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这等荒谬之事啊!
“我不要!”她坚决的。
费洛荻面色一沉。“难不成你反悔?”
“我要留有自己的名字,跟我反不反悔无关。”
“既然不反悔就得改,这是我的命令!”他口气变得威严了,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必须维持自身的尊严与威厉。
“凭什么?”玺儿生气得叫了起来,挣离他的手。“为什么不是你们男人改名字,而是我们女人改名字?”
这时。那个不像强盗的强盗上前一步,解了她心头的疑虑。
“因为我们男人早在成年礼祭之时就已决定改名字与否,这一点难不成你不知道吗?”他叫释铁恩,一张温和的脸上有着柔和的笑容。
蔚玺儿愣了。天呐!怎么这么复杂?一生出来时取的名字到了某个时候还得改,这多麻烦?
“好了,咱们的仪式也该开始了,你无异议吧?”费洛荻一双眼望向她。
看来,她是真的不能后悔了。蔚玺儿突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是逃不出这人的手掌心的,当下又恼怒起那个姓樊的家伙。要不是他存心看她笑话,不肯自动出手搭救她,她又怎会一意孤行的偏与他作对。现在落得这般进退两难的局面,还不都是他害的!
她这么想的同时,目光却也忍不住往人群里梭巡了起来。怎么刚刚还瞧见他,这会儿却没见着他的人影?他到哪儿去了。
“我有异议!”霍地,一声苍劲雄魄的喝声自人群中突起。
众人往后一看,情不自禁地让路给他走出。
蔚玺儿正色一瞧,这不是那个樊天岗吗?他在干嘛?她顿时怔住了。
释铁恩没有笑容了,他挡在樊天岗的面前。
“你想做什么?”
“听说你们强盗窝有个风俗,是吧?”他刚毅冷静地问。
费洛荻的脸色变了,而且难看极了。“你”“没人敢跟你争,但是迫于情势,看来我必须与你争上一争。”他的左手臂上挂了彩,显然刚刚为了挣脱看守他的人而打了一场架。
“你怎么知道的?”费洛荻怒喝站起。
樊天岗笑了,笑得极为平淡。“我不小心从几名嚼舌之妇的口中偷听到的。”
“该死!”费洛荻握紧拳头,双目含怒,下巴也为之抽紧。
“既然允许人抢亲,说该死也于事无补。”樊天岗更冷淡了。
蔚玺儿都还一脸呆滞,完全不明白这个樊天岗到底要做什么。
释铁恩眉心一皱望着费洛荻。“头头,他不是本族的人,我们的风俗不容他强行。”
“蔚玺儿也不是你们族里之人,如此强要她嫁入你们族里就不是破坏风俗吗?”樊天岗的神情高傲,有一种慑人心魄的气势。
“这”“好,既然你要和我抢,我就让你抢,若是抢不成,这下场你可也要有心里准备,尤其,我是头头!”费洛荻高昂起下巴。
“有何不同?”他冷冷地问。
“若是与一般人抢亲,输者得赔上自个儿家产;与领头抢亲,输者则赔上一条命;若是领头输,甘心让予此妻,并自动让出领头位置。”释铁恩答。脸上凝重的神色自不在话下。
此时此刻,蔚玺儿懂了,她听懂他们的话了,然而她的眼光落在樊天岗的脸上,既吃惊、又惶恐、又难堪、又惭愧。不久前,她甚至还想宰了他,可是这家伙,却是用了心去布这局面出来,因为他要救她!
“你听懂了吗?”费洛荻问他。
“听懂了。”
“但是你还是执意要抢?”
“对。”
“你喜欢她?”蔚玺儿恨不得他死,他没理由喜欢她才是。
“不。”
“既然不是,为什么要和我抢?”费洛荻脸色禁不住又是一阵怒白。
“因为她是本族重要之异人,只能与我族领袖结合,我既身为东遗大将,就不能让她落入别人手里,尤其是在不愿意的情况下。”
他的话一说完,蔚玺儿的眼眶里竟有些充涨了,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他的气势。樊天岗似乎早把死生抛诸脑后,他脸上所透视出的坚决与倨傲,在在都显示出她对东遗的重要性,就算是残叶先生与莫水凝都希望她与那个阿瓦赦结合,但是,也犯不着赔上他的命吧?
“说得漂亮,你果然是条汉子。”费洛荻从鼻孔一哼气。
“废话少说,我知道抢亲得经过三种比试,你说吧!”
释铁恩代为回答:“对刀、蒙射、选营帐,就是这三种考验,只要能赢两种就算赢。”
“好,开始吧!”
费洛荻气极了,他拉起蔚玺儿,对她信誓旦旦地说:“听着,我会赢的,你休想以为我会输。”
蔚玺儿不说话,她只是震惊得看着樊天岗,而樊天南却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随释铁恩走去。
“唐君珊,守着她跟我走,我要让她见识我的雄风。”费洛荻说完话,便也跟着去了。
那个野里野气的女孩走到她面前,对她叹一口气。“唉!你真是不简单,第一次有人敢与头头抢亲。”
蔚玺儿没答腔,心里七上八下。
“本来我敢笃定咱们头头一定会赢的,可是,现在又有点不一定。”
唐君珊这话说得诚恳,令蔚玺儿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那个抢亲的人额上绑了条蓝色头带又扎了辫子。”
“那又怎么样?”
唐君珊惊诧极了,这个女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举凡国界人皆限定唯有一城之主与大将方能系额带,一城之主是红带,大将配得蓝带,是城主未必是高手,但封了蓝带可非高手不可,而且扎辫子表示此人懂谋略擅拳脚,很不得了的。”
尽管刚刚多少感动于樊天岗要救她的气魄,但是对于唐君珊的一番话,她又不以为然了。
“是吗?若真是如此,那他还会被你们给擒来,未免太丢脸了吧?”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他顾虑的是你呀!”唐君珊一双俏眼睨着她。
蔚玺儿吓了一跳,回过头一想,她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她疑惑了,若是这样,那么樊天岗到底是抱着什么想法救她的?难道就只是单纯的因为东遗的人们觉得她是救星,该与阿瓦赦结合,所以他才会如此付出?
她慌乱了,也意识到自己的身分愈来愈不得了,像她这样呆头呆脑、一无是处的笨女孩,在中古世纪居然也能掀起一阵风波?她不由得打了个冷哆嗦,什么也不能再想了。
第一个比试的关卡是──对刀。
樊天岗挑了一把大刀,费洛荻则选了他一向拿手的弯刀,两人在火光闪闪的沙场上迎面对峙着,虽然有火,却仍显光线不足,有些黑暗。
场子外围满了人,围满了替费洛荻加油呼嚷的人们,而樊天岗的左手挂着彩,血虽不是汨汨地在流,但是那一点点、一滴滴,都叫蔚玺儿心里不忍。
“等一等!”她大喊出声,众人均望向她。
只见她不忙不乱的扯下腰间的那条水蓝色丝带,迈步就往樊天岗走去。
接着她将丝带绑在他的伤处,很细心的绕紧,使伤口不再沁出血丝为止。
抬起眸,她很正经的对他说:“你还有反悔的机会,而且”她咬咬牙。
“我不会怪你的。”
“我从不做令自己反悔之事。”他冷眼回答,看也不看她一下。
她懂了,心里却也绞着一丝难过,转身退回唐君珊的身边。
刀光在她离去后的一瞬间就闪了起来,比刀的声音急促猛烈,玺儿看得眼花撩乱,搞不清哪个人影才是樊天岗。
“唉”唐君珊的一声叹息突然转移玺儿的注意力。
“头头终于遇上他毕生最大的敌手了,这个人,可真强悍啊!”蔚玺儿听了她的话,不知怎么搞的,就激生起一种难耐的冲劲,她忍不住举起手圈在嘴边大声叫了起来。
“樊天岗,加油!你要赢!你一定要赢!”
怎知樊天岗和费洛荻正比得专注凝神,却被她这个大嗓门猛地放声一嚷,费洛荻竟一个失神露了破绽,樊天岗的刀俨已劈空一闪横掠在他的脖子前。
“啊!头头输了”唐君珊惋惜地叫。
前后比刀不过三分钟,却已分出高下,蔚玺儿心里头为之一喜,人就扑了上去,忘情的直拉着樊天岗的手摇晃着。
“哇,你好厉害,真的好厉害!”
此刻的樊天岗仍在喘息,费洛荻也同样,但是他是恼怒的,因为他输了。
“你行!第二关我不会再掉以轻心的。”说罢,他掉头就走。
释铁恩一脸沉重走过来。“请到第二比试场吧!”他是对着一脸冷漠的樊天岗说的。
樊天岗抽离她的手,循步跟上去,但蔚玺儿没想那么多,便也高高兴兴地跑着追过去。
在营帐旁边有一处绿洲,绿洲过去有棵树,一棵树身很窄很细的树,之间大约隔了两、三百公尺。
“我先来。”费洛荻拿起弓箭,被人蒙住眼睛,一射,正中树身,不偏不倚。
“换你。”释铁恩将一副弓箭递给樊天岗。
樊天岗的气势很够,举起弓箭,蒙上眼一射,却因为突来的一点风劲而偏射到水里,蔚玺儿看了很是懊恼。
“啊!怎么会这样?”
费洛荻的脸上总算恢复了点笑容。“一比一,最后一项比试决胜负。”
蔚玺儿不明白唐君珊把她拉进这座营帐做什么,不是还有一项未比吗?她怎么可以休息?后经唐君珊解释,她才知道最后一项原来是选营帐,靠运气的。
她好生紧张,又不能给予暗示,唐君珊也不准她发出声音,只能乖乖地枯坐在毛毯上。
在外头,费洛荻和樊天岗已经站定在三座营帐之前。
“我先声明,我虽身为强盗,但还不至于使诈作假,她现在人在哪个营帐里,我确实完全不知情。”费洛荻这人是特别的,他喜欢享受做强盗的快感,却又讨厌沦为鄙耻之徒。
樊天岗看了他一眼。“我相信。”
“很好,那么你先选吧!”
樊天岗沉吟了半晌,果断地抬头道:“我选左边。”
“因何?”费洛荻想知道他选左边的原因。
“直觉。”
“好,那我就选右边。”
释铁恩却在此时叹口气,一击掌,唐君珊自中间的营帐走出,表示蔚玺儿人在里边。所以,他们两个都猜错了。
“怎么办?”费洛荻瞪着释铁恩。
“每当有这种情况出现,部落里都是让新娘去选择。”释铁恩的意思够清楚了,因为蔚玺儿不会选费洛荻;所以,费洛荻输了。
费洛荻输了?
这个消息不到一个晚上便传遍全族,他们不敢相信,智慧、胆识、能力皆高人一等的费洛荻,竟会败给一个自外掳回的男子。
他虽然不是输得心服口服,但是他也认了。
身为一个强盗头头,在第一项对刀中居然会轮已是奇耻大辱,如今连运气也不帮他,他若不认栽又能怎样?
当晚,费洛荻、释铁恩、樊天岗、蔚玺儿共处一个营帐里,费洛荻将一把金制象征性的刀子推到樊天岗的面前。“你赢了,你是我们新的领头。”
樊天岗一动不动。“我的用意不在此,你收回吧!”
“这是我们部落的规定,你推拒不得。”
“若由我当领头。我会废了盗人财物的制度。”他冷冷地说。
“你是领头,这一切都由你。因为在沙漠出现掠人财物的制度,是由我起的头。”
樊天岗眉梢一扬。“你?”
“这可以说是我的嗜好,因为我觉得这么做意气风发极了,但若你要废除,众人还是会心服口服、莫不遵从的。”他不免有些不甘心,但还是非说不可。
“但若我要你们与我东遗合并呢?”
释铁恩和费洛荻一愕,但蔚玺儿听了,却热血澎湃起来。是啊!这是个好机会,若能将这伙强盗与东遗合并,那么东遗复国雪耻就有希望了。
“东遗?我不明白东遗是什么?”费洛荻皱起眉。
“我会解释给你们听的,但是,你们肯吗?”樊天岗感觉得出这里的人莫不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而且个个忠心耿耿,若能与东遗合并起来,岂不是太好了。
“你是我们新的头头,我们当然肯。”这句话是释铁恩说的,他面色也渐渐柔和了。
“没错,只要你是真心想带领我们。”费洛荻也说。
“行!”樊天岗又笑了,他收起那把金色的刀,而蔚玺儿看着他的笑容,竟情不自禁地跌进他的笑容中,心眩神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