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议员、总督们,彼此互相监视。有朝一日,可以写一部法国殖民扩张的不寻常的绝妙历史。法国的殖民扩张,如果不是迫使政府,那就总是背着政府来进行的。”
“无论如何,结果是一样的,”我伤心地说“我们将是去南方的路上互相监视的两个法国人。前景美妙啊,而为了挫败土著的阴谋诡计提高警惕还顾不过来呢。这位先生什么时候到?”
“无疑是后天。一个车队到了加尔达亚。他大概不会错过的。一切都使人相信,他大概不善于只身旅行。”
1法国军官(1821—1870),其军事著作颇有影响。
果然,莫朗日上尉随加尔达亚的车队于第三天到达。他第一个求见的就是我。
我一看见车队来了,就不失尊严地回到房中。当他进入我的房间时,我感到一阵令人不快的惊讶,我发现,要长久地迁怒于他是相当困难的。
他身材高大,面部丰满,气色红润,蓝色的眼睛笑意盈盈,小胡子短而黑,头发差不多已经白了。
“我十分抱歉,亲爱的同事,”他一进来就说,那种坦率,我只在他的身上才见到过“您大概怨恨这位打乱了您的计划、推迟了您的出发的不速之客吧。”
“一点也不,上尉,”我冷冰冰地答道。
“这要怪您自己。当教育部、商业部和地质学会联合委托我进行将我带到此地的这次考察时,是您对于南方之路的蜚声巴黎的知识使我想把您作为我的引路人的。这三位德高望重的人委托我辨识那条自九世纪以降往来于突尼斯和苏丹之间的、中经托泽尔、瓦格拉、艾斯—苏克和布鲁姆河曲的古商路,研究恢复这条道路的古代荣光的可能性。这时,我在地理局得知您将进行的这次旅行。从瓦格拉到锡克—萨拉赫,我们的路线是一样的。还有,我应该承认,我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旅行。在东方语言学校的大厅里谈论一个小时的阿拉伯文学,我不害怕,但是,我知道,要问在沙漠里该向左还是向右,我就局促不安了。既了解了情况,又使我的入门受惠于一位可爱的同伴,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请不要怪我抓住了这个机会,不要怪我运用我的全部信用推迟您的出发,直到我能够在瓦格拉见到您。除此之外,我只补充一点。我的使命的由来使其本质上是民用的。而您是受命于国防部的。到了锡克—萨拉赫,我们将分道扬镳,您去图瓦特绿洲,我去尼日尔河,在此之前,您的一切建议,您的一切命令,都将由一个下属、我希望也是由一位朋友不折不扣地执行。”
他的坦率是这样可爱,我刚才最大的担心涣然冰释了,我感到一种巨大的快乐。不过,我还是感到了一种卑劣的欲望,要对他表示一些保留,以便保持距离,不须受人求教就支配这个同伴。
“上尉,我非常感谢您的恭维。您愿意我们何时离开瓦格拉?”
他表示出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悉听尊便。明天,今晚。我耽搁了您。您大概早已准备就绪。”
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并未计划在下个星期之前出发。
“明天?可是您的行李呢?”
他微微一笑。
“我以为带的东西越少越好呢。一些日用品,纸张,我的那头好骆驼用不了费劲就带得了。其余的,我听从您的建议,再看看瓦格拉有什么。”
我失败了。我无言以对。何况,这样自由的思想和行为巳经奇怪地迷住了我。
“嘿,”我和同事们一起喝冷饮的时候,他们说“你那位上尉看样子好得很啊。”
“好得很。”
“你跟他肯定不会有麻烦的。你可要小心点,别让他把功劳都抢了去呀。”
“我们的工作不一样,”我含含糊糊地说。
我陷入沉思,一味地沉思,我发誓。我已经不怨恨莫朗日了。但是,我的沉默使他确信我对他怀着仇恨。而后来关于那件事疑心四起的时候,所有的人,你听清楚,所有的人,都这样说:
“有罪,他肯定有罪。我们看见他们一块儿出发,我们可以肯定。”
有罪,我是有罪但是,出于这样卑鄙的嫉妒之心多么令人作呕!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逃了,逃,一直逃到那些再也碰不见思想着和推论着的人的地方去。
突然,莫朗日来了,挽着少校的胳膊。看来,少校对这次相识很高兴。
他大声地介绍说:
“莫朗日上尉,先生们。我向你们担保,这是一位老派的军官,喜欢热闹。他想明天走。我们应该为他举行个招待会,热烈得让他在两个小时之内改变主意。您看,上尉,您得跟我们待上八天啊。”
“我听凭德圣—亚威中尉的调遣,”他答道,温和地微笑着。
闲谈开始了。碰杯声和笑声交织成一片。新来的人带着一种败坏不了的好情绪不断地给同事们讲故事,我听见他们笑得前仰后合。而我,我从未感到如此忧郁。
时候到了,大家进入餐厅。
“坐在我的右首,上尉,”少校叫着,越来越高兴“我希望您继续给我们讲巴黎的新闻。您知道,在这儿,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了。”
“遵命,少校,”莫朗日说。
“请坐,先生们。”
在一片搬动椅子的快乐的喧闹声中,军官们就坐了。
我两眼一直没离开莫朗日,他一直站着。
“少校,先生们,请允许,”他说。
就坐之前,莫朗日上尉时刻都显得最为快活,而现在,他两眼微合,轻声背诵起benedicite1。
1天主教的餐前祝福经,首句为“benedici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