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止。
院子里的人都静默不语,他们意识到了什么,对于发生了什么有了模糊的猜想。
楚菡依然站在门口,跟个门神一样守在那里,咬着牙梗着脖子说了一句:“都回去!”
不要听不要看不要想。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恶人就该有恶报,她只是把他扔出去,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那跟她无关。
毕竟如果不是他自己作恶,又怎么会害怕夜路?
亏心事做多了才会害怕,更何况他还闹出了人命。
如果他可怜,那被他逼得一刀刀把自己凌迟死的姑娘不可怜吗?
人总是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然而即使她这样不停催眠自己,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翻滚着各种惊悚画面。
这一刻,她的眼睛好像穿透了那厚厚的院墙,看到杭辉在一团暗红色雾气中,脸色扭曲,满脸惊恐,泪水不停滑落。
他在看着院门的方向,嘴巴艰难地动了几下,不成调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历经强大阻拦才终于冲出来一点的细小尘埃,很轻很弱,与此同时,他的眼中有祈求,有愤恨,有后悔,也有杀意。
楚菡猛地闭上眼睛,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那都是她的幻想,那不是真的。
季承西快步走过来,想要安抚她一下,却又觉得她满身戒备,无从下手。
“楚楚?”他轻声唤她。
季承南和季承北也围了过来,看着楚菡苍白的脸色和大滴落下的汗珠,脸色凝重。
“楚菡?”
“学姐?”
楚菡紧紧捂着耳朵,却依然能听见门外那阴风呼啸的声音和杭辉那卡在喉咙里的嘶哑叫声。
她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季承西跟季承南对视一眼,立刻向着大门走去。
很显然,楚菡是受到了杭辉的影响。
不是谁都想杭辉一样,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
所以只能便宜杭辉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打开大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不要开门。”
是左丘清泽。
他继续说道:“杭少我就先带走了,你们……安心。”
楚菡看到了杭辉被救的一幕,只差那么一点,他就要死于厉鬼之手了。
她猛地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然后朝着门口跑去。
站在大门口,她没有开门,隔着厚重的门板,一字一顿的问左丘清泽:“你要包庇他?”
左丘清泽的声音传来:“楚xiǎo jiě放心,他会被送到警局,他是个普通人,做错了事就要遵守普通人的法律。”
楚菡冷笑:“不是你之前带他来的吗?”
现在又转口送他去警局?
是怕她因此而心生怨愤不再配合,所以才作戏糊弄她?
如果真的能依靠法律判处这个人渣,那他之前又怎么会那么逍遥?
无非就是仗着家世逃避法律的制裁而已。
而且,楚菡不相信,左丘清泽这位特殊案件管理处的主任,会连一个人身上有没有冤孽都看不出来。
他明知道杭辉是什么样的人,还是选择了帮他。
这让她看左丘清泽都不顺眼起来。
左丘清泽无言以对。
的确,是他带杭辉来的。
无声的苦笑一下,他低声说道:“楚xiǎo jiě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放心,杭辉这一次……真的没有人会帮他了。”
老实说,杭辉不着调季老爷子是知道的,但他老人家也不知道,他不仅仅是普通的纨绔,都已经闹出人命了。
他也不是是非不分的老糊涂,知道自己的外孙居然干过那种缺德事,又接着发现他根子早就烂了,非常震怒。
不仅没有包庇他,还亲自下命令抓捕他。
季姑姑差点哭晕过去。
她口不择言地问季老爷子,是不是想害死她这个女儿?
如果不是,为什么要害她唯一的孩子?
季老爷子看到自己女儿如此黑白不分,难过、后悔、自责种种心情涌上头。
是他没有教好这个女儿,才让她没有成为一个好母亲。
杭辉这些年的肮脏事,基本都是季姑姑帮忙处理的,她在外面扯着季老爷子的大旗,没几个人敢不给她面子。
甚至她还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强有力的法器,让杭辉佩戴在身上驱散恶灵,掩盖自身罪恶。
如果不是这一次杭辉闹的太过,那法器在帮他抵挡几次之后也碎掉了,她也不会打上四象转天阵的主意。
这让季老爷子更是痛苦,因此心脏病发作,差点没挺过去。
最后还是季老太太出面,亲自放话,以后就当没有这个女儿,跟杭家也断绝来往。
楚菡根本不知道,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季家老宅那边发生了什么样的闹剧。
四合院附近其实一直有特案处的人值班的,如果不是接到上面命令,在杭辉刚开始被攻击的一刹那就会出手相救了。
只是他们没有,等着杭辉受尽折磨差点死掉,这才把他拉回来。
太容易的死去也是一种解脱,他就应该在监狱的高墙里,在夜夜恶鬼缠身的日子里,生不如此地慢慢度过他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