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太离谱了。”
摆在签名处的精印两百本画册,第二天即销售一空。
“时空艺廊”也同时增加了知名度。
而真正令王栋兴奋的,是接受东京方面的邀请。
“花灵!我好高兴!我被肯定了!”他大叫着抱起她旋转。
“恭喜你,栋,你太棒了!”她深觉与有荣焉。
“恭喜我们!你是我的福星啊,我的小花朵。”
也不管有旁人在,他当场便吻了她。
半月后的一个凉爽下午,王栋突然把一位新朋友带回家,是个三十五岁上下,打扮得很有格调的女性。
“叶彩绸,服装设计师。”他介绍。“她来参观画展,看完之后坚持一定要认识你。”
叶彩绸专业的眼光将花灵由头打量至脚,不漏看任何小地方,连花灵上午才擦好的指甲油都注意到了。
“太好了!我找你这类型的女性找很久了。你周身上下均洋溢着如珠如玉的典雅气质,正是我所要的。”叶彩绸捉住她的手。“请你当我的模特儿,拜托!”
花灵不知所措的看向王栋,她可不想走上伸展台。
“叶小姐她接受了英国一家博物馆的邀请,制作十六袭从清朝至民初各阶段上层社会女性的代表服饰,预备存入博物馆给外国人观赏。她除了必须参考历史文献,还必须有一位现成的模特儿好刺激她的灵感。”
“我希望能找到适合穿戴那些服饰的女性。”叶彩绸补充:“当我完成每一件作品都由你穿上,如此一来更能使我找出它的缺点而加以修改。”
花灵不由得心动,征求丈夫的意见。
“你觉得我可以吗?”
“不行的话我也不会带她回来了,主要还是由你自己作决定,不过你一旦答应,就须负责到底,不能半途而废哦!”花灵又问明白工作细节,自觉时间上可以配合,便答应了。
王栋对叶彩绸只提出一个要求:“我想画下花灵打扮得像清朝、民初贵妇的画像,作为纪念。”
“没问题,我会多设计几件,最后才挑最符合要求的十六件送审。”叶彩绸年轻热情的拥住花灵。“太好了,花灵,我本来只有三成把握,因为另外两位设计师不但资历高,又常作复古设计,但有了你,我觉得我可以胜过他们了。”
“什么?还有两位设计师?”
“这次共有三位中国设计师角逐这份荣衔,我是最年轻的一个。等我完成后,我会为你拍下录影带还有幻灯片、照片连同设计图稿寄到博物馆初审,初审通过我再携作品去伦敦。”
“这么困难啊!”“却也是难得的荣誉啊!花灵,你有种让老外崇拜的东方女性美,最难脑粕贵的是你使人感觉神秘,这是专业模特儿最缺乏的。”叶彩绸两眼生辉,似已胜利在握。“你的美再加上我设计的服饰,一定能征服那些老外的。”
她走后,花灵问王栋:“我真的美吗?我总觉得雪钗才是众所瞩目的大美人。”
“谦虚本身就是一种美。”王栋笑答:“雪钗是很美,但她美得太自我,像电影明星,随时不忘自己的美。比方你们两人坐在一起,客人走进来会先注意到雪钗,可是等他要走时,他眼中就只有你了。”
“我还是觉得雪钗比较美。”花灵老实说。
王栋仰头哈哈大笑,把她楼进愫裹。
等台湾这边巡回画展结束,季候已转为寒冬。
而今就等来年春天,东京方面已开始为王栋作宣传,这次带去的不是六十六幅,而是将近一百五十幅,很多都是他以前保留下来不舍得卖出,等待像这样的机会,也有些则预备向收藏者借回来参展。
宋问,也将在那时候告别故人,飞往欧洲学习更专门的名画鉴定知识。
花灵一想到他便深深自责与难过,那么好的一个人,双肩扛起为王栋作嫁的重任,她竟然斥责他是“懦弱的人!”若是他强横的要她跟他走,事情将如何收拾?当时她实在太无知、太不成熟了。
她一直没有再单独与宋问说话的机会,是巧合或是他有心痹篇,她也无法去问,只能在心中咀嚼。
日常生活倒还如意,王栋仍然喜欢画她。整理三楼的收藏室时,她才发现有的她的素描簿和相簿已有二十多本,光是从头到尾翻一遍就看累了眼睛,歪在长椅上小睡一会,不多久,王栋完成了一幅“沉睡中的花露。”
“你怎么可以偷画人家,而且还是睡着的模样。”
“是你触动了我的灵感。”
“不行,不行,这不能给人看。”
“为什么不行?你衣服穿得很多嘛!”王栋安抚道:“这是非卖品,可以吧!”
“真的?”
“当然,以你为主的人物画,我一幅也没卖啊!”“是没人买吧?”
“乱讲,想要的人很多。只是在画展前,我便与宋问说明白,你的画像是非卖品,必须注明清楚。尤其是那幅‘妻’,我拒绝得嘴快说破了,搞不懂那些人,把别人老婆的画像挂在墙壁上有什么意思?”王栋故意取笑那些男人。
“你不卖又何必画呢?”
“因为花灵你使我有非画不可的冲动,这才是最重要的。日本画家岸田刘生从爱女丽子五岁至十六岁为止,为她画了一系列‘丽子像’,我的妻子会不如丽子吗?何况,画家对于自己特别喜爱的作品都有保留不肯卖的情结。”
花灵也只好由他了。
到了元宵节晚上,王栋忽然不太放心的问她:“你会陪我一块去东京吧?”
“我一定要去吗?”花灵想到那份累,就提不起劲。她前不久才陪王栋去日本三天,了解一下展览场地,等东京那边结束,接下来还有东南亚巡回展,这般周游列国的生活她一下子还无法适应。
“不是说好了补度蜜月?”王栋急切的道:“趁着展览之便,我们从日本游起,我这识途老马可以带你去许多不为观光客熟知的好玩地方。”
“嗯,妈妈来信说,四月中旬将率团赴东京表演,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看到妈妈。”她指了指桌上的航空信。
“那有什么不方便呢?”
“想想,我没见过妈妈的舞姿呢!”
“可以请大会的人安排,你想连看十场也行。”
“那我不要再配戴‘飘泊者’给人拍照,这样也行吗?”
“自然可以。”
花雯投人他怀中,悠悠道:“我开玩笑的。栋,你对我好,我心里有数,做为你的妻子,即使帮不了你,至少也要配合你,不使你为难。东京方面看过台湾这边的报导,我与‘飘泊者’势必要出现在展览首日,陪衬你的风采。”
“也许就是你这种自然灵变的个性吸引了我,不断激发我的灵感,我们真是天生一对。”他兴味盎然地说。
“你可不可以停止替我吹嘘?”
“好吧!再说一句:‘花灵,你是我的宝贝大太。’”
她的脸上掠过一抹笑意。
“说真的,花灵,你愿不愿意在我们回国后接手管理‘时空艺廊’?”
“我行吗?”提起艺廊,她不由想起对宋问的伤害。
“我会帮你的。我们出国一方面也为了长见识,可接触到许多艺术家,他们个个都是一本活字典,只要虚心,你会发现学习不难。”
“让我想想,现在的我实在没把握。”
“你愿意做的时候告诉我,在这之前,沈约答应代理一下。”王栋亲近她,与她耳鬓厮磨。“其实我只希望获得你的爱,即使你什么事业都不想沾,时时陪着我,我也心满意足了。你知道吗?在创作过程中,经常会感觉到孤独、焦躁与寂寞,所以我绝不能失去你。习惯有你相伴,我再也忍耐不了孤孤单单的走完这一生。”
“阿栋,”她轻轻柔柔地“你只是安慰我,企图鼓舞我罢了!”
“我不至于那么矫情吧!”
她轻笑一声,忽而欲言又止:“栋”
“什么事?”
“我想再见宋问一次。”
“很重要的事吗?”
“我想向他道歉,我曾经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
王栋看了她一会,最后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ok!星期五晚上,大家要给宋问饯行,你也一起来吧!”
结果那天晚上宋问是主角,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席间她根本开不了口,众目睽睽之下,她可是王栋的妻子。
上化妆室补妆时,心想没机会了,单独约在外面见面难免犹豫,花灵幽幽轻叹,人生怎也避不开遗憾吧!
“花灵!”
宋问竟等在转角处,把握稍纵即逝的机会。
“你过得还好吧!”
她一时激动无法言语,只不住点头。
“我问得多余,你比以前更加动人了。”宋问双手插在口袋内,拳头握紧才克制得了自己的感情。“阿栋的专情在艺术界很少见的,我不知道这会不会稍微抑制他的天分,或是相反的大放异彩,但不管如何,对你来说都是幸福的。”
“为什么每次见面你都谈他,你没有一丝占有欲吗?”
“我能吗?”他望定她。
花灵后退一步。她到底说了什么?
“你又在责备自己了!爱人并没有错,只是良心不容许我们伤害无辜的人。”宋问似已看穿她,神情悲悯。“花灵,我们即将分开了,再重逢不知何年何月,我只恳求你,不要抛弃艺术,这是我们唯一可以互相神交的媒介,想想你也在台湾或跟随夫婿在某个城市为艺术尽心,我就深觉喜慰自己有与你共通的地方。莫再看轻自己的天分呐,花灵。你很有鉴赏眼光的,王栋也一定看出来了。如今你只缺少经验和实地学习,我再也教不了你,王栋人面广,他会是更高明的老师。”
“都到此地步了,你还是这么的傻!”花灵眼圈泛红。
“我不傻,我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人,哪里傻了!”
“宋问啊!”“不要难过,花灵,王栋需要你,而我有我的前程。”
花灵不住吸气忍住泪水,妈妈的道理是对的,已经辜负了一个人,不能再辜负另外一个!她是王栋的妻,不行一脸泪痕的回席,使他受人怀疑。
“我一直为上次过分的话而心中不安,想找机会道歉,所以我才来的。”花灵强自微笑着。“今天我要说,宋问,你不是懦夫,你比谁都坚强无私。为了不辜负王栋今生的情爱,我会努力把你淡忘。你的这份情愫我永远也无以为报,唯有不辜负你的期待,努力使自己成为了不起的女性,藉以感谢你的爱心与付出吧!”
四目对望中,花灵弯腰深深行礼拜别,王栋在等待她一同回家。
宋问也不由自主地涌出了如朝露般的泪水。他的口袋里有一副珍珠耳环,到最后他都没有拿出来。
“花灵,最美的香花!”他轻吟一声。
大街上,一条野狗行至他脚旁,他掏出珍珠,作了狗儿的腹中物。
星星眨呀眨,似在笑他傻。
他成全了一位女子的幸福,一杯杯苦酒独自饮下,真的很傻吧!
是呵,真的很傻。然而在他心灵的深处,那朵香花将永不枯萎,含露吐香,馥郁芬芳,赞颂着她的青春年华。
而他,有“翁仲”小玉人贴烫着胸口,这已足够呵!
宋问含着浅笑回答星子,这已足够。
作者注:有关紫薇花的故事,乃引用一篇花记“束起的心情紫薇”特此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