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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她见完父亲武直,从武家军的营地赶回,打马经过湖边,又到了那座城郊十里的望月亭。
夜幕上缓缓升起的一道火光引得她停下马蹄,那是一盏孔明灯,一如繁星点亮寂静的夜空,和一弯明月遥遥相映。
好奇使然,她下马循着亮光走到亭外,见一个银衫男子正蹲在湖边,孤独地放着河灯。他听到脚步声而回头,被星宿一眼认出:“怎么是你?”
男子眉眼间亦闪过一缕惊诧,很快便垂眸浅笑:“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的出现让我很惊喜。”
星宿看着湖面上那几只已然漂远的河灯,他身边还放着许多未点燃的,不禁问起:“今日并非佳节,又非满月,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放河灯呢?”
“今日在别人眼中什么都不是,对我来说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他黯然转过脸去,望着随波逐流而去,远成几抹光晕的河灯,“是一个人的生日。”
星宿见他眼神里似有些藏不住的失意,直觉给她暗示:“是女子么?”
“是的。”他答得很轻,像是没听清就应了。
“她在你心里很重要吧?”
“无人可以取代。”
星宿缄默一阵,心间忽然涌起一丝莫名地惆怅:“原来公子也是一位痴情人,我想你的意中人得知你如此将她放在心上,她会很幸福吧?”
他微愣地抬眸,看着她,嘴角竟有种忍俊不禁的弧度:“你在想什么?我说的,是我的生母。”
“啊?”星宿脑子一懵,脸上发热泛红,窘迫极了,“这样啊……看来是我误会了……”
他含着淡淡的笑容低下头,像在细细寻味什么:“没关系,这个误会并不讨厌,甚至有点可爱。”
星宿沉浸在自己的羞愧里,没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平复许久才重拾勇气看向他:“令堂……她还好吧?”
“她还健在,只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缘由,我和她分隔两地,不能陪在她身边,过一个像样的生日。”说着,他又取了一盏河灯,点燃后搁落水中,“所以我就只能在这里放河灯,希望河灯能捎去我对她的思念。”
星宿很小时母亲就过世了,看到此情此景着实动容:“母子连心,她一定也在牵挂着你,也一定会收到你的心意。”
他站起来,徐徐走向她。“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还在野外逗留?”他深邃的眸子在月光下竟有种迷惑人心的错觉,“那天就见你只身独闯黑市,你好像真的不知道危险为何物?”
似是害怕坠入某个深渊,她笑着避开他的目光:“我出城办事回来,刚巧路过,看到你在这放的孔明灯。”她下意识地抬起下巴指了指夜空。
他随她望去,月明星稀,清朗无云,便将心神迷失于苍茫的月色中。
“之前两面相见匆匆,也没能和公子多说几句话,听公子的口音,似乎是北方人?”星宿借机望他侧颜,有心试探。
他目光回落在她脸上:“你是在打听我么?”
被识破后星宿赧笑,强作洒脱:“你怎么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我对恩人一无所知,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意味深长地含笑望着她,不动声色间,却仿佛已将她的心事一眼看穿,而他并不急于暴露自己的睿智,他喜欢掌握着恰到好处的分寸,保留让彼此都舒服的氛围去交谈。“我是燕地人士,来此经商,姓金,名玄月。”他声音犹如春风化雨的轻柔,“你呢?”
她终于驱除了眼底的不安,得以宁静地与他对视:“武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