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锋不答,只是以一种狩猎的眼神直盯着她,那眼神就像是一只狡猾的黑豹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那眼神看得银舞平静如水的心慌了,也乱了,但聪明的她没有将害怕表现出来,只是回避着他的视线。
还是怕了呵!银舞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鉴锋锐利的视线,引来了他一阵狂妄的得意。
终于他享受完那种凌迟的快感,将话题拉回此番前来的目的。"方银舞,你还想救你的父兄吗?"
"想!'"她铿锵有力的回答,但后面的话却带着点云淡风轻。"不过生死有命,民女己不想再强求。"
"哦?"这个回答很有趣,她总能不断地引起他的兴致。
"怎么说?"
"将军曾经说过,只要你想,不用证据就可以定我父兄为逆贼。"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似在讥讽着他的公私不分。"所以民女再去强求又有何意义,若老天真不怜我方家,就算同死又有何妨?"
"说得很好!"轻蔑的拍击着手掌,鉴锋的目光由慵懒转为锐利。"上天让你成为女儿身,真是可惜啊!一个看似纤弱的女子,竟会有这种与家人同生共死的气魄,怎不教人惊讶?"
"民女倒觉得不论生为男儿身或女儿身,能够了解自己生命的本质才是最重要的。"尽管双腿跪得发麻,但银舞仍是不畏不惧的应答如流。
鉴锋闻言倏地起身来到她跟前,弯下腰与她双眼齐平,攫着她的下颔问道:"你这是在批评爷儿我吗?"
"民女当然不敢,只不过将军问,民女才回答。"他的手劲不轻,疼痛让银舞的声音终于不若适才的平稳。"若是民女的答案不称将军的心意,那么民女愿意告罪。"
"很好、很好,我始终没有看错人。"甩开她小而巧的脸,任由她跪在原地,鉴锋步至刚刚她倚窗赏梅的位置,不发一语。
让寂静不断地在这间小小的房内回旋再回旋
银舞的执拗让他的掠夺之心更加浓烈,这世问竟有这样奇特的女人,有着娇弱纤细的外表,但内心却住着一个刚强的灵魂。
就算是再能自持的人,长时间处在弱势的寂静之中,也会出现不安的情绪,于是银舞按着跪得发麻的双膝,打破了房内的寂静。
"请问将军对我父兄的处置,已经下好决定了吗?"
"决定是下了,不过能不能救你父兄,还得端看你的决定。"鉴锋的嘴角微微勾起,得意的神色尽现。
因为方银舞无法维持她那颗平静的心,也因为他手上的筹码比她多,所以这场对手戏败的人注定是她。
"民女不懂,民女一直以为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是将军。而不是民女。"
隐约之中,银舞有一种被追逐的感觉,就像猫捉老鼠一般,不过理所当然的将军是猫,而她不过是那只等着被捉的老鼠。
"没错!但爷儿我也愿意让你有个选择,以免你说我不近人情。"鉴锋缓缓的回过身,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
"还有一线希望!"这是第一个窜人银舞脑海中的念头,她兴旧的抬起头来,眼眶儿还带着点喜极而泣的泪光。
可是当她看到他眼中那抹恶质的嘲讽,她的心又倏地冷了下来,她知道他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她。
从这几天她和王羽的对谈中,她知道了一些关于将军的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绝不轻饶得罪过他的人。
所以想必这个选择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选择,但除了这个他给她的选择之外,难道她还有别的路走吗?
"将军有什么条件?"隐去心头的忐忑,银舞淡然的问。
"只要民女办得到,绝对全力以赴。"
"条件很简单!"鉴锋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从容地自怀中揣出一张薄薄的纸,然后一把将它扔至她的面前。"只要你愿意签了它,你的父兄就可以获得释放。"
闻言,银舞急匆匆地捡起地上的纸,但她愈看心就愈凉,身子也就颤抖得愈厉害。
那是一张卖身契,卖的是她方银舞,而代价则是她方家的三个男丁。
"为什么?"顾不得该有的礼仪,银舞撑着发麻的双腿,跌跌撞撞地冲到望锋的面前,捉着他的前襟,神情激动的问。
曾想过千百种的下场,可其中绝对没有这一样,为了父兄她是可以卖身为奴,可是她不懂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我说过我绝对不会轻饶得罪过我的人。"邪肆的勾起唇角,鉴锋不屑他说:"而你是第一个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的女人。"
"就因为这样。"不可置信的瞪着眼趾高气昂的他,浑身的气愤让银舞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没有想到一切就因为她曾经辱骂过他。
"只因为我曾经骂过你一句,所以你明知我父兄是无辜的,却仍以他们为代价,要我签下这张卖身契?"
"没错!"鉴锋应得理直气壮,她不过是一介平民之女,而他则是大清朝堂堂的贝勒爷,被她辱骂是一种奇耻大辱,所以他有权这么做。"任何人得罪我都要付出代价,尤其是女人。"
包何况,她是他牵制他父兄,避免他们暗中帮助郑耀文的筹码,不过他可不打算让她知道。
她只要知道他是她高高在上的天,容不得她侵犯一丝一毫,否则她所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大。
驯服是一种快乐,而她就是那种适合用来驯服的女人,瞧她这会儿不就因为心中的激愤,顾不得他没唤她起来,就自个起来了吗?
"你"愤怒让她忘了一切,也忘了他是一个贝勒爷,纤纤细指就这么不敬的直指着他,气愤得难以言语,却也不能奈他何。
"你可以自己作选择,我不会强迫你。"他的口气恍若赐给她天大的恩惠一样,就像他刚刚说的,她的父兄能不能得救,全仰赖于她的选择。
紧闭上眼睛,银舞试图让心中的激愤平静下来,半晌之后,她冷静地问:"这份卖身契卖的是我的什么?"
"你的全部!"仿佛早有答案似的,鉴锋没有丝毫犹豫地吐出这个答案。
"包括我的身子?"她冷淡的问,就像他们现在在讨论的不是她,而是别的女人。
"当我想的时候。"他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充份显示出她只要一签了这张卖身契,他就是她的夫。
如果他要她的身子,她就得给;如果他要她的心,她也不能拒绝,一切的掌控尽在于他。
"这张卖身契上并没有写下时限?"隐含着一抹奢想,银舞希望他是忘了写。虽然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想为自己多争取一些筹码,不想一辈子待在这样冷血的人身旁,那会让她发疯。
"一辈子,或是等我腻了的时候。"鉴锋冷冷他说,断绝了她所有的希望。
"将军果然够狠。"她淡淡地评论着他张狂的行为,没有丝毫的惧怕。
从他眼中的冷意,她知道这局势是怎么也不可能改变,那何不以最真实的自己去面对他的残忍?
或许最坏的结局不过就是像自己原本以为的那样,全家人同赴阴曹,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或许还会快乐一些。
"别试图再激怒我,你该知道会有啥下场。"他再次为她的不敬沉声提醒,若不是为了让游戏继续下去,这女人根本没有在这里张狂的机会。
"将军给我这样的选择不就已经是最坏的下场了吗?"银舞依然无畏地反击,只因她聪明的从他的眼中看到一股征服的欲望,所以她知道在这游戏还未结束才前,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失去征服她的机会。
"你很勇敢,但就不知道你的父兄是不是这么勇敢了。"鉴锋意有所指的威胁着。"你知道我可以不杀他们,但是就不知道他们撑不撑得过苦刑的逼供。"
轻叹了一声,银舞不再做不智的回应,毕竟逞再多的口舌,也改变不了一切。
但是她却从不后悔来这一遭,就算自己万劫不复,可救得了父兄三人的性命,那么一切就都值得了。
"用我一个人换三个人的性命是吧?"她知道为了方家,也为了卧病在床的娘,自己一定会签下这张卖身契。
只是她要知道自己卖出去的是什么,他要她的身子,她可以给,因为她早已绝了嫁人的愿望,当一切终了时,她将会长伴青灯。
可是如果他要的是她的心,那么很抱歉,这颗心她会守得牢牢的,不会放松一丝一毫,因为她的心只给值得得到它的人。
"是的!用一个换三个,你很划得来。"看到她的屈服,鉴锋唇边噙着得意的笑容,无意识的玩弄拇指上的玉扳指,充份的享受这胜利的一刻。
"是吗?"银舞淡淡的应了一句,如果以生命来说,一条命换三条命是值得了,可是如果以对象来说,那就真的不值了。"或许吧!"
从来不曾恨过一个人,可是她知道从此刻开始,她会彻底的恨着他,因为他那无情的掠夺,让她这个精通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变得比妓女还不如。
"那你究竟是签或不签?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你身上。"鉴锋无情的催促着,一股噬血的快感在他的心底窜出。
默不作声的,银舞环视着周遭,发现房里并没有文房四宝,却又不愿开口向他要。
于是她把心一横,以食指就唇,硬生生的咬了一口,以那泪泪流出的血当墨,以指为笔,在卖身契下签下了"方银舞"这三个字。
她的举动让鉴锋微微一怔,原以为就算她不同于一般女子,但终究是在教条下长大的名门闺秀,没有想到她竟倔强至此。
那么他更想要看看她究竟能倔到何种程度,他衷心的期待,她不要让他太早失望,毕竟征服她是他现在唯一的乐趣。
"好,很好!"从唇齿之间吐出这几个字,然后他倏地攫住她的右手,不顾她的拉扯抗拒,坚决地含入嘴中吸吮那未干的血丝。"记住,你已经是我的财产,今后容不得你任意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