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条宽桥,立在马车上居然看到西面波光粼粼,这就是芙蓉园了,吴七郎已无精神,独孤心慈主仆三人却兴致盎然。
芙蓉园在修政坊内,并列的是敦化坊,依旧人烟稀少。
“修政坊内西南隅有位中书舍人张九龄舍人,闻听与紫微令张相公相善,若投状可拜访一下”吴远黛吴七郎不愧老长安,说起各坊名流显宦头头是道,还知士子科考前需投状,就是把自己得意之作投递与达官贵人,若能相中,制举入第也多条捷径。
果然此坊人流较先前增多,来往具是士子打扮,独孤心慈笑笑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东边却是坊墙无门,里面荒芜一片。
“青龙坊到了,某的宅院在西北隅”吴远黛颇有些不好意思,此地并不比灞河小镇热闹。
吴远黛进入坊门,看三位还在观察东面坊墙,解释说那就是荒地,并无人烟。
房内有条河,顺着坊墙北流,四人也跨过桥面北行,坊墙内侧果然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不一会来到一座宅院,吴家祖宅到了。
祖宅自是有些岁月,院墙斑驳,青瓦上苔藓黄绿,倒是几株榆钱树仍绿意葱葱,枝丫参差错落,整个宅院显得幽静古朴。
吴七郎让大熊和阿狗牵引马车到右侧马厩,带着黑袍士子独孤心慈进入宅院。
宅院未设宅门,直接入内,前庭果然阔绰,正堂三间五架,两廊也是东西各有三间房。
“过于偏远,郎君勿怪”吴远黛道歉。
“挺好,亦还算干净”独孤心慈打量着赞道。
“前院已入住两位士子,后院尚无人”吴远黛带着独孤心慈穿堂而过。堂内中堂下一案一几,东西各四张胡床,虽简陋倒也清爽。
堂后依然是一院落,二堂较中堂稍矮,依然三间五架,左右只有两间廊房。庭院四处花坛,依然是植有榆树。
“独孤郎君看此处尚能入眼?”
“甚好,此处就是某等居所?”独孤心慈问道。
“郎君可任选一边”吴远黛回答,立刻又道“此院均归郎君了”
“甚好,那本郎君就叨劳七郎了”
大熊和阿狗跟着进来,独孤心慈又从大熊囊包里拿出数张金箔
“不知租金几何?”
“独孤郎君住着就是了”吴七郎大方说道。
“生意归生意”
“前院两位士子均是十贯钱,郎君按此即可”吴七郎知此士子不差开元通宝,也就大方的开出价格。
独孤心慈数出四张十张金箔,递过来。
吴远黛却不敢接,十张金箔那可是五两金了,折成开元通宝五十贯钱了。
“郎君豪奢,可某亦心往侠义,收取租金本有为本心,郎君如此,怕心难安”
独孤心慈收回两张,递过来八张。
“也罢,此院就一直为郎君留着,郎君在京城随时可住”
“无妨”独孤心慈把另两片金箔也递过来“坊内可有肉菜铺?劳烦七郎去买些肉食蔬菜,本郎君不习惯外面饮食”
“自是有的,不知郎君可有心爱食材?坊内肉菜铺菜品稀少,某可去东市购置”吴七郎爽快接过。“只是某乃单住,需喊厨娘前来整治么?”
独孤心慈抬眼望天,日已西沉“今日先于坊内购置点吧,有甚买甚吧,不需厨娘,本郎君也能整治点吃食”
“好的,”吴七郎答应,先前灞河曾见其点菜,知此郎君熟识庖厨,也不多话。
“劳烦七郎指点一下伙房何处,阿狗,去烧点热水,大熊,先去把行李搬进来,某等洗漱一番”独孤心慈继续吩咐。
正胡乱忙碌,就听前院有人高声喊道“可是七郎归家?”
“正是”吴七郎先高声回答一声,接着介绍“前院温郎君温书回来了”
“那先去见见”独孤心慈挥手。
两人来到前院,之间院中站立一人,素白袍青幞头,手拿一书卷,也温笑着看着两人。
温润君子,任谁见到此人也会从心里发出如此感慨。
此人身材中等,胖瘦适中,脸如玉盘,眉眼如漆,唇上短须不稀不密,颌下稀疏黑短须更显得此人醇厚,真所谓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独孤心慈看着就想起了黑水中央的圆石,光润若滑,激流冲刷却能屹立如岳。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诗经中的君子描写也不过如斯。
“蓝田温钰,见过郎君和七郎”白袍士子拱手过额,长鞠一躬。
“远东独孤心慈,见过温郎君”独孤心慈也有样学样,回鞠一躬。
“可是吴七郎家?”两人还来不及续话,院外有人朗声叫到。
“正是”吴七郎回答。
接着远门进来一郎君,吴七郎一看,这位较院内两位更为俊秀。
来人也是翩翩士子,负手执竹骨纸面折扇,长身玉立。
用美男子来形容此人一点也不为过。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蓝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短冠带,飘逸在发梢。
腰间一柄古朴长剑,剑柄剑鞘均无多余装饰,三尺长剑鞘几欲着地,佩剑无损郎君仪容,反增几分英武。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进入院内,吴远黛顿觉蓬荜生辉真是用来形容此位郎君的。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诗经中仍有描写此般人物的诗句。
“翩翩浊世佳公子”独孤心慈禁不住赞道,温钰回看一眼独孤心慈,展颜一笑,颇有同感。
“哪位是吴七郎君?”俊美郎君开口问道,以扇击手,声音清冷却更显此君华贵身份。
“某人吴七”吴坎吴远黛拱手答道。
“蒲州韦斌,吴家四兄介绍此处安静,某特来叨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