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贤昆仲果然俊逸不群,远东独孤心慈拜服”独孤心慈见两人均俊秀雅致,再次施礼,王家兄弟看来不善交际,只是拱手称谬赞。
“高适郎君亦是豪情卓绝”独孤心慈笑道“高郎君可是燕北渤海?远东亦有渤海府,只是比之燕北繁华恐如萤火”
“正是燕北渤海高适,远东渤海乃帝国重镇,武勇豪烈,某倒颇心往之”高适亦俊朗高大,红脸短髯。
“哈哈,高郎君若有暇一游远东渤海,某定当好酒相待”独孤心慈大笑。
众人继续谈论,独孤心慈告罪一声,拿一毛毯墙角铺就,酣然入梦。
十月二十日乃科考最后一日,居然依旧秋日暖阳。
独孤心慈望着天,想着若下雨该如何处置?
第三场乃时务策,居然无题,任由众考生自行命题。
独孤心慈眨巴眨巴眼睛,颇为失望,写上籍贯姓氏,就再标题《封建论》
“天地果无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生人果有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然则孰为近?曰:有初为近。孰明之?由封建而明之也。彼封建者,更古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而莫能去之。盖非不欲去之也,势不可也。势之来,其生人之初乎?不初,无以有封建。封建,非圣人意也。”
“......”
“唐兴,制州邑,立守宰,此其所以为宜也。然犹桀猾时起,虐害方域者,失不在于州而在于兵,时则有叛将而无叛州。州县之设,固不可革也。”
“......”
“今国家尽制郡邑,连置守宰,其不可变也固矣。善制兵,谨择守,则理平矣。”
“......”
“夫殷、周之不革者,是不得已也。盖以诸侯归殷者三千焉,资以黜夏,汤不得而废;归周者八百焉,资以胜殷,武王不得而易。徇之以为安,仍之以为俗,汤、武之所不得已也。夫不得已,非公之大者也,私其力于己也,私其卫于子孙也。秦之所以革之者,其为制,公之大者也;其情,私也,私其一己之威也,私其尽臣畜于我也。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
夫天下之道,理安斯得人者也。使贤者居上,不肖者居下,而后可以理安。今夫封建者,继世而理;继世而理者,上果贤乎,下果不肖乎?则生人之理乱未可知也。将欲利其社稷以一其人之视听,则又有世大夫世食禄邑,以尽其封略,圣贤生于其时,亦无以立于天下,封建者为之也。岂圣人之制使至于是乎?吾固曰:“非圣人之意也,势也。”
洋洋洒洒近两千字,一挥而就。
李源主事早在其下笔时就立于案边,见其论题便知此论与近日有高品大臣提议分封诸王,并与之节度之权,朝中议论纷纷,颇有开国时封建制与郡县制争锋之气象。
随着独孤心慈的下笔疾走,李源目不暇接,已无力感叹。
独孤心慈用的是真书,真书即楷体,汉晋以来名家辈出,钟繇,王羲之王献之父子,本朝虞世南,褚遂良,欧阳询均为大家。
正楷源于隶书,婉雅秀逸,笔画方润整齐,结体开朗爽健,本朝诸家均已瘦长严谨刚劲峻拔著称,但独孤心慈的真书别具一格,乃李青所未见字体。
此策字体方中见圆,颇具向心力。用笔浑厚强劲,多用中锋笔法,饶有筋骨,亦有锋芒,一般横画略细,竖画、点、撇与捺略粗。这一书风,大气磅礴,多力筋骨,隐合盛唐的气象。
独孤心慈书写完毕,仔细检查一遍,略微修改一下,再次誊抄一遍,此次下笔稍缓,字体行间更有讲究,每行每列整齐雄媚,看着就坚实磅礴。
不到半个时辰,誊抄完毕。
独孤心慈再次检查一遍,确认无疏漏,吹吹气,让其干透,就伸伸懒腰,却见监考官李源看得如痴如醉,遂把考卷递过来。
李源茫然接过试卷,却打个机灵,遂变沮丧。
独孤心慈有些不解,又见其眼睛不离自己草稿,遂有些明白,把草稿也递过去,李源不接,却快步走向监考棚。
不一会,李源小跑回来,拿过独孤心慈的草稿,仔细再欣赏一番,依依不舍揣入大袖兜带。
独孤心慈想想,另开一张纸,把昨日那首赋得岱岳也誊抄一遍送与李源主事,随即无所事事。
辰时开卷,独孤心慈交卷时不过巳时刚过,独孤心慈想想,收拾一下,抬眼看看李源,李源颔首示意可以离开,于是就拎着箱子从后门出贡院。
右金吾卫都尉李青亦在当值,见独孤心慈出门,抬头望天,颇为不解,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谢李都尉昨日盛宴,他日某必回请,科考已毕,某当出城回坊,来日再会”
“无妨无妨,某送大术师出城门”
“不必,某已不是大术师,某现为大唐士子”独孤心慈哈哈一笑,拱手告辞,李青却闷声跟随,直至其出朱雀门与缩在一角的大熊阿狗会合,朱雀门前已是沸沸扬扬,人山人海,均是来接亲朋主家的。
入场前,即与温韦二人和吴七郎约定,吴七郎先行回青龙坊主持书坊事宜,此刻却见其仍在此处。
“某刚至,恭祝郎君高中入第”吴七郎先恭贺。
“谢吉言”独孤心慈钻入马车,却见里面还有一人,正是辽阳郡王贴身护卫左手剑玄邱斌。
“嘿,这儿打埋伏啊?”独孤心慈笑道。
“这么早就出来了?”
“考完交卷就出来了呗”
“那回府吧,还能赶上午餐”
独孤心慈望望天,果真尚早,他出朱雀门时,周遭人众也只是看看他,并未认为他乃科考士子,哪位士子会如此之早交卷?
“独孤郎君可先行回府,某在此处等候温韦二位郎君即可”吴七郎笑道“怕午后才会出来。”
“那好,某回去梳洗一番,午后再来接他们”
独孤心慈让阿狗驾车往亲仁坊辽阳郡王独孤府行去。
亲仁坊离皇城不过两坊距离,两刻钟即抵郡王府。
辽阳郡王府在亲仁坊十字街西之北,临东西长街开宅门,门前内缩十来步,宅前左右各立七柄长戟,鲜红戟穗随风飘舞,煞是威风。
宅门也是三间五架,红彤彤的四根大柱子前均有一威风凛凛的石狮。王府中间大门上七行七路四十九颗铁制浮沤钉,宅院上空一杆大旄旆迎风招展,烈烈生威。
帝国有制:三品以上官宅立戟,郡王十四戟,四十九颗铁制浮沤钉,二品宅门三间五架,堂五间九架,军门为帅者立旄旆。
三间五架的宅门,十四戟,宅门四十九颗钉,飘扬的大旄旆,无不彰显着辽阳郡王府的盖世功勋。
独孤心慈吩咐阿狗把马车赶往王府右侧的马棚,抬眼望了一会儿,刚至午时,周遭少有人来人往。
等阿狗回来便一起走进辽阳王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