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芫芫的心中,牟毅森这三个字,不过是那名有趣的牧师的名字。
但在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孩心目中,他犹如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白马王子——一个由梦中情人化为现实中真实存在的男人。
但实际上的他,牟毅森,是一个孤儿。
他从小便由教会中一个有名望、有地位的长老级人物——钟长老所认养长大,资助他就学。
但高大挺拔的他在外表上,根本不像个牧师,反而像一个活生生从杂志上走出来的男模特儿。
再加上他由内而外自然散发出来的儒雅温文的气质,因此,在求学期间,不管他到哪里,总是被女孩子追着跑,无法如常人般过着不受打扰的平静生活。
加上他从小到大始终名列前茅的优异成绩,所以,在他一念完神学院,便经由长老们开会后,决定由他来开拓这个荒废多年的教区。
被寄予厚望的他,以有如朝阳般的心情,接下了这个小镇的神职,成为这个教区的年轻牧师。
这也是他自小以来的愿望——牧师需要神的灵魂。
几个月下来,多亏了教友及其他地区教会的协助,使得加入这个教会的教友们愈来愈来愈多。
现在,他的生命正如沐春风般的展开,快意而爽朗的生命力正在他的身上焕发出迷人的光彩。
他每日的生活作息也十分规律,早饭前祷告,而两三片白吐司加上一杯热咖啡便足以让他打发掉一餐。
他的面前摆着的则是一本圣经和一本记述他每日心灵历程的日记。
偶尔会有几位教友前来请教他一些圣经上或生活上的问题,至于其他的时间,则被他用来游走全镇,对各个教友家庭进行拜访、传福音。
当然,也包括了排解教友间大大小小的纷争。
他的生活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一如这几个月来的时光,并没有什么重大的变化。这一天,在一个美好的星期日早上,大家并没有如同往日那般正经的端坐在教堂的长板凳椅上,等着聆听牧师讲道,反而一个个的全来到一个池子边,围成一团。
原来,是有新加入的教友决定要受洗了。
于是,教会里所有的人便围在池子旁,怀着一颗祝福与喜乐的心,专注的看向站在池子中的牟牧师和另一名即将受洗的女孩。
牟毅森以一双坚定的大手扶着女孩的身体,以温和但有力的嗓音祝福她“奉主耶稣基督的圣名为你施洗”
接着,他便扶着受洗人往后仰,让她整个身体浸入水中,再扶着她起来。
围着池子边的所有教友看到这里,全都欢欣的鼓起掌来。
芫芫也夹杂在围观的人群中,跟着一起看受洗的一切过程——
这些对她来说,都十分新奇。
尤其是看到牧师带着女孩在池子中受洗的样子,她更觉得有趣极了,她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些新鲜事。
原本待在家里休息的她,被好奇得一直想参加教会活动的阿娟硬是拉出来一起看“热闹”呃实际上是替阿娟壮胆,只因她一个人会不好意思来。
想不到今日一来——这么巧,居然就被她们碰上有人要接受受洗的大礼。
芫芫一边充满兴趣的看着,一边想起最近才听另一个同伴说过受洗的种种事项,今日一见才发现,受洗果真如她们所说的那般好玩而有趣呢!
受洗的女孩离开池子后,众人便簇拥着她进入教堂之中。
芫芫和阿娟也跟着欢乐的人群一起移动脚步,随着人群涌入教堂里,芫芫忍不住好奇的观望教堂里的一切。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教堂,但是很奇异的,当她看见美好的阳光透过格子窗照射进教堂内的各个角落时,她的心灵竟很自然的升起一种安宁平静的感动。
她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并好奇的问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她静静的跟着阿娟一起坐在较后排的一条长板凳椅上,静静的看着受洗的人被带入另一个房间中,以便换上一身干爽的衣物。
她似乎可以感受到教堂里那股清新的气息正传递到每一个人的心灵,活泼了每一个人的感情。
而众人也开始进入了敬拜赞美的程序中。
高挺俊拔的牟牧师依旧权充风琴手,当他坐定在风琴前时,一群由小男孩和小女孩组成的唱诗班也已经在台上站好,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发出衷心的礼赞。
当第一个音符从他的指尖下流泻出来,随着小孩们扬起的清亮歌声,所有人都开始改变了。
有人的脸上泛起了一份满足而幸福的光亮微笑,有人的脸上淌着不自觉流下的泪水,有人慷慨激昂的高声欢唱,有人则高举双手,似乎渴望着能触及天堂的一角,更有人跪伏在地上
在一片敬拜赞美神的歌声中,在孩童与众人一起扬声高唱的赞美圣歌中,一切似乎都可以被融化,包括人们心中那颗原本冰冷刚硬的石头。
芫芫被歌声中那种平安与宁静的氛围所困惑了,她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境一样,她不能明白他们为什么哭泣,不能理解他们跪伏在地时的那种情愫究竟是什么?更甚的是,她无法理解为何牟牧师能让所有的人都变得不像她平时所接触的那些模样?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牧师?或者,他实际上是个魔术师?这一切都令她感到十分惊奇,就像她对他也充满了好奇心一样,也因此她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当她轻飘飘的走出教堂时,不由得好奇的再一次回头,望向那竖立在教堂屋顶上的红色大十字架。
她专心的凝望着它,彷佛这样一来,就能从中看出它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她看得忘我,全然忘了旁人的存在。
直到阿娟催她回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时,她才彷佛又从梦境中清醒过来,重新回到小镇真实的生活中。
她忍不住暗自嘲笑自己的失态。
她转头看着兴奋得一直谈论着今天在教堂里发生一切事物的阿娟,漫不经心的回着她的话,一路慢慢的走回家。
至于——
牟牧师?神?主?感谢赞美主?这种种的一切
都在她心里萦绕成一个她不能了解的独特世界。
太阳高照,午餐时间到了。
大家纷纷歇下手边的工作,陆续走进屋内休息。
突然,芫芫被其中一名女工很神秘的拉到屋外。
芫芫莫名其妙的看着娇娥“什么事?”
娇娥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才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小卡片递给她“喏!给你的。”
芫芫接过小卡片一看,上面是一个潦草的字迹,八成是男性所写的,大意是说想约她出去玩!
是顺仔
芫芫看过后,又将小卡片退回给娇娥,没有表示什么便走回屋内,继续之前与淑琴聊到一半的话题。
娇娥见她像个没事人似的走进屋内去,便心知肚明的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有些丧气的看向隐在暗处的男人。
“顺仔,没法度啦!芫芫不收”她将小卡片交还给自暗处走出来的一名十分流气的男人“喏!还给你,我要进去了。”
男人接过小卡片,眯起一双不驯的眼睛“喂!钱还我。”
正要离去的娇娥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钱从口袋中掏出来还他。
她在心中暗忖,哪有这样的事?已经给人家的钱居然还要收回去?但她也只敢在心里碎碎念,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被称作“顺仔”的男人盯着娇娥沮丧转身而去的背影,不甘心的将手中的小卡片揉成一团,并取出打火机烧它,然后扔到地上去。
眼看着小卡片烧成灰烬后,他又不甘心的用脚去践踏它,顺便吐了一口口水后,才悻悻然的离开。
一大清早,大部分的采花女工都已陆陆续续的进入花田中忙着采收的工作了。
但还是会有迟到的人,比如说,淑琴就是其中之一。
以前一向最准时的她,今天却突然“突槌”了。
这时,她正急匆匆的冲到芫芫工作的那片花田里,还未跑到,就已急得直叫嚷着“芫芫!芫芫!”
芫芫一听见远处有人在叫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从花田中探出头来,才发现是淑琴找她。
她惊讶的看着从远处急忙跑向她的淑琴“什么事?怎么跑那么急?”
淑琴等不及她问完,早喘着气把一包温热的粽子塞进她的手里“都是我阿妈啦!一早起来,就硬要我送这包粽子去给牟牧师——”
淑琴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哀求的看向芫芫“可是,我上工要迟到了,可不可以拜托你?芫芫。”
淑琴双掌合十的上下摇晃,向芫芫求援“拜托拜托!因为只有你上不上工都不会被扣钱”
淑琴见芫芫没有摇头拒绝,便当她已经答应了,她放心的一笑,又迅速迈开腿,飞奔向另一片花田中。
她早就心知肚明,这回,免不了又要挨那早已等在工地,正吹胡子瞪眼的老板的一顿好骂了。
芫芫捧着那包温热的粽子,好笑的看着自己的阿爸又在拉开嗓门骂人了。
她无奈的摇摇头,看来,她只好替淑琴的阿妈走这一趟了。
放下采收的器具,她离开花田,慢慢的走向教堂的所在地。
沿途,她仍然可以看到几名正因迟到而形色匆忙的采花女工,她们一见到在路上的她,匆匆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又飞快的跑着赶去上工。
等她走到教堂前,却看见牟毅森正在安慰一名因被丈夫殴打而拚命哭泣的妇人。
体贴的她于是安静的走到一旁的大树下,不发一语的在那里等候。
牟毅森在安慰妇人时,以眼角余光补捉到屋外的大树下站着一名年轻的女孩,看样子好像在等候他似的
但他仍不动声色的收回眼光,继续不急不缓的倾听妇人泣诉心内的苦痛,直到妇人释尽心中的悲伤时,他才和妇人一起站起身来,温文有礼的送妇人出门。
妇人在谢过他后,低垂着脸掩面离去。
这时牟毅森才将心思转到站在大树下的年轻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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