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不会吧?那天我交代林秘书,无论谁来找我,一律不得来打搅。所以,我们在会议室‘办事’才能不受干扰,你放心好了,那间会议室啊!比铜墙铁壁还安全。”她十足把握地说。
“你这幺有信心?”他反问。
“哈!宋凯那个变态狂,他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以为我们每次都上旅馆吗?在公司开‘房间’才方便。”
她甚是得意这段剃刀的地下情,愈说愈得意。听得正浩耳根燥热。
“既然如此,除了你我是不可能有第三者知道这件事喽?”
“当然。除非我们之中有人告诉他,否则,他抓不到我的辫子。”
真是荒谬!第三者对于“外遇”竟也急于掩饰。
“如果,我把这个拿给他看呢?”
正浩也取出了另一卷带子,亮给她瞧。
“你敢?”她怒目相向。
“有何不敢!你不是要拿着它到处炫耀你的战果吗?这卷春宫片不是你予取予求的护身符吗?”
正浩拍了一下桌子,气焰毫不逊色。
“我”她为之语塞。“你说要怎幺谈条件?”
“把母带给我,当场湮灭证据,我保证不会在宋总面前说半个字。”
“你别作梦!我不会让别人从我手中把你抢走。”她断然地回绝。
这个可怜的女人,被自己束缚得失去感情的重心。她走入迷雾森林,但他却无能为力。
“宋总在办公室等我。你自己想想,你要给我母带,还是砍倒你的摇钱树?”
“铃”
简亦云桌上的分机响了。
“好,我会告诉他。”她挂上听筒。
“是宋总催我?”他问。
他跟林秘书预约和宋凯的会面时间,已经超过15分钟。宋凯要外出,所以请林秘书催促他。预约谈话内容无关简亦云,而是他年底竞选立委需要的形象广告。
“嗯!他请你马上进去他办公室。”
两人沉默了半晌。
“我走了!”正浩拔腿预备离开,将录像带紧扣腰间,朝宋凯方向跨步。
“等一下!”简亦云起身留住他。
他悬在半空中的心,因窥伺了她的不安,而沾沾自喜。
“给我吧?”他把掌心伸向她。“我是个穷小子,不值得你为了一棵朽木,而放弃一片森林。”
他的眼紧盯着她微颤的手,一块塑料盒子,竟像千斤重担般难以提起。
“拿去吧!宾开!”她把黑盒子摔入他的手心。
他确定这卷带子是令他志忍不安的罪魁祸首,终于释怀。
回家的路上,正浩扯碎带子,将它毁尸灭迹。连同他手中那卷空白录像带。
简亦云蓦然忆起当初给他的带子,早在她亲眼目睹下被他毁坏时,为时已晚。
时序进入了秋季,是个适合出游的季节。洪彤带着孩子们回苗栗乡下看爷爷奶奶,辛亚坚持载她们母子回家。莉凡也要求正浩陪她一起回忆成长的时光,于是俨然成了六人同行。
车子一过造桥收费站,山峦高低起伏,阡陌纵横,绿油油的稻禾随风摇曳,其间民房错落,好一幅截然不同于台北的原野风光。
“等我们老了,来这边养老好不好?”正浩侧头问莉凡。
“当然好啊!你养牛、我种菜。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像是神仙眷侣。”
“神仙眷侣是不问世事的,到时候你会看到一个老头,成天无所事事,不修边幅在你面前晃呀晃的,你呀,不烦死才怪呢!”他开心地逗她。
“到时候,你会看到一个老太婆,满脸皱纹、弯腰驼背的,成天在你耳根啰哩啰唆、大眼瞪小眼,你一定懒得理我。”她蹶嘴说。
正浩亲昵地拉起莉凡的手,亲了一亲。她轻倚他的肩头,一份甜蜜的满足油然而生。
两个小家伙一见到爷爷、奶奶,兴奋得又亲又搂,惹得老人家眉开眼笑。
辛亚载她们母子平安到达目的地,稍作寒暄,即要离去。依依拉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
“曾叔叔,不要走嘛,留下来陪我们玩嘛!”依依仰着小脸乞求。
“留下来陪我们玩嘛!”俊俊这一阵子像是鹦鹉似的,老是喜欢学姐姐说话。
辛亚左手被依依拉着、右腿让俊俊傍抱着。果真是左右为难。
莉凡看在眼里,解开辛亚的心结,诚恳地说:“留下来过中秋节嘛!你一个人在台北也无聊,大家一起多热闹啊!”莉凡看了洪彤一眼,洪彤低头不语,她再向母亲求援。
“辛亚,你是一凡的朋友,也就是程家的朋友。听莉凡说你在台北很照顾她和她大嫂,就不要客气了。”程妈妈说。
“曾先生不会是嫌咱们乡下地方太寒伧了,住不习惯吧?”程伯伯用激将法帮腔。
这一说可把辛亚弄得手足无措。
“程伯伯,你千万不要这幺说。我怎幺敢嫌弃呢?这里的空气连闻起来都是甜的,每一个人都那幺和善、那幺好客,叫我这个城市人大开眼界。我喜欢得不得了,可是”辛亚仍显犹豫。
“辛亚,既然爸爸妈妈这幺有心邀请你,反正这两天刚好放连假,不急着回去就留下来吧!”洪彤见公公、婆婆不介意她带“男人”回家,也释怀地帮忙劝留。
辛亚看看洪彤、看看莉凡、再看看正浩,每一张脸都溢满着温情,不由得他拒绝。
“如果你坚持要回台北,看来我也不好意思留下来了。不如我们一起回去过两个男人的中秋节吧!”正浩也轧上一脚。
“好吧!那只好留在这里打搅各位了。”辛亚搔搔头,憨憨地说。
“哇!太棒了!”俊俊和依依高兴得往他身上跳。
八月十五的月亮高悬挂在四合院的中央,远处青蛙与不知名的小虫奏起月光曲,莉凡提议去河边看看小时候的萤火虫还在不在,于是一票人充满期待往河边去。
“不见了,都不见了。独木桥、竹林都变成水泥桥和堤防了,萤火虫满山满谷的盛况,再也不会出现了。”莉凡伤感地感慨。
“现在只有人工萤火虫了,除非是深山里面,才有可能找到你童年的成群萤火虫。”正浩也有同感。
“姑姑,你看那是什幺?”依依指着对岸草丛里闪烁的光点。
“出现了!依依、俊俊看见没有,那是萤火虫哦!它的屁股会像小电灯泡一样,一明一灭的好漂亮哟!泵姑小时候”莉凡欲罢不能地讲,小朋友竟也听得目瞪口呆。
正浩揽着莉凡,眼光中自然流露爱慕的情意,不时拢她的发丝,为她披上衣服。辛亚看在眼里,颇不是滋味,静悄悄地转身离开。洪彤看出他的心事,悄悄地跟在后头。
“这月色真美!”洪彤说。
“哦!”辛亚转过身。“是啊,平常关在大楼里,还真是难得欣赏这幺美的月色。”
“你今天不想留下来,是怕面对莉凡和正浩?”她轻声细语试探。
“嗯!”他垂下头。“一时之间,还很难接受。看他们卿卿我我的,难免触景伤情。”他幽幽地说。
“你应该为她高兴呀!她找到了幸福,恢复她原有的青春活力,你总不希望见她郁郁寡欢、忧愁度日吧?开心点,不要让她有压力,觉得对你愧疚,好吗?”洪彤耐心地劝他。
“他会真心对她吗?”
洪彤握着他的手肘,月亮打光的脸庞愈显得柔和。
“会的,你放心,我看出他是真心的,把莉凡放在你的心里面吧!”
他将目光调至河岸边,莉凡依偎在正浩的臂膀,双腿抱在胸前,两个小孩围绕着他们兜圈子。
“我祝福他们!”辛亚回过头对洪彤说。
田埂边传来田园交响曲,辛亚和洪彤静静地聆听幸福的乐章。
*9
*9
*9
中秋节过后,辛亚开始忙碌地投入工作。丽城的案子,已进入最后的修订阶段。丽城老板留庆明要亲自看他画的建筑图。
他特别挑了件宝蓝色的西装,打上领带,在发上抹厚厚的发油,让自己显得成熟点。因为,在之前他早已耳闻留董的古怪脾气,他要是瞧你不顺眼,接下来的事就得百般煎熬了。辛亚都已经走到门口了,还折回来喷了几滴古龙水,再看看镜中的自己,微笑地出门。
“曾先生,你稍坐一会儿,董事长有客人在里头。”艳丽的秘书小姐,从娇艳红唇里吐出这些字眼。
没想到这幺一坐就是两个小时,辛亚坐立不安地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想到还有一个客户正在公司等他,就不由自主地频频看表了。
“秘书小姐,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说我约十点,能不能报告留董说我就在外面等着,他可能忘了这件事。”辛亚实在按捺不住了,走到秘书桌前说。
“这恐怕不太好,留董习惯让客人‘等一下’。”秘书小姐讷讷地说。
天哪!这是哪门子有钱人的坏习惯呀!辛亚的好脾气都快磨光了。
“曾先生,董事长请你进去!”
这句特赦令,解除了辛亚的痛苦。
留庆明偌大的办公室,简直就像博物馆,触目所及尽是象牙、豹皮、古董之类的绝迹摆饰,原来,他除了搜集美女之外,另有别的嗜好。
他盯紧眼前与自己面对面的富豪排行榜名人,高大魁梧、吊带裤掩不住凸显的啤酒肚,打量人的眼神使他显得有些流气。不过,那眼神倒是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递出名片后,他战战兢兢地把建筑图平放在那上腊反光的桌面,留董看了一眼,抬头专注地凝视他。
“留董,哪里有问题吗?我可以修改。”辛亚像坐在针山上,手心冒冷汗问。
“你今年多大啦?”这突兀的问话,把他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哦?”辛亚愣了一愣。“都快三十了。”
“跟我儿子年纪相当,不过,你看起来听话多了。”
他竟然用“听话”形容自己,枉费花了一个早上打点仪容,还被像“娃儿”似地看待,真是耻辱。
“咳!留董,关于这个案子,我有几个概念想跟您做详细的报告。”辛亚故意把语调降低,显得稳重些。企图提醒留庆明,他是个专业人仕。
“不急,不急,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用心的年轻人,我对你的东西有信心。”
留董竟把建筑设计图卷起,摆出促膝长谈的模样。这回可真是遇上怪人了。
“请用茶!”
秘书小姐端茶进来,古瓷杯底压着一张照片。里头有两个男人,坐着的是留庆明,笑得合不拢嘴;而背后站立的年轻男子,笑容僵硬,似乎有点不情愿。即使泛黄的痕迹看得出这张照片的历史,但辛亚一眼就看出那个高中生模样的影中人,是留正浩。
“他就是我儿子。”留庆明发现他对照片有兴趣,更一发不可收拾地发表儿子经。
“这是我和正浩唯一的合照,这个孩子什幺都好,就是脾气倔了点。我们父子已经七、八年没见面了。”
七、八年没见!留正浩是个什幺样的人物,有个显赫的家世,却与父亲形同断绝关系。莉凡跟这种人一起,怎幺叫人安心呢!
“是什幺原因,让他不回家呢?”辛亚问。
“这”留庆明面露难色。“是一点误会,导致他对我这个做爸爸的不谅解。”
“怎幺可以这样子呢?为了一点小事就跟父亲断绝往来,留正浩太不可靠了!”辛亚想到莉凡,不自觉地提高音量,义愤填膺地忘了自己是谁。
“不要激动!别提他了,看图看图。”留庆明急急把图摊开,转移敏感话题。
辛亚也留意到自己的失态,没再追问下去。留庆明竟没有为难他,使建筑设计图顺利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