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话题:“这事情自然是……自然是……很有趣,可是,到底孟府作何反应?难道真的要退婚?”
孟府与将军府的联姻,摆明是政治动机,孟皇后早就已经去世,大女儿孟潇潇的王妃光环,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顶巨大的黑锅,扣在孟府的头上;这二女儿与兵马大将军的联姻,自然是孟丞相把握大局的一枚棋子。
如此时刻,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都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局面跟着动荡不安。听上去是八卦,是笑话,实际上,却是最严肃的密报。
一听到龙玥天的问话,叶胜天似乎是在贫气笑着的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森然的光,脸色骤然就肃然下来:“不愧是三少爷识货,稀奇就稀奇在这里。这孟丞相府,从前儿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消息,或任何动静。你说,这事情怪是不怪?”
“没动静?”龙玥天一听,心里头便有几分发紧。
若是提出退婚,意味着孟丞相要放弃联姻;若是不提退婚,孟丞相必定要公开说明,或者传递出消息。如今按兵不动,却叫人摸不着头脑,搞不清他是有怎样的意图和计划……
叶胜天眼中含着暗流涌动的丝丝痕迹,一丝一缕地不时显现出一点轮廓,令人虽然看不分明,却能捕捉到一点气息。他沉吟了良久,终于道:“三少爷,咱们也算是自小相识,患难之交……你我二人之间,应该没什么话是不可以说的……”
孟潇潇意识到他或许要说什么需要斟酌的话,一双滴溜溜的眼望向龙玥天,沉默地问询,自己是否该离开比较好?
龙玥天掠过她的目光,却目露笑意,摇了摇头,并不要她出去。而是地转向叶胜天,恳切地点了点头道:“胜天,咱们两个,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肝胆相照,毫无嫌隙。你心里想到了什么,就直说好了。”
叶胜天眉目忽然一动,就忽然似脱了层皮,或是被一层水从里到外洗过了一般,忽然神色坦率,眼光清澈:“龙玥天,我知道这个建议,对你而言可能非常艰难,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回去见皇上?”
一句话轻轻地抛出来,如小石子落入镜面般的池水中,没入的瞬间并不惊人,却引起层层涟漪,连环如许,久久激荡不能平静。
孟潇潇心头泛起一层层的抖动,是啊,他们当时从永阳门外逃脱,是因为老皇上执意要把自己宰掉,而且那时,老皇帝的身边还有轩王爷的替换人龙玥辰。对他们的态度,自然在急怒中冷若冰霜。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陡然变化,完全不同……
她还未及思量完,另一边叶胜天一字一句,沉静地向龙玥天道:“孟丞相府按兵不动,就是不知道,在轩王爷倒台之后,政局急剧倾向太子一党,老皇已进耄耋,自然孱弱。这样一来,兵马权利是否会有变。如此,这才不肯轻易否认孟汐儿的悔婚。”
龙玥天垂目不语,面庞的一半隐隐约约,被灰色的阴影遮住,看不清楚。
叶胜天继续说道:“二少爷的谋逆,已然是板上钉钉,赦令和缉捕牒文,都是将此罪状堆叠在他身上。就连前日城门血战,也并未提及你一个字。可见,老皇宁可牺牲二少爷,也要保你的清白。也就是说,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明显不可原谅的罪状。”
言下之意,你若想回头,还有余地。
龙玥天仍旧是不说话,沉默地低着头,长睫上一点光斑,像一个阳光的点缀,落在那里,揭示出他每一点最细微的动作。
“胜天,你这样替我着想,我应该多多谢你才对。”龙玥天忽然抬起眼眸,眸中一点豆光,似乎是把刚刚的光点凝固在瞳孔深处。
听到一个“谢”字,叶胜天立即明白了龙玥天的意思,眉眼之间又是一变,飞快地就换回了方才带着一丝痞气的样子,那一股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街巷老油条神色,重新挂在了他的脸上。
龙玥天似没看见一般,依旧不急不缓地道:“如今我们已经很清楚,若是天熙奸细下一步要倾覆东翔国,那么明确的目标必然是大哥。此时我回去,纵然可以稳固朝纲,暂时将局势安定下来,但若是从长远讲,却是把暗处的目标摆到了明处。倒叫他们更容易打击。我们对天熙奸细的情况还远远谈不上了解,长此以往,不是办法。所以,即使我回去求得他的原谅,也无济于事,不可能改变眼下的任何进程。”
龙玥天一番话说完,叶胜天那种明显掩饰的神色又消去了几分。
他沉思了一瞬,又微蹙眉头道:“但是,如今形势不明,贸然出京的话,只怕不知道哪一天,老皇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便有去无回。你要知道,不管是哪一国哪一朝,曾为储君对手的亲王,除非在新皇即位之前取得军权,和绝对优厚的封地,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