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卤煮铺重新开张,王五郎也是心大,把之前已购置修缮一番的几个铺面同时开业,挂出圣人御笔亲书的升道坊卤煮牌匾,并宣布三天半价,顿时门庭若市。
而东市青龙坊书铺却依然封条斜贴,各寺庙顿感不妙。
无须联络,几大寺庙主持连夜决定,学那些伤残军士,也到万年县衙静坐。
伤残军士尚忧愁生计,僧众们却是信徒供养,吃喝不愁,加之平日亦是除了念经拜佛,并无他事,这一日便倾巢出动,把个万年县衙堵个里三圈外三圈,后续的僧众越来越多,把个宣阳坊也围了个水泄不通。
“今日才知京都僧众如此之多,围着宣阳坊的怕不止五万,加上信徒与围观人等,亦有十万之众,金吾卫出动了七八个折冲府维持亦力有不逮,热闹场面快赶上探花宴了”冯元一吃口茶喘气。
独孤郡王如何还不知此事亦是自己嗣子引发的,怒目戟指,气的说不出话来。
“某可一直在辋川未妄动啊”独孤心慈亦叫屈。
“是那佛门弟子太胡闹,亏得平日还谈什么清规戒律?”独孤皇太后为独孤心慈出头,看来这两餐颇得其心意,兼之独孤皇太后可是信奉三清道教的,对佛家气急败坏之行为颇为幸灾乐祸。
“对,六根不净,佛心岂能惹尘埃?”独孤心慈一边附和一边谄笑的到皇太后身后揉肩捶背,不亦乐乎。
辽阳郡王独孤贞无法,只好瞪着冯元一“圣人和相公们可曾知晓?可有解决方法?”
于是簪花太岁冯元一继续讲述今日的见闻。
圣人昨日回宫已过酉时,独孤心慈的承诺让其尚算满意,乘兴来到大明宫宣微殿王皇后寑处,王皇后尚诧异,圣人近年来多在兴庆宫宿寝,这大明宫紫宸殿以北一年来不到几回,今日怎地有闲暇?
圣人讲了皇太后即将省亲归宁,选的地方是独孤府在辋川的别业,地方不错。
王皇后知道皇太后在这年前省亲肯定是避开自己,圣人未阻拦肯定也是为了自己,便曲意承欢,圣人亦觉其婉转柔媚,两人忆起昔年岁月,更觉冬夜太短。
早上喝着王皇后亲手煮的肉粥,两人仍甜情蜜意,正在君王不想早朝之时,宦者来报京兆府孟温礼府尹求见。
“让他进来,”圣人尚有心思对王皇后调戏“去加件袍服,别让老孟不好意思进来”
“这么早是有急事吧?”王皇后担心。
“什么急事?昨日某发觉他做了赔本买卖,唤他去反省,这肯定是来赔罪的”
“什么赔本买卖?”王皇后好奇,于是圣人就讲京兆府塞五万亩荒山给远东侯,作价仅一千金,结果没到两个月,这五万亩荒山眼见至少可开垦出万亩良田,孟温礼府尹这回亏大了。
“五万亩南山下的荒山一千金卖的倒不错,只是那远东侯怎地就把荒山变成万亩良田呢?”
“尧山不缺水,只是无法引水到山冈,山坡亦无法留住水情和泥土肥力,独孤心慈便炸山修梯田,一众都给解决了”
“这远东侯居然还懂得农耕之事?”
“那小子读书杂,华师教导的也不错,懂得事多着呢,就是太惫懒,本事虽大,但不服管,心又太傲,天下人真没几人能被其看在眼里。”
“某看亦只有圣人才能降服此子”
“那当然,某与其可定了术师血誓,什么时候带汝去辋川那儿游赏,那地方还真心不错”
两人正卿卿我我,孟温礼急匆匆进来,他昨日紧赶慢赶没追上圣人,进城门正赶上敲最后的闭门鼓,到兴庆宫一打听,圣人去了大明宫,眼见着宫门即将关闭时进不去了,怏怏回自己的府邸,一大早就往大明宫跑来了。
圣人与王皇后还在做威严状,等着京兆府尹做检讨呢,孟温礼把午后与独孤心慈冯元一讨论的事情一说,圣人就有点懵。
这什么三天卖佛经三天卖道藏,查封了佛经就只印刷道藏,查了道藏就只印佛经什么的,倒底有没有这么麻烦啊?
王皇后倒立即明白了,她是信佛之人,这两天亦听人嘀咕怎么全长安没佛经卖啊?是不是朝廷要严查佛家了?
“此策太毒辣了”王皇后叹道。
“他一个小小书铺能翻起来什么浪?”圣人还是不以为然。
“青龙书坊虽只开工三个月,以月旦评起家,采取左侧装订的书册形式,当时一份月旦评可是两贯钱啊,后在科考前又大量印刷礼记和诸相公与知贡举诸人的文章,还附有风格评论,士子们称之为科考秘笈”孟温礼府尹开始介绍这个青龙书坊的来历,却不知圣人早比其先知晓书坊的成立。
“科考后,青龙书坊开始大量印刷佛经道藏,并以赠送经典却只收取捐赠的形式售卖,很快就与长安城中超过半数的寺庙达成合作,恰巧长安县衙查封书铺的那天售卖的是佛经,所以青龙书坊后来就只印道藏,不印佛经,很快长安城里的大多书铺亦跟风观望,怕售卖佛经亦被查封,导致现今长安佛经难求,所以此次佛门肯定会有所反应”
“这回麻烦大了”这回圣人算是明白了独孤心慈的算计,佛道相争这两年越演越烈,稍微一点差池就会被对方抓住不放,独孤心慈只用两招,还被认为是劳碌繁琐,即使圣人自己刚才一开始亦未想明白关要,现在终于体味到了此策的毒辣。
“此策在科考后即执行,那时候远东侯就放手去了辋川,期间远东侯仅冬至大朝会那时回来了一两天时间,怕此事真与那远东侯无关”孟温礼又解释道,隐有为独孤心慈开脱之意,毕竟京兆府虽在五万亩荒山上吃了亏,但还得求着他传授修建梯田的秘诀。
“某明白,那小子用不着做画蛇添足的事,自有道门火上加油,然后那小子就一直躲在辋川看热闹就可以了”圣人叹道“他设了这么一个圈套,无人踩自无事,谁踩了谁倒霉,若不是这回倒霉的是皇家,某亦会为此策叫绝”
孟温礼自是知晓这个傻傻踩上去的倒霉鬼就是荆山公主。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