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七点左右的长安街正是交通高峰时刻刚过,路况虽然好了很多,但依然是车如流水,在金黄色的落日余辉照耀下,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正夹在车流大军中由东向西慢慢移动着,拉近看去,开车的是管平,副驾驶席上坐着的是纪长风,王子明和孙敏则坐在后座,正是刚刚结束宴会返回石景山的几人。
“看你,干嘛喝那么多,怎么就不知道说喝不了了。”用手背试了试王子明额头的温度,孙敏心疼地嗔怪道。
“你当我没说过呀?人家可也得听。周总,叶院长,黄院长,一个比一个能喝,尤其是那个郝主编,自己能喝也就罢了,哪来那么多的酒令,听都没听过,四个人联手对付我,我能挡得住吗?”靠在车座的后背上,王子明闭着眼睛说道。
“哼,这个郝老头,看明天我饶得了他!”孙敏恨恨地说道,宴会上好几十口子人,就数郝志强活跃,一会这边敬酒,一会那边敬酒,就没见有消停一会的时候,自己在宴会中间还偷偷拜托他,让他照顾一下王子明,不要让王子明喝得太多,当时他还满口答应是没问题,结果却是口事心非,变本加厉,真是事可忍,孰不可忍。
“算啦,你也别找他碴儿了,他就是那个样子,你越是气得厉害,他就越高兴,那可就太不值了。况且,以他的口才你能找出他的不是?”王子明随手摇下车窗的玻璃劝说道。
“哈,你怎么也知道他是这种脾气?是程老师跟你说的吗?”孙敏侧过脸来奇怪地问道。
“呵,当然了。你的这个老师真不亏是被称为大嘴的人物,现在我连你们编辑部里上个月谁过马路摔了一跤都知道。”王子明笑了笑说道,如果是旅伴,程晓鹏无疑是最佳人选,做事细心,为人风趣,笑口常开。故事不断,但做为他的工作伙伴,怕就是喜忧掺半了。
“那程老师怎么说的我?”孙敏有些着急问道,在编辑部里因为年纪最少,屡屡会犯一些常识性的初级错误,她生怕程晓鹏把这些事当成笑话都告诉了王子明,那可就太没面子了。
“放心吧,总之都是好话。”王子明避重就轻地说道。酒喝得太多脑袋稍稍有些发晕,他可不想因为一时地口误犯了错误。
“哼,鬼才信呢。”皱皱鼻子做个鬼脸,孙敏不服地说道。程晓鹏什么德行她比谁不清楚,要是不再揭别人短处,那这个人还是程晓鹏吗?
“别小孩子气了。看,老纪他们都在笑你呢。”王子明指了指前边的两个人提醒道。 ..
“是吗?纪大哥,你刚才是在笑我吗?”探过头去,孙敏向纪长风问道,她当然不会去问管平,因为这个人嘴里说正经话的时候太少了。
“啊?是问我吗?呵呵。对了,小王呀,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纪长风微微笑了笑把话头岔开,他不是管平。抽科打诨并不在行。
“是呀,我听朋友说中国棋院想聘请你到棋院工作,可能是负责围棋普及的工作,刚才叶院长他们有没有和你提?”管平插口问道,对于王子明从日本回来之后的去向有很多猜测,进入中国棋院只是其中传得最多的一种。
“哦说了几句,不过我没接受。”王子明淡然答道。
“啊?为什么?”三个人不约而同惊讶地问道,中国棋院属于半官方机构,在那里面工作可以说抱上了铁饭碗,况且能让棋院院长亲自出口发出邀请的职位不可能会太低。看王子明的样子应该是想也不想第一时间就推辞了这样地机会实在是让人有些诧异。
“呵,很简单,我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不想有什么改变。而且我这个人懒散惯了,棋院那种地方规矩很多,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王子明笑了笑答道。
“那倒也是。在棋院做行政工作虽然很稳定,但挣得太少。以你的实力,一年里随便参加两三次比赛就比他们全年的收入都高,确实不值当为了那点钱就让人管着。依我看你不如在哪家大企业挂个名,平时光拿工资也不用坐班,等有比赛地时候就代表他们去参加,不仅旱涝保收,到时还有奖金可拿,而且别的事一点都不耽误,怎么样?你要有这个意向的话我来替你联系。”管平问道。
有很多企业为了营造企业文化,经常会举办比赛,或者以企业地名义派出棋手参加大赛,一旦取得好的名次便可以大大提高企业的知名度,效果比花巨资打广告强得多。只不过国内够规模的企业数以万计,而能真正称得上业余高手的人不过数百,僧多粥少,有时便不得不降低标准,连业余四段也肯签。如果王子明这样顶级的棋手肯合作,上门的人怕连铁门槛儿都能踢断。
“谢啦,对名和利我都没什么兴趣。我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有书可读,有棋可下,有朋友可以聊天,如此而已。”王子明笑着摇摇头说道。
“唉,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有的人想出名,拼了命却没人知道,有的人已经名满天下,却偏偏想当个隐士。”管平叹气道,如果他有王子明这样的实力,一个小小京西围棋联盟会长地头衔怎么能让他知足呢?
“一带山河如画。风物向秋潇洒。水浸碧天何处断,翠色冷光相射。参岸获花中,隐映竹篱茅舍。
天际客帆高挂。门外酒旗低迓。多少六朝兴废事,尽入渔樵闲话。怅望倚危栏,红日无言西下。
名满天下又能如何,连历史朝代的更迭都只是渔夫樵者口中的闲话,更何况一个凡人。拼来争去,到头来太阳该落下的时候不还是一样落下,该升起的时候还一样升起?”看着远处正在缓缓落下的斜阳,王子明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