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盯着许连雅的表情,心里做好应对准备,或安慰或恭喜,随时根据许连雅的情绪变化调整。
许连雅恍惚着接过,嘴唇颤抖,眼神寻求冯一茹的再次肯定。
冯一茹颔首。
许连雅露出拭去勉强的笑容,那种冯一茹经常在诊室遇见、片刻茫然后抓住喜悦焦点的神情,含蓄而浅淡,但真真实实存在。
“开心就大大方方笑出来呗。”冯一茹也不禁咧开嘴。
被这么一挤兑,许连雅反倒不好意思了。她把手里东西扔进垃圾桶,“还行。”
许连雅去洗了手,开始吃冯一茹带来的东西,时不时走神。
冯一茹也擦干手过来,坐她旁边托这腮问:“哎,宝宝爸爸知道了吗?”
“宝宝”一词让许连雅险些噎住,“它还只是颗受精卵……”
冯一茹心里翻白眼,差点忘了她也是医生。
许连雅脸色沉下来,撕面包动作也缓了,“我才刚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冯一茹挑眉,“他没跟你回来?”
许连雅默然作答。
冯一茹一副拍案而起的架势,“那怎么行!”分手的可能性残忍得让她不敢轻率发问。
许连雅扔下面包,去拧冰红茶的盖子,冯一茹伸手止住,“哎,你现在不能喝这个,我给你倒杯水。”
许连雅整副还未进入角色的模样看着冯一茹忙活。
“小雅,你……打算跟他说的吧?”
许连雅从水杯上抬眼,“说吧,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冯一茹赞许地点头。
“你们会结婚吧。”
“结婚?”许连雅眼神黯淡,“我们分手了。”
冯一茹眼皮跳了跳。
“先陪我去医院检查下吧。”
下楼许连雅要取车,冯一茹说:“走路吧,又不远。”
“你想让我妈也知道。”
冯一茹额角冒冷汗,自己一个旁观者倒比当事人糊涂了。
许连雅和冯一茹绕路去了另一家医院。
开单、抽血、做B超。许连雅整理好衣服从检查室出来,神情像刚长跑完的虚脱。
“我看见一颗花生米……”
冯一茹纠正,“那是孕囊。”
B超结果出来,单胎,宫内早孕10W。
冯一茹睁大眼,埋怨着:“都两个半月了你才发现,也够迟钝的……”
冯一茹训斥得轻了,也许想骂她太糊涂。
医生看了检查单,问她:“孩子要的吧?”
“……要吧。”
“你这孕酮太低,正常10W应该有这个的两倍了,得吃点黄体/酮。”
医生以“先兆流产”的诊断给她开了药,嘱咐她11周建档产检。
许连雅眉头被那四个字给挤出来了,冯一茹安慰她,数值还在标准范围内,现在很多孕妇都孕酮低,没大关系的。
许连雅捏着检查单,走进消防梯靠窗的地方。
“我打个电话。”
冯一茹识趣地拎着药下楼等她。停车的地方可以望见消防梯的窗口,冯一茹不自觉眯着眼往那里看。
许连雅应该没发现她,时而往远处眺望,时而看看手里的那张纸。手机抵在耳边。
冯一茹看不清她的表情,可直觉她并未开始讲话。
许连雅很快出现在停车场。
“打完了?”冯一茹明知故问。
许连雅摁开车锁,“没打通,晚点再看。”
冯一茹不愿承认的失望爬上心头,“可能再忙吧。”只能这般安慰。
就在不久前,那通未响应电话的另一端,手机被摁了关机,掰了电池,扔进一个纸箱子里。
一个男人弯腰伏案,在《财物保管登记表》潦草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姜扬。
站他前面的民警转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公式化地提醒他,“手里戴的东西也要脱下来。”
男人神情凝滞片刻,不情不愿地把手腕上的佛珠脱下,轻轻放进纸箱,刷刷又在表格上填上一项。
填完表,继续把皮带、鞋子、衣服脱了个干净,赤身裸/体走向另一间检查的监室。
看守所里头,一个小个头的男人猴子一样蹿到一个花臂的壮实男人身边,神神秘秘地说:“三哥,听说今天有新鸟来了。”
名叫三哥的男人语气凛然,“你小子消息倒灵通啊。”
瘦猴更兴奋,沾沾自喜拼命压低声音,“刚从老王那打听来的。”
三哥冷笑,“不错啊,这都能打听到,这里的条子都你亲戚吧。”
瘦猴挠挠脸,也没半点不好意思,“也没,就是走动多了,大家就熟了呗。”
三哥沉默片刻,说:“那行啊,一会跟我遛遛新鸟去。这他妈在这笼子呆久了都腻出病来了。”
瘦猴撺掇成功地一拍手,“好!跟着三哥遛鸟!”
三哥话锋一转,咧嘴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横亘脸上那道疤更狰狞了。
他点点瘦猴的脑门,“要没新鸟,老子就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