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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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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若有似无的淡淡幽香经由龙原涛的鼻腔进入他的胸腔,将他从深深的梦境中轻轻的唤醒,也轻轻的将夜里的记忆唤醒。

    不用张开眼睛,他便明白他的身旁已空无一人,像是不死心似的,他仍然翻身伸手一揽,就像是她仍存在时一般,而他整个头则埋进了身旁那微微凹陷的枕头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她留下的香味像是迷咒般的将他缠绕住,他忽地轻颤了一下,记忆深处有一种莫名的騒动,他对这淡香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是在什么时候、在哪个地点也曾拥有过这股淡香呢?

    那记忆好遥远,所以模糊而难辨,就彷佛是前世的记忆残留。

    前世的记忆残留!

    这个念头一在他的脑中成形,他便不觉轻笑出声,只不过是和一个陌生女子的一夜贪欢,他竟然变成了一个诗人,还附庸似的牵上了前世今生的轮回之说。

    “午夜女神。”他像是品味似的,让这名词由他的喉头轻轻的逸出,他的心湖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一圈一圈的将他层层围绕他的身旁从不乏环肥燕瘦的女人存在,但却从没有一个女人能这般的牵动他的灵魂。他要她!从她的萨克斯风初响起时,他的心已然騒动,而昨夜的缠绵只是更确定了他的想法。

    他要定她了!

    身后的视线让龙原涛像只初醒的黑豹般迅速而从容的翻身,他身上的羽被轻轻的滑落至腰际,露出他结实而平滑的胸膛。

    他的身上除了那轻缠在他腰际的被单之外,是一丝不挂的,而他身上那因欢爱后的抓痕则一览无遗的呈现在他人眼前。

    龙原涛伸手爬开落在额际眼稍处的头发,坦然的面对站在床前的左藤之彦微微不赞同的眼光。即使身无片缕,龙原涛那慑人的气势仍不曾稍减,在他睥睨的傲视下,反倒让左藤先移开了视线。

    “她是什么人?”龙原涛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截了当的出声问。

    他相信以左藤的谨慎,他不会不去摸清楚在他身边过夜的女人的身份,这对身为龙原企业安全主管的左藤是必然的举动。

    “你想知道她是什么人?”龙原涛的问题让左藤原本拢起的眉头又更深了。

    龙原涛对那个女人的注意力远超过其他的女人,对龙原涛来说,女人通常就只有一个名字女人,而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想了解一个女人的身份。

    “有问题吗?”龙原涛轻扬起嘴角,那笑意像丝缎般轻柔,但知他甚多的左藤却明白,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龙原涛的长相俊雅而秀气,很多人都会以为他是无害的,但若他真是如此“无害”他也就不可能成为黑白两道口中人人闻之色变的“暗皇”了。

    “没有!”左藤不敢再多说一句的递上公文夹。

    龙原涛一把翻开公文夹,入眼的是一张半身的相片,相片中的女人似乎发觉镜头般的微蹙起眉头,即使如此,相片中的女人仍是美得惊人。

    “是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不用看左藤的调查也认得出她是谁,因为调查执法天使这个组织也是他远从日本来台湾的目的之一,而她正是执法天使的成员之一。

    执法天使是一群对法律十分了解的人,针对利用司法漏洞而逃脱法律制裁的人为对象,加以获证人罪的一个神秘法外组织。

    经过他的追查和一些因缘际会,他发现这个组织是由一群身在台湾司法界工作的人所组成,而这相片中的女人正是其中之一,她平常的身份还是个法官。

    他的午夜女神竟是一个法官!

    他的午夜女神是方宫律,那个冷淡静寒的深沉女子?

    冷淡静寒,没错!就是这个意思,由他和方宫律这个女人仅有的几次会面来看,她给人的感觉就是这四个字,就像冬夜无声无息落下的寒雪,若真有心,也教人难以看清。

    方官律是个美人,她的美是那种可以震撼人心,一次烙印就再难忘怀的美,若不是酒吧的灯光如此昏暗、若不是两人之间的热情燃烧了一切,她的容貌是不可能让他认不出来的。

    只是,他说什么也不能把她和昨夜那如火热情的女子画上等号。

    知道了她的身份,非但没有打消他对她的好奇心,反倒让他对她更加好奇了。

    一个法官为什么会成为午夜女神?明明如此热情的女子又为什么表现得如此冷淡?她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为什么她的音乐会如此的伤痛?

    “你认得她?”左藤看着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手中相片的龙原涛,那眼中闪过的高度兴趣是他不可能错认的。

    他承认这个方宫律确实美得令人惊艳,但太美的女人是祸水,对现在的龙原涛来说,他的麻烦事没有这个女人就已经不少了,再加上这样一个祸水,他不以为对龙原涛会有什么好处。

    “识不识得又如何?”龙原涛用指尖划着相片中她轻蹙的眉头,彷佛这样就可以抚平她眉间的淡愁“她会是我的!”

    “涛,没有时间了,再找不出龙原之钥,龙原家有可能会让有心人士分裂,除非你得到森下家的支持,不然,一旦竹宫家和你舅舅联合起来,到时就难以收拾了。”左藤忧心的说。

    龙原、竹宫、松田和森下是日本的四大家族,在日本的势力可说是分庭抗礼、不相上下。龙原涛是龙原静言和松田流华之子,有了龙原和松田两家做后盾,成为龙原家的族长本是名正言顺的事。

    可是,在龙原静言和松田流华相继过世后,松田流华的弟弟,也就是龙原涛的舅舅松田昌介,对龙原涛如此年轻就大权在握而心生不满,暗中策划要将他拉下龙原族长之位。

    这本来不过是一件小事,松田昌介的异议本不该对龙原家有任何影响,但问题就出在龙原家有一把历代族长代代持有的龙原之钥,那把钥匙并没有由龙原静言交到龙原涛的手中,松田昌介就借此事杯葛龙原涛的继承权。

    而且近来松田昌介频频和竹宫家套关系,并不断的向森下提出合作的请求,这一切的举动已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之彦,你的意思是要我和森下家的大小姐联姻吗?”龙原涛挑起眉梢扬嘴轻笑。

    左藤有些狼狈的痹篇他的注视道:“如果再找不到龙原之钥,这也许是惟一的法子,毕竟有了森下家做后盾,就没有人对你的族长之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

    “族长之位真有那么重要吗?”龙原涛把照片拍起来,阖上夹子,交回给左藤。

    “当然重要!龙原一族是可以追溯至安平时代桓武天皇册封的世家,身为龙原家族的族长是多少人要都要不到的荣耀。”左藤连忙说。

    虽然已是二十一世纪,但在日本大家族的宗室阶级观念仍是根深柢固,左藤一家自古就是龙原家的护卫,就算在龙原涛的要求下他们彼此已是以名相称,但是一提起龙原一族,左藤那崇拜的口吻就是改不了。

    “要我说这族长之位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得不到的每个都争着要,得到的却甩也甩不掉,有时候我真想说一声,要的人自己来拿走好了。”龙原涛轻笑着摇头,他促狭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话中的含义是真是假。

    “涛,这种事是不能开玩笑的!”左藤几乎是立即单脚下跪,却被他用手势阻止了。

    “之彦,你这个人就是太紧张了,这么开不得玩笑。”他对左藤的过度正经不赞同的摇摇头。“我要真放得了手,也不会接下这位子了。”

    “涛,联姻也只是最后的手段,只要找到龙原之钥,自然什么问题都没有。而且,本家那儿有消息传来,又找到三片的红叶﹒

    雪樱,只要找齐了“红叶﹒雪樱”自然就能找到龙原之钥了。”

    “三片?那不就只剩下最后一片了?”龙原涛紧握的拳头泄漏了他自若神色下的震撼。

    终于要凑齐“红叶﹒雪樱”了!

    他压下那到喉头的激动。对他来说,龙原之钥并没有那么重要,他只是想再看一眼那画上的女人,看一眼那个几乎毁灭了日本四大家族的女人那个让他父亲不爱山河、抛家弃子,最后郁郁而终的女人。

    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竟让那么多男人全都倾心于她,而不惜一切?

    而他又为什么觉得见她一面是如此的重要?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一幅画完整的时候是在三十年前,可为什么他却隐约有一种感觉,只要再见她一面,他就可以找回他心中那失落的一角?

    一阵淡淡的幽香忽地跃上他的记忆“没错,所以本家那儿希望我们能早一点回去,因为随着凑齐红叶﹒雪樱的日子愈近,松本昌介一定会更加快脚步。”左藤唤回了他远飘的心思。

    “看来是该回去了。”龙原涛点点头。“不过在回去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办。”

    “什么事?”

    “我要带她一起回日本。”龙原涛凝视着方宫律的照片,彷佛在对她许下承诺。

    因为她是他的!

    穿着一身昨夜的衣服进入家门,只要是明眼人,大概也看得出她在外过了一夜。

    天色方明,一向早起准备早餐的方羽律已经起床了,不过,她一向是个贴心的女孩子,不会多话,只要其他人还没有起床,她或许还能蒙混过去。

    开了门,宫律讶异的皱起眉头,别说是羽律、角律、徵律和她父亲了,就连一向没事一定睡到不能再睡才肯起床的商律都醒了,更夸张的是,连羽律的未婚夫卫焰都到了,还一字排开,像是准备大会审似的。

    这样的阵仗也许会吓到一般人,但也许是宫律身为法官的关系,喜怒一向少形于色,而对这种难堪的场面,她只是平淡的一如往常般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姐,你去哪儿了?手机也打不通,我们都快急死了。”方羽律一边着急的问着,一边仍不忘细心的端了一杯热豆浆给她。

    爆律接下那还冒着烟的热豆浆,一丝感动掠过她冰冷的心灵,就是这种彷佛连心都要融化的温暖,让她知道这儿永远有人关心她,而且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关心。

    “我的手机刚好没电了。”宫律轻声解释。她低头轻缀了一口

    豆浆,让那热热的暖意,一点一滴的回复她那因为吹了好一阵清晨冷风而麻痹的感觉。“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的神色这么凝重?我都二十八、九岁了,一夜未归有这么严重吗?”

    “你都没看新闻吗?”一向急性子的方商律跳了起来,像是一刻也坐不下去的在客厅里大步的走来走去。

    “昨晚八点以后就没有了。”宫律微皱起眉头。

    “看在你是我大姐的份上,如果用得到我,我一定全力以赴,至于费用也就意思意思八折怎么样?合理吧?”方角律不愧是方家最死要钱的女人,好一个亲姐妹还是明算帐。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开口闭口都是钱、钱、钱!”

    卫焰真是打从出生没见过比方角律更爱钱的女人。“而且她就算真的被弹劾,也用不着你,你别老想着赚钱行不行?”他说着,又想起自己被她诈了一大半的荷包,真是心疼啊!

    方家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怪,宫律冷静淡漠得不像人、方商律比男人更像男人、方角律是个钱鬼、方徵律是个冷血毒魔,他真是庆幸自己爱上的是方家惟一正常的方羽律,不然,他铁定会欲哭无泪的以为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入神共愤的坏事。

    “弹劾?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愈听愈不明白?”宫律疑惑的看了坐在她面前不发一语的父亲一眼。

    曾几何时,方礼运的双鬃已然泛白,一想到还要让自己的父亲这样为她担心,她的心不觉得沉重起来。

    “上礼拜你不是裁定一桩掳人勒赎案子的人犯羁押吗?”方礼运似乎看出宫律眼中的愧意,不善表达情感的他只是轻拍了拍她的手。

    “有问题吗?虽然是夜间羁押,但是人证、物证俱全,而且还有人犯的自白,加上掳人勒赎的罪刑也足够构成法定羁押的条件,我不觉得羁押有任何的问题。”宫律直觉的出言反驳。

    “问题是真正的犯人出来自首了,所以,之前被裁定羁押的人要求国赔,并要求监察院对你提出滥行羁押的弹劾案。”方羽律小声的说。

    “真正的犯人?”宫律皱起眉头,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羁押之前,那个人明明亲口承认犯案的。”

    一种被人设计的怪异感觉浮上了心头。

    “他说他是被人刑求而不得不这么说,反正他是赖定你了。”

    方徵律冷冷的回道。

    “宫律,我相信你的处置并无不当,这只能说你运气不好罢了!在那种情况之下,任何法官都会裁定羁押的。”方礼运安慰她。

    “这事情并不单纯,我看是有人想陷害大姐也说不定,毕竟,这些事情的时间点也未免太过巧合,那个男人一开始明明坚持自己有罪,可是当自首的人一出现,他马上又一百八十度的翻供,而且还请民意代表召开记者会,这分明是早有预谋嘛!”方徵律冷哼。

    虽然司法界工作的人一向谨言慎行,即使是心中有所怀疑,为了不想招上诬告的罪名,除非有证据,不然是不会把心中的疑问随便说出口的,可方徵律就没这么多的顾忌,她不想说话时,没人可以叫她开口;可她想说话时,可也没人拦得住她。

    “我又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宫律虽是心中有疑问,倒也不是那般肯定,毕竟,她明白自己的行事一向合乎规矩,应当不会树敌才对。

    “这世上也有那种莫名其妙就咬人的狗,像是那个马署雄,我看他对你的不满可是由来已久。”方徵律淡淡的提醒。对任何事她一向冷眼旁观,又比平常人敏锐,很少事她看不明白的。

    “马署雄?”方徵律这么一说,倒让宫律想起来了,最近为了第三庭庭长的空缺这件事,他似乎对她颇有微辞,在话中总是若有似无的带刺,再加上羁押那一天,他还曾跑来确定她是不是当日值班,让她当时还疑惑了好一会儿,这种种的迹象加起来难道他会为了一个庭长的位子,对她做出这种事?

    有心力设计这种事来争名夺利,不会花更多的心力在判案上,就是有这种不明是非的人,难怪台湾的司法界总是为人所垢病。

    唉!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如果连身为仲裁者的人都看不破这种事,因为人谋不臧,也就难怪司法不明,不是吗?

    “大姐,你不说话,是不是想到什么可疑的地方?有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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