点善意吧,江江直接把他和他那车里的朋友划成了两个国度的人,他的朋友不学无术、流氓霸道,他——面冷心热,是个好人。
当江江把她对他的评价说给他听时,楚爵轻笑一声——傻子才会因为一句话就判断一个人是否是好人呢。
他可没那么好。
他很心烦,因为他才上任,公司的那群老家伙就给他脸色看。
“要是不开心,就来山上转转,山里空气好,人呆久了,心情就好了。”离别的村口,天已经漆黑,朋友坐在车里,吸烟,笑看他和这个才认识就很黏他的“小女友”儿女情长。他回瞪了朋友一眼,没吭声。
夜清冷寂寥,江江的声音遥远里带着温暖,她说:“再来多穿些,山里冷着呢。”
“楚爵,你被人家姑娘看上了?”朋友看玩笑地说。
看上又怎样?他哼了声,没想过还会来这里的问题。
可他还是去了。
那天,他是真的气了,他很认真准备过的项目被上了年纪的副总手一挥,否了,否决的理由在他看来可笑至极。
那群老混蛋!驾着车,他在方向盘上发狠地挥了下手。发泄过后,他又迷茫了,将来该怎么办呢?
他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他想起了江江。
方向盘飞转,黑色越野车随即调转了方向。
云冲慕。
在他第一次见到江江的地方,他又看到了江江。
江江站在风里,脸被吹的通红。
他微微一怔,下车,关上车门,门在身后砰的一声。
“你不会是在等我吧?”
“没没有啊!”江江矢口否认,可她不停扯着衣角的动作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哦。”楚爵瞥眼她空空的竹篓,一副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了然表情。江江脸更红了,她转过身,背对着楚爵“你心情还不好?”
“有点。”他直言不讳。“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带我转转。”
“好玩的地方?”江江苦思冥想,突然大声地说:“我知道有窝小松鼠,带你去看!”
松鼠?那小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兴趣缺缺的他还是跟着江江进山了。
***
树林茂密,楚爵踏着斑驳树影,听江江和他说着大山的故事。
很快,他们停在了一棵槐树旁,槐树有三人环抱粗,树冠入天,楚爵站的地方因为枝叶遮挡,成了暗淡的一片。
江江站在树下,四下里找着松鼠。她嘴里念着:“奇怪,之前我一来,它们就跑出来的,今天怎么了?”
“或许它们不高兴见到我。”楚爵耸耸肩,想起同样不想见到他的那群公司元老。
“怎么会?不会的。”江江正说着,突然“呀”了一声,她看到了松鼠,三只,就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一只似乎受了伤,其余两只正围着它吱吱叫着。
“真可怜。”江江跑过去,轻轻捧起受伤的那只“我得送它去我爸那看看,它的腿伤了。”
“哦,那你去吧。”楚爵扬扬手。
“那你怎么办?”
“我自己待会,这风景不错。”楚爵环顾下四周,说着违心的话。
“那你等我,我去去就回!”江江小心翼翼的捧着松鼠,跑出几步远,回头嘱咐他“你等我啊!”他点头,心里却说:真是个啰嗦的女人。
江江离开了,只有一个人的山林顿时变得寂寞,他站在树旁,背倚着树干,从口袋里拿出根烟,点燃,吸了一口,依旧心烦。
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眼号码,懒得接听。
可电话一直响,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他猛的丢了手里的烟,按下了接听键:“有完没完了!”
这世间的人总会做一两件自己后悔的事,如果事情可以重来,楚爵会回头,踩灭那根烟头,他会那么做的,一定会的。
可事情一旦发生,就再没回头的可能。
***
栾露露人呆在当地,她手里的电话那头,柴焰惊讶于事实的真相会是如此,却觉得只有这样才解释的合理。“那场火灾真的是因为你?”
“不是我能是谁?”楚爵苦笑着回答“等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时,我吓坏了,开始也不信,可我去那里看过了,火灾中心点就是那棵大槐树,树都烧成炭了。”至于江江,她在的地方离槐树不远,她没回过家,他想,她是回来找他的
这是种痛苦的认知。
“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是因为缅怀江江才那么痛苦?”栾露露梗着嗓子问,她明白了,她从来不是什么江江的替身,她只是恰好出现在楚爵最痛苦的时候。
“是。”楚爵点头,她一直是他的救赎。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露露拉住站在山边的他,对他说:“离那远点,多危险啊。”
是他的胆小、怯懦,害怕被社会谴责的心态让她产生了猜忌,是他错了。
***
电话那端和这端都沉默着,原本以为的心里出轨并不存在,可真像却同样让人心痛。柴焰微微叹气。
她准备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却突然传来了嘈杂人声,似乎是很多人去了天台,她听到楚爵叹气“露露,本来想再和你看一次日出的,可惜人民警察的动作太快了。”
柴焰听见栾露露哭着说:“楚爵,我会等你的,我以后再也不闹你了,还有,那份报告是假的,我气不过”
电话嘟嘟响着,断了。
***
或许这个夜晚对一般人来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夜晚,有微风,温度微寒。
可对某些人来说,却是救赎。
***
周一的早晨,柴焰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里,手端着红瓷牛奶杯,喝着牛奶,看电视。电视里正播报着谁是取替冯疆的新公司老板,厨房里突然传来砰一声响。
“陈未南,这是你今早打碎的第几个盘子了?”开着玩笑的柴焰瞪大眼睛,正惊讶于这个新老板她竟然认识,陈未南的声音就从厨房传了出来。
“柴焰,我的手怎么抓不牢东西了?”
什么?!
、chapter 7不惧(2)
r7-2
再明亮不过的厅堂,消毒药水的味道熟悉分明,医院候诊室里人潮不息,陈未南两手随性地垂在身侧,姿态慵懒,倚着天蓝色的长凳,嘴角抿起一抹笑意。
真是件奇妙的事,要知道,医院是他呆地最腻烦的地方,可今天,他却因为来了这里而心情格外舒爽。
距他百米外的地方,柴焰趴在窗口前,手拿着他的检查报告,正询问化验师他检查结果如何。在她头顶,一盏条形白炽灯光线均匀的照亮她的脸,柴焰急切紧张的表情一丝不漏的落在陈未南眼底。
他微笑着,真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你在乎的人同样在乎你这件事让人觉得幸福愉快了。
几分钟后,柴焰担忧却强打精神的回来。
“被霜打了?”陈未南墨黑修长的眉毛冲柴焰挑了挑。
“陈未南”柴焰坐在他身边。
“怎么?愁眉苦脸的,说吧,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要真得了手癌,那可不容易治啊?”他嘿嘿傻笑的样子让柴焰心疼,她手拂在陈未南脸上,语气哀伤:“大傻子,谁教你找不到刀就去拔铁钉的,还空手!”
肌肉拉伤性断裂,这个不算深奥的病名,只是听听,柴焰就觉得疼。
陈未南也疼,他眼泪汪汪的覆上了柴焰的手“柴焰,我有伤在身,你轻点下手捏我行吗?再捏就毁容了。”
柴焰讷讷的收了手,她眼光游离,四下里看着,心里思索:她的几个朋友和男朋友相处时好像都温柔体贴的,她以后是不是也要做些改变呢?不能大声?少动手?至少不能再这样凶巴巴的了。
这样想着的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陈未南一眼,庆幸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怎么可能不知道?陈未南轻笑着,恐怕这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人如他这般,了解她所思,清楚她所想了。
她的那些小心思啊轻松愉悦的心情混着温暖金黄的日光,奔跑在回家的路上。车行至一处三街交界的路口,柴焰停住了车。她接到一通电话,是成功撬脚冯疆的那家公司老板秘书打来的。对方提出要见柴焰。
“什么人?干嘛要见你?”
微风轻俏,树影迷离,行人慢步的午后,柴焰看了眼手鸭爪状摊平在膝头的陈未南,眉眼轻挑,神秘兮兮地说“这人啊,你认识。”
我认识?陈未南皱着眉,心道,只要不是沈晓就好。
***
宽大的办公室铺着厚实华贵的苏格兰羊毛地毯,米色的百叶窗折叠收起,规整的悬在窗上方,阳光透过大片玻璃窗照进房间,在门边切割出一条整齐的斜线。柴焰坐在阳光里,手擎着咖啡杯,等人。
等谁啊?
这个问题陈未南问了她不止一遍,终于,她指指门的方向“来了,你自己看。”
柴焰话音才落,暗红色的雕花房门便从外向内被推开了。之前接待他们的秘书先进来,侧立的门旁,态度恭谨的为后面的人拉着门。
看到那人时,陈未南只觉得他的心脏先忽悠跳起,再忽悠落下。
“怎么是你啊?”
“怎么不能是我?”栾露露脚踩着足有八公分高的黑色尖头鞋,挥手打发走秘书。她先去桌旁拿了杯子,再走到柴焰和陈未南对面坐下。她掀开杯盖,发现杯竟是空的,她神情懊恼,想叫人,却似乎因为疲惫而放弃了。
她放下杯子,手指按了按眼睛,累。
“柴焰,我开门见山地说吧,你有兴趣接我们公司法务这块的业务吗?”栾露露闭着眼开口。
回答的却是陈未南,他答非所问“是你算计了冯疆,害了楚爵的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的话我们不接,人品差的合作伙伴柴焰遇见一个就够了。”陈未南哼哼着说。
栾露露睁开疲累的双眼,她才参加完新公司的记者会,那群记者也问过她基本相同的问题,对记者,她不能直言,但对陈未南和柴焰,她可以。叹声气,她不无自嘲的说:“我就是个胸无大志的女人,没那么多心思去算计我的爱人,我就想好好和楚爵还有我们的孩子过生活。这一切不过是楚爵安排好的,他是为了激我,也是为了肃清冯疆内部。我这么说,明白吗?”
幸好这个聪明狡猾的男人是爱她的,栾露露想。
柴焰很满意这个答案,她不觉得栾露露在说谎。
“我薪资水平不低。”她说。
“再多我们也付的起。”栾露露答。
“我的律所现在就我一个人,我需要再找几个帮手。”
“好。”
“最后一个问题。”
栾露露微笑着“你是要问我为什么不找沈晓吧?”
“是的。”
“就知道。”楚爵说过柴焰会问的,栾露露揉揉眉心“楚爵说沈晓那人,看着心术不正,他不要我继续用沈晓。虽然比起沈晓,我更不喜欢你,不过我听楚爵的。”
“成交。”
***
大楼外,春光明媚,蓝天同远处的内陆港连成一线,水面上,白帆点点,风景舒心怡人。
陈未南伸胳膊扯了个懒腰,感叹道:“发现没有,女人在哪方面都能笨,就是在选男人这方面笨不得,栾露露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嘛。”
“嗯,这方面,我的确不如栾露露。”柴焰看着目瞪口呆的陈未南,微笑。
所以说,不要轻易和律师开玩笑,因为她随时随地都可能给你下套。
但是陈未南还是觉得他赚了的,因为手伤需要休养,原本许多他自己做的事情,现在都改换柴焰替他做了,譬如做饭,譬如穿衣,再譬如洗澡。
***
夜,安宁寂静,窗外,远方的霓虹连成魅惑光影,让这个原本平淡无奇的夜多了分羞人的悸动。柴焰拿着毛巾,站在浴室前,莫名觉得空气燥热,她抚着胸口,想让心跳平息,可几经尝试,才发现那是徒劳。
浴室里的陈未南同样也躁动不安着,他在方寸大小的空间里来回徘徊着,不时停下脚看眼模糊镜面里的自己:陈未南,你紧张个屁啊!
给自己打气似的,他回过头,面朝浴室门大声说:“柴焰,我今天不洗澡了!”
“你想脏死吗?”已经推门站在浴室门口的柴焰厉声说,她面色绯红,衬得眼睛上的熊猫眼罩越发白净可爱了。
柴焰不知道,她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让陈未南的心,跳更快了。
水汽氤氲的房间里,柴焰拿着澡巾,不轻不重的帮陈未南擦着身体,她不敢用太大力,害怕出什么事情。她不知道,越是这样的举动,越是撩人心弦。
“好了。”她收手“都擦好了。”
“柴焰”陈未南的声音柔和绵长,吹在柴焰耳畔,像是羽毛在挠痒痒“有个地方,你还没擦。”
他拉起她的手,我是可爱的脖子以下不能描写二十来个字()/
“柴焰,你看看我。”
光明来得太过突然,柴焰眨眨眼,呼吸顿时乱了。
“陈陈未南”
“我要你,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要了。”他的手探入我是霸气无比不能描写的十来个字()/。
身体开始发软,柴焰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很深入的一个吻。
水柱成了背景,打湿了彼此纠缠的两人。
直到许久,柴焰才听见电话响着,已经响了很长时间了。
陈未南不满意柴焰的不专心,狠狠地咬了下她嘴唇“专心些。”
“是你的电话。”
“不接。”
“这么晚了,万一是家里有急事呢?”
陈未南懊恼万分,后悔刚刚怎么就没关机呢。他嘴里嚷着挂了挂了,却发现柴焰已经出去替他接了电话,没办法,他手不好,最近的电话都是柴焰帮他接。
或许是刚刚情形尴尬,柴焰没急着回来。她站在灌满窗外夜色的客厅里,几秒钟后转过头,微笑着看着陈未南“陈未南,是你未婚妻电话,她找你。”
那刻,陈未南觉得柴焰的笑容用四个字形容是极贴切的——毛骨悚然。
晚风徐徐的露天阳台上,陈未南接着阮立冬的电话,身后客厅里,柴焰抱着air在刷网页,就在刚刚,她把电话递交给他后,一板一眼的为他披了衣服,再把他送去阳台上打电话。
陈未南想解释,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
***
“未南哥,你在听吗?”阮立冬吸吸鼻子“我心情不好,买了去蕲南的机票,去看你,明早九点,记得来接我。”
“立冬!”
“嘟”阮立冬挂了电话。
陈未南犯了愁,他该怎么同柴焰解释,是他妈当年太过担心他娶不到媳妇,见到朋友家的女娃就央着人家和她做亲家这事呢?
可最后,他发现他这些担心都相当多余,因为柴焰根本没想听他的解释,柴焰锁了阳台门,他进不去了!
月明星稀,蕲南的初春,夜,微凉。
、chapter 7不惧(3)
r7-3
当晨曦的光刺破鸦青色天空,陈未南眼底发黑,站在机场光亮的接站大厅里,等人。机场的光通亮透明地照在他身上,他脚下发飘,不时偷偷看上身旁的柴焰一眼。
柴焰明明没看他,却每每在他偷瞄时举起了拳头:再看,削你!
“哎”陈未南由衷地叹气,喜欢的人为他吃醋是好事,可这好事,他真有些吃不消。
伴随着又一声“阿嚏”声,又一波出站的旅客沿着漫长的甬道走近了他们。
一身米色运动套装的阮立冬手拉着行李箱,一眼看到扶栏外的陈未南,嘴里喊着“未南哥”她快步朝他们跑来。
“哥啊”柴焰轻轻重复着,阴阳怪气地说:“你妹叫你呢。”
陈未南哭笑不得,想解释却再没机会,因为拖着拉杆箱的阮立冬已经走近了他们。阮立冬丢了箱子,隔着扶栏扑向陈未南,一把抱住:“未南哥,我好想你啊!”光亮的出站大厅,陈未南被用力过猛的阮立冬勒得险些背过气去,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他直接听到柴焰礼貌客气的声音:“陈医生,如果没什么事,还是去车里聊吧。”
“你是谁啊?”后知后觉发现还有人在的阮立冬问。
“我是柴焰,陈医生临时聘用的司机。”
陈未南:
四月的第一天,愚人节。
老天真像和柴焰开了个玩笑,天降了一个“情敌”给她,重要的是,人家比她早,是“正牌”
柴焰生着闷气开车,终于,车在阮立冬的指挥下停在一家装潢肃静典雅的酒店门外。知道阮立冬并没打算住在陈未南那,柴焰脸色缓和了些。可紧接着,陈未南的一句话顿时让她火冒三丈。
陈未南指着正做登记的阮立冬,讷讷地对柴焰说:“我觉得我还是和你报备一下比较好,那个她不是最早的那个在她之前,我妈还给我找了好几个‘老婆’”
陈未南
柴焰抿着嘴,尽量让她自己笑得不那么小家子气。她微笑地看着陈未南,说:“像你这样诚实的男人真难得。”
她抬起脚,鞋跟狠狠地在陈未南脚面上捻了一下,转身走了。
她身后,办好手续的阮立冬拿着房卡回来,看到正在原地跳脚的陈未南,问他“未南哥,你怎么了”
***
心情不好的柴焰喜欢开快车,四轮驱动的黑色越野快速略过灰白路面,路边的风景成了一片看不清细节的黄绿色。疾行的车速让她心情逐渐平复,就在这时,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那是一通来自警局的电话,一起命案,嫌犯点名提出让柴焰做代理律师,这件事本身算不上稀奇,让她觉得稀罕的是,这个嫌犯又是她认识的,不仅如此,对方和她是同行,也是个律师。
***
看守所的光线一如既往的晦暗不明,哪怕室外正春光明媚。灰尘浮动的狭窄房间,柴焰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率先冲进门的人扬了扬手:“龚宇,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可真高兴。”
“柴焰,收起你那套幸灾乐祸吧,我找你来是为什么,你清楚吧?”
“清楚。你摊上人命官司,命案里,嫌犯不允许自辩,所以你想找我替你辩护。”
“是这么个意思。”被柴焰称作龚宇的人点点头。
阳光透过满布铁栅的小窗照在龚宇脸上,他的表情被明暗的光影切成粗细不一的条纹。无疑,他是个好看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有双伶俐墨黑的眼,即便身陷囹圄,衣服穿得也规矩板正。他墨色的眸子凝视着柴焰,笃定她不会拒绝她似的。
可柴焰真的拒绝了他。
“我不接。”她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拒绝的直接。
“为什么?”
“烦你啊!”她微笑着,实话实说。
柴焰真的不喜欢龚宇这个人,人冷暂且不说,是安捷离职的前同事也先不提,她最受不了的是他为了赢得官司不择手段的做事方法。
面对这位目前身陷囹圄的前同事,柴焰愉快地和他说了句撒由那拉。
***
风景正好的四月,路面上遍是勃勃生机的绿意,柴焰开着车,心情比之前多少好了些。她不打算去律所,经过一家大型超市时,她停了车,进去买了些食材,打算晚上吃顿好的。
付好账,她开车回家。
可谁能和她解释一下,阮立冬不是应该在酒店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她站在门口,手没从门把手上放下,人瞪着陈未南,情绪处在发火边缘。
“别火,不是我带她来的。”陈未南苦着脸,就差没向柴焰跪地作揖了。
也几乎是同时,一阵碎步声后,小奇迹从房里跑了出来:“柴焰姐姐,立冬姐姐把我忘在机场了!”
小奇迹委屈的嘟着嘴,房里的阮立冬则边吃葡萄边说着:“哎呀,不就是把你忘了一小会儿吗?后来不是想起来了吗?别委屈了,过来吃葡萄,甜着呢。”
这姑娘二了点。
柴焰眼皮跳得厉害,看向陈未南,压低声线问:“你什么意思?”
“真不怪我。”陈未南连连摆手“小奇迹说要来这儿住,住你家。”
“柴焰姐姐你过来”小奇迹朝柴焰招招手,示意她凑近。等柴焰蹲下身子后,小奇迹趴在她耳边小声说:“柴焰姐姐,在我心里就你能做我嫂子,我哥肯定也是。立冬姐我也喜欢,不过人太二了,不适合做我嫂子,我哥喜欢的是你。”
柴焰愣了愣,点着小奇迹的鼻间:“人小鬼大。”
不得不承认,小奇迹这番话让柴焰释然了。加之陈未南悄悄告诉她的事,柴焰对阮立冬的那点敌意就真彻底烟消云散了。
陈未南告诉柴焰:阮立冬的父母出了事,现在阮家就她和她姐姐阮圆两个人了。
人往往更容易同情弱者,柴焰因而对阮立冬释然了。
她愉快的把东西交给小奇迹,不忘顺便踩了陈未南一脚,狠狠的一脚。
***
阮立冬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发现小奇迹也认识柴焰后待柴焰就更亲切了。
晚饭桌上,陈未南问起阮立冬心情不好的原因。心情不错的阮立冬突然放下了筷子:“那群王八蛋!”
原来,她是在工作上遇到了不顺心的事。阮立冬是名节目主持,原本工作如意顺心,可这一切在她父母发生意外后就全变了。
“你不知道,那群人翻脸和翻书似的,总找我的茬不说,还在我的备播带上动手脚。台领导找我谈话,想让我主动辞职凭什么?”说话的阮立冬低着头,肩膀微耸。
“你的劳动合同有空发来给我看看,找出他们违规操作的地方,就算他们真想辞退你,违约金也是要付上一笔的。”柴焰呷口汤,语气平直淡然。
阮立冬的反应却比柴焰激烈的多,她瞪大眼睛,连续说了三个“真的?”
“真的,我学这个的。”
“法律吗?”
“恩。”
阮立冬端起汤碗“柴焰姐,你不是开车的吗?”
“我辅修法律。”
柴焰盯着拼命在忍笑的陈未南和小奇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竖了根拇指,做律师这行的,说起谎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
不过是从三月跨进四月的距离,夜便少了微凉。在小奇迹的坚持下,阮立冬当晚住在了柴焰的公寓里。她和小奇迹住柴焰的房间,柴焰睡在陈未南的房,至于陈未南
“天太晚了,未南哥你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吧,刚好明天我们一道出门。”性子不娇气的阮立冬抱着被子铺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