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是吗!”梅子说“我姓梅,梅花的梅。”
“如果你姓吴,肯定就是他的妹妹。”徐医生说“你们长的太像了。”
“我是一个人,没有兄弟姐妹。”梅子又说“吴医生为什么出去啊?到哪儿去了?”她想了解同事们对她的看法。
“嗨,这事对你说也没关系。”徐医生说“要说这事儿,还真有点怪我。人啊,真的不能做一点亏心事。一旦做了,心会不安!”
“说罢,没关系,我又不认识他,”梅子认真地说“说出来你心里会舒服些。”
“说起来,还是年初的事。我们科出了一点事故,使一个医院职工家属死了。”徐医生说“病人是我处理的,错是我出的。那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吴主任他是我们科的主任,总是魂不守舍的,鬼使神差的把这事儿揽下来了。我想承认,当时的李主任,现在副院长,也就是死者的女儿,不让我承认。说他是主任,错误当然由他来承担。再说,吴主任承担了,大不了不当主任。而我,要是承认了,连职称评定都要受影响。所以,就没说。”
“那你们主任可真够糊涂的。不过,就算你不承认,还有值班护士啊!她不会说出去吗?”梅子心里想,自己那时真是可笑。“不过,他是主任,承担责任也是对的。至少,他有管理上的责任。”
“当班护士是李主任的亲戚,她肯定要帮李主任的。不过,这事儿,我后来才明白,李主任当时和吴主任是副院长的竞争对手。吴主任出了事,她不就上了吗?”徐医生说“我真有点对不起吴主任。不然,该是他的副院长,而他也不会出去。”
“那也说不定。”梅子表面上是宽慰徐医生,其实是说自己“也许,他本身就想走。或者,他有其他不得已的苦衷,不走不行呢?”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都对他不起。”徐医生一脸后悔“等他哪天回来了,我一定向他道歉。”
“他已经原谅你了!”梅子说,是啊,干吗不原谅他?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什么?”徐医生不明白“你怎么知道?”
“我是说,你这么心诚,不管他在哪,都能感知得到的。能不原谅你吗?”
“他这个人为人简单,真诚,没有心计,是个很好的人。”
“真有那么好?”梅子笑了,是真心的笑。原来,别人是这么看她的。不过,她又有些不快。为什么好人老是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你是没有见过他。这家伙长的像女人,细皮嫩肉的,有点像你。刚才,我差点儿把你当成他的妹妹。”徐医生眉飞色舞“他还不显年龄,像是长不大似的。”
“那,他不成了男人婆了吗?”
“不是,他为人处事没有一点婆婆妈妈的,纯爷们儿。”
“说不定,他现在真的变成女人了。”梅子逗他。
“别吓我,他可是有妻子,还有一个女儿!”
“我不是说,说不定吗?又不是真的,有什么可怕的?”
“倒也是。”徐医生可能是因梅子的听与说,心理上得了的缓解,表现得很高兴。“谢谢你啊,你让我心里舒服多了!”
“不用谢,你也让我心里舒服啊。”梅子说。
“喂,你说的话,怎么老是让我心虚呢?”徐医生盯着梅子看。
“先生,我又不认识你,你心虚什么?”梅子不敢在逗他了。“我心里舒服,是因为你给我讲的故事,还有你是个好人啊!”“算了,不和你聊了,”徐医生说“买单。”
梅子客气地把徐医生送走了。看着那消失的背影,梅子若有所思。
(三十八)
梅子喜欢在足浴城这里干活。因为,这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平常除了和不认识的客人打交道外,就是叶子他们。和客人打交道,相互之间不认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就是一个小时,不必思量。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简单。再说,这里与洗澡的房间不同,洗脚屋较大,多个客人在一起,是一个公共场所。客人一般不会有过分的行为,相对来说是安全的。当然,也有个别的低俗之人,做些低俗的事儿,也是有的。不过,像“休闲洗浴屋”那样伤害性的事件,是不会发生的。
梅子做完一单生意,带领客人到吧台买单。叶子说:“老板要见你。”
“什么?”梅子吓了一跳。在这里做事儿的人,大多数人不认识老板。足浴城的事儿,主要是叶子在帮老板打理。
“没什么事儿吧?” 现在,梅子很怕出意外。她只想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不惹谁,也不想被人打搅。不然,她又得走人,流浪街头。
“你想哪儿去了?”叶子说“走吧,小姐!一会儿就知道了。”
梅子跟在叶子的后面,来到她的办公室。叶子推开门让梅子进去。“这是柳老板。”叶子介绍说。
“老板。”梅子恭恭敬敬站着,低眉回答。她连看都没敢看老板一眼。
“怎么?不认识了?”老板在笑。
“老板?”梅子抬眼发现,老板就是说他儿子上网的那位客人“是你?”
“叶子,你先去忙吧。”老板对叶子说“我和她聊聊。”
“是。”叶子答应着,退出房间。
“你坐吧。”老板说。
梅子小心地坐下。她不知道,老板找自己要谈什么,心里忐忑不安。“你的儿子,现在怎么样了?”梅子小心地问。
“今天,我找你,说的就是这事。”老板说“我按你说的做了,有效果。不过,我想让他好好学习,不想这事儿。”
“我是从书上看的,也没有什么经验,不一定管用。”梅子编了故事。然后,说“你能不能把老师动员起来,注重他,鼓励他。被人重视的感觉是很好的。”
“你是说,请老师帮忙?”老板忧虑“他在班上表现不是太出众。”
“你只是让老师多关注他,多表扬,少批评。”梅子说“人都喜欢听好话,为了听好话,他会努力的。你给他机会。”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老板说“你也可以不回答。”
“行。”梅子说“只要能回答,我一定说。”
“叶子说,你做过医生。能告诉我,你在哪儿做医生?”
“南方。”梅子说假话。
老板笑笑。“就算是没有执照,但凭你的知识和自身条件,你可以做一个更好的职业。为什么要做这一行?”
梅子不能回答说,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的身份证丢了,别人不用我。”
“这不是理由。”老板说“你可以回去重新办一个。”
我到哪儿去办?没有人能证明自己,也没有人能证明自己的学历。“我可以不回答吗?”梅子低头,很沮丧。
“当然。”老板说“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今年多大?”
梅子笑了“老板,问女人年龄是不礼貌的。”
“对不起。”老板笑了,有些尴尬“叶子说,你是个谜,我看真是。”
“老板,还有事吗?”梅子不想在说这些。
“哦,对了。”老板说“你的表现很不错,我也看到了。这个月你的收入,财务部已经核算过了,四千五多一点。不过,我要奖励你,我给你一个吉祥数,四个六。”老板拿出一张银行卡,从桌子那边推过来“我让财务部给你办了一张卡,都在上面了。”
“真的?”梅子很高兴。
“真的。”老板说“从现在起,你做一个领班,归叶子领导。我一个月另加你一千工资。”
“谢谢,老板!”梅子接过卡,把它捧在手里,看了又看。梅子不是看钱,而是到了自己的价值。“我去干活!”
“你急什么?”老板笑了,样子很开心“我的话还没说完。这卡的密码是六个六,你去柜员机上更改一下密码。”
“是,老板。”梅子站起“我下班去改。”
“你现在就去。”老板更乐“我放你假。”
梅子没换衣服,穿着工装跑到对面银行的柜员机上去更改密码。她把卡插进柜员机,输入六个六,上面显示“梅子”这让梅子很兴奋。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姓名权。
回到店里,梅子还在乐。直到和叶子撞了个满怀,她才停下。“是捡到金元宝,还是做新娘子,这么高兴?”叶子逗她。
梅子被叶子一逗,回过神来“你安排我,给老板洗了两次脚,也不提示。你不够意思,存心出卖我、要看我的笑话吗?”
“老板不让说,我不敢啊。”叶子说“你别怪我!”
“本姑娘今天高兴,不和你计较!”
“老板和你说什么,你这么高兴?”叶子问。
“他让我给你保媒,让你嫁给他。”梅子拿叶子开涮。
“狗嘴吐不出象牙,看我不治你。”说着要打梅子。
梅子逃了。
(三十九)
梅子逃过了叶子的追打。然而,她能逃过命运的安排吗?命中注定的事儿,是没有人能够逃过的。梅子也不例外。
早上起来,梅子感觉腰痛。活动了一下,发觉下身有异。她知道,是月经来了。叶子说“不行,你就休息一天吧。”
“没那么娇气!”梅子说“没事的。”
上午没什么事儿,梅子便在洗脚屋里躺着休息。叶子也过来问过两次。吃过中午饭,来了几个客人。叶子没有安排梅子,她想让她好好休息。到了下午,一个客人点了她的名。叶子只好让梅子上去。梅子提着一桶水进了房间,为客人洗脚。客人满嘴酒气,摇摇晃晃,喝高了。他靠在躺椅上,不知道要干什么好。
梅子为他脱鞋、脱袜。客人突然坐起,死盯着梅子。“你是十一号?”“是啊!”“我不信,我要看看你的牌子!”说着伸手去抓梅子的左前胸。梅子一躲,客人抓了个空。因为酒多了,控制不住重心,结果一头栽到了地上。梅子赶紧去扶他。终因客人个头太大,又不配合,她没能把他扶起。
“你他妈的干吗?”客人睡在地板上大骂,又一脚把洗脚的木盆踢翻,水流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梅子急忙道歉。
“老子不能碰你?你不就是一个臭洗脚的吗?”客人破口大骂。
“对不起,先生!”梅子说,又去扶他“你先起来再说。”
“老子不起来,让你老板来!”客人耍赖。
“这位先生,你起来吧。”旁边的客人劝说“不要为难这位小姐,她们也不容易。”
“老子今天偏要摸你!”客人怒吼“老子有钱!”说着,从衣兜里拿出几张百元钞票,扔在地上。“老子摸摸你,这钱就是你的了!”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皮包,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你想用多少钱,摸这位姑娘?”
“你看这不够吗?五百!”醉汉自豪地说道。
“嗯,好!”中年男人说“我这包里有五万。你起来坐好,我摸你一下,这钱就是你的了。你看咋样?”
中年男人把包,扔在那客人的躺椅上。地上的客人翻眼看了看中年男人,又看了看门口的两个年轻人。忽然不吱声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把你的钱收好,回家去吧。”又对门口的两个年轻人说“送送这位先生,他的帐算我的。”
两个年轻人把地上的客人拉起来,送走了。
“谢谢您,先生!”梅子感激不尽。自己的麻烦被人摆平了,能不感激吗?
“能为我洗脚吗?”中年男人笑着问梅子。
“当然可以。”梅子收拾了一下地面,重新换水为中年男人洗脚。她洗的很过细,因为她要感激他。
“在这儿,你一个月能挣多少?”中年男人问梅子。
“还行吧,三四千块。”梅子回答。
“我给你一个工作,你干不干?”中年男人说。这时房间里,只剩他这一个客人了。“我给你开五万一个月,生活费另算。我再请一个保姆,照顾的生活起居。你看咋样?比你在这种地方受气强多了!”
“是什么工作?”梅子问“你出这么高的价钱?这工作恐怕我干不了。”
“你很适合,只要你愿意。”男人说。“做我的私人秘书。”
“先生,”梅子说“你不了解我,我不适合做这个。”梅子明白,所谓高价的私人秘书,说白了就是老板的“小蜜”或者说“二奶”更合适。
“你好好想一下,不要急着回答。”男人又说“想好了,我一次给你五十万,十个月的酬劳。”
“对不起,先生!”梅子不为钱所动“我不适合。”
“如果你不干,这里恐怕你也干不成了。”中年男人慢慢地说出来,像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你威胁我吗?”梅子有些生气。刚才的感激之情,现在一下子全没了。
“没有,我说的是真话。”中年男人又说“你会没有客人,你信吗?”
梅子不说话,她有些信。因为,她想起了刚才被送走的那位客人。起先很嚣张,见到他们之后,便像霜打的茄子。见梅子不说话,中年男人又开口了:“我还可以让这里的老板开除你。你信不信?”
梅子忽然想哭。世界这么大,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就因为自己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吗?
“好好想想,过几天我来听信。”中年男人走了。他也把梅子再次逼上绝路。
梅子把今天发生的事儿,告诉了叶子。她希望叶子或者是其他人能够帮她。
叶子也很害怕。她说:“我告诉老板,看他能不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