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随随便便定下亲事,我如何向堡主交代?”
“我爹会很高兴。”卫家人丁单薄,爹一直盼着他早早娶妻生子,卫家的香火可以从此兴旺,一扫他多年来的晦气。
“堡主若知道少主看上的姑娘是个骗子,他会气死。”
“我不是要你闭上嘴巴吗?”
“我绝不敢多嘴,可是哪天她自个儿露了马脚”
“这你倒不必为她担心,她自有应变之道。”
“少主对她还真是深具信心。”
眼神转为凌厉,卫楚风淡然的声调中出现了一丝丝下悦“你话太多了。”
“是。”他好无辜,他是一片忠心护主却唉!还是安分一点,主人说什么都对,当下人的就把嘴巴闭上。
一路心神不宁的走回武馆,寒柳月看着手中的银子,心头不若以往诡计得逞那般来得快活,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怎么会有如此好骗的人?瞧他深沉冷酷,是个难缠的狠角色,她根本无意骗他,谁知道没三两下就教他掏出银子,着责令她失望,她宁可他看穿自己的伎俩哎呀!她是怎么了?她应该为自个儿感到骄傲,她的本领是越来越高竿了,以后财源滚滚而来。
可是,她怎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说不上来为何,她不喜欢欺骗他的感觉,若是能再遇见他,她还是老老实实向他坦白老天爷,她竟然还想再见到他,她究竟在想什么?
甩了甩头,她用力拍打了一下脸颊。清醒一点,别再胡思乱想了!
“大师姐,我找了你老半天,你上哪儿去了?”在寒柳月的房门外徘徊了一个时辰,李慕鸿一见到她就像找着救星似的。
“怎么了?”她从来没见过小师弟如此慌张失措,显然出了事。
不发一语,他急匆匆的将她拉进房里。
“究竟发生什么事,你赶紧说啊!”她是个急性子的人。
“师父帮你定了一门亲事。”
“嗄?”
“我不小心偷听到师父向师娘提起你的亲事,师父说你已经十八了,不能再留你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她不以为然的一笑置之“爹就是喜欢在嘴巴上吓唬人,及笄之后,他老是唠唠叨叨说要把我嫁人,可至今也没见他为我的亲事着急过。”
“这一回不同,人家已经上门提亲了。”
“这两年来,不是常有人上门提亲吗?”言下之意,这已经不是新鲜事了,虽然她的“拜金”在扬州城小有名气,可是她说起来也有几分姿色,生得又是这般惹人怜爱,小小的缺憾当然可以接受,而且话说回来,有谁不喜欢银子,这也称不上是罪恶呗!
说起这事,她就觉得可笑,她搞不清楚自个儿是如何与两位金兰之交登上“拜金”之列,君恋星因为管理君家当铺,锱铢必较的本事无人不知,秦舞阳因为没事就爱找人赌,难免扯上“拜金”之名,可是她呢?她一向很维护自个儿的形象。
好吧!除了上奇珍苑她会不小心露出马脚,记得有一回,她因为抢先两位好姐妹买下一只小白鼠,当时兴奋得嘴巴阖不拢,巧的是,她同时发现一只掉落的荷包,当下毫不犹豫的便冲锋陷阵,怎知,那两个好姐妹的眼睛一样尖,与她一起出手,就这样,三个姑娘抢成一团,结果是个个鼻青脸肿,而荷包的主人竟然寻了回来,那场面实在滑稽透了!看样子,她的恶名一定是那时候传出去的。
“可是这一次,师父恐怕拒绝不了。”
“这次上门提亲的是谁?”
“我不清楚,可是我敢说他绝不是好人。”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好人?”
“他手上似乎握有师父的把柄,他以此要胁师父答应这门亲事,这等卑鄙的行径,岂会是正人君子所该有的?”
话是如此,可是她疑惑的皱起眉头,寒柳月近乎喃喃自语的道:“爹爹为人一向正直,会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上?”
“我也很想知道,我差一点忍不住冲进去找师父问明白,可是我想既然是不为人知的把柄,师父想必有难言之隐。”
“我相信爹爹,他不会随随便便把我嫁了。”
“师父当然不会随便把你嫁人,可就怕这事没得商量,师父作不了主啊!”这下子寒柳月终于知道担心了,她想嫁给自个儿喜欢的人,就是粗茶淡饭,她也甘之如饴,当然,若他有很多银子,她就会更快乐。
“那我该如何是好?”
“依我之见,大师姐还是暂时走避。”
“你要我离家出走?”
“大师姐也可以答应这门亲事,不过,他有可能是个弱不禁风的葯罐子,也有可能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还望大师姐三思。”
“不行、不行!”寒柳月慌张的摇摇头。她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这两种人一种身体不行,一种脑子不行。
“大师姐还是赶紧拿定主意,师父过两天就要答复这门亲事了。”
“我能躲到哪儿?”
“不如,我修一封家书给大师姐带去杭州,我会在信上向我爹娘解释大师姐的难处,请他们让你在那儿住下来,等这事告一段落,我再去接你回来,大师姐认为这主意如何?”
“这会给你添麻烦。”
“大师姐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若有我爹娘照顾大师姐,我也比较安心。”
“除此之外,真的没有法子了吗?”她这么一走了之,爹爹如何向人家交代?
“大师姐再犹豫下去,我怕是走不了了。”
“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想清楚。”
顿了一下,李慕鸿一副不想多管闲事的说:“大师姐就再好好想清楚,若用得着我的地方,小师弟定当鼎力相助。”
想来想去,寒柳月还是觉得应该探探爹亲的口风,说不定小师弟误会了,爹爹并没有接受这门亲事的打算,也或许,他正准备找机会问问她的意思,她根本毋需千里迢迢的躲到杭州。
虽然有时候她会因为贪玩,偷溜出门,可是总有人陪着,她还不曾一个人出过远门,这漫漫长路,她受得了那种孤零零的滋味吗?她静不下来,独自一个人很可能会把她闷坏了。
不过,还不及等她开口,她一靠近爹娘的房间,就听见里头正为了她的事争论不休。
“我们还是先问问柳儿的意思吧!”寒夫人实在舍不得女儿嫁人,要不,就嫁到他们附近人家,让她随时见得着女儿,知道她过得幸福与否。
“这儿每个人都宠她,任她摆布,她会想嫁人吗?”拥有一个不用权威武力就能逼别人就范的女儿,寒逸远说不上来是骄傲多一点,还是头疼多一点,还好那丫头没什么心眼,否则她会是个祸害。
“我们可以开导她。”
“我们若开导得了她,她也不会留到十八还不嫁人。”
“这还不是因为你老是挑剔人家配不上你女儿,好下容易瞧见一个东床佳婿,你又担心女儿嫁过去会遭人欺负,这个要想想,那个要考虑,她嫁得掉吗?”
“你不也一样吗?”他很清楚女儿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可她娇小柔弱的模样就是教人不自觉的挂心。
“她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心肝宝贝,我能够不担心吗?”
“我们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亲事了。”
“我不管他是什么来历,他威胁你要答应这门亲事就是可恶。”
“这怎么会是威胁?”其实,他还真庆幸人家威胁,否则他还找不到借口逼妻子就范,这门亲事不成可是他们寒家的损失。
“若不是威胁,又何必拿出信物逼婚?”
“凭信物提亲,这本是天经地义?”
“你好象很想把女儿嫁给他?”
叹了声气,寒逸远语重心长的道:“夫人,你必须明白,我们不能把柳儿留在身边一辈子。”
神情一下子变得好沉重,寒夫人百般不愿的点点头。
“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柳儿嫁过去一定会幸福”
“柳儿很任性的,她若知道这事,肯定不从。”
偷听到这儿,寒柳月不能不感动的直点头。她很高兴有一个如此了解自己的娘亲,每个人见她生得楚楚可怜,总以为她懦弱好使唤,殊不知她拗得很,谁也管不了她哎呀!她想到哪儿去了?这会儿不是自我检讨的时候。
“夫人,我以为这事暂时还是先瞒着柳儿,等完聘后,卜得吉日,我再好好向她晓以大义,她会想明白的。”
“这会儿也只能如此了。”
这还得了,真要走到那个地步,她是非嫁人不可!寒柳月悄悄的撤退,她还是赶紧收拾行囊落跑呗!
趁着黑夜还笼罩大地,曙光末现,寒柳月背着包袱悄悄的溜出房间,准备离家远赴杭州,可是她忘了,林艳儿总是鸡啼就起来练功,因为她是个女儿家,又没有从小接触武学,自然远远不如众师兄弟,她也就不得不比别人练得更为勤奋,虽然成效有限,倒也养成了习惯。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人显然有所犹豫,几度张嘴却又说不出口,时间辗转而过,眼见天色泛白,寒柳月不得不举足走人。
林艳儿终于鼓足勇气打招呼“师姐这么早要出门?”
打住脚步,寒柳月点了点头。她还是希望离家之前可以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不过这一时半刻又不知说什么好。
“师姐上哪儿?”
“我不能告诉你。”
抿了抿嘴,林艳儿语气带了些许的委屈“师姐还在跟我呕气?”
“呕气的人不是你吗?”好冤枉,究竟是谁摆臭脸给对方看?
“我对不起,我是一时气昏头,不是有意说那些伤人的话,你不会真的放在心上吧!”
“罢了、罢了,我可没那么小心眼,倒是你气消了就好。”
“师姐要带我一起出门吗?”
“不行,这一回是逃难,不是游山玩水,也不是行侠仗义。”
“逃难?出了什么事?”
“我这会儿没时间说给你听,我在房里留了一封信,我不在府上的这段日子,你要多陪陪我娘,别让她替我担心。”交代好了,寒柳月快步的往外走去。
“师姐不把话说清楚,我怎么放心让你离开?”林艳儿忙不迭的跟上去。
“我会照顾自己。”
“师姐不说出上哪儿去,我就是不能安心。”
翻了翻白眼,她还是老实招来“我上杭州,可以了吗?”
“为何去杭州?”
“还不是小师弟家住杭州,他好心哎呀!你别管这些,你可别说出哦!”林艳儿没当一回事的点点头。她心里悬挂的是小师弟家住杭州这件事,从师姐的话中可以肯定一件事,她会去那儿是因为小师弟的关系,可是小师弟在这事究竟处于何种角色?他又是安了什么心?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寒柳月已经从马厩牵出自己的坐骑,跃上马背。
“艳儿,我走了。”挥了挥手,她踢一下马腹,奔驰而去。
“师姐”这可怎么办?她是说,还是不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