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的早晨,棠旭睁开朦胧的双眼,手习惯性地往身边一揽,却不见昨夜柔软温暖的身躯。他怔忪着挣扎坐起,才发现他的女友欣欣已经穿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正拎起皮包
“哦,你醒了?我正想留张纸条给你呢。”欣欣似乎赶着要走,已经在门边找鞋子了。
“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急?”棠旭抱着棉被坐在床上,揉揉眼懵懂问她。
“我赶着回家拿行李去搭飞机,快来不及了呢。”欣欣说着,最后一句像是咕哝给自己听的。
“坐飞机?你要去哪?”棠旭清醒了些。
“去美国找我姐。短时间内不回来了。”
“什么?!”棠旭这下全醒了!清醒得不得了。“什么叫短时间内不回来了?”
“旭,我也是想了很久才决定的,别怪我为什么不早告诉你,我实在很难开口,因为你是那么的可爱喔,你看你,就连早上起床头发乱成这样都那么帅”
欣欣依恋不舍地在门口抛下了鞋子,又折回来在棠旭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可是你知道,我不能因为你而忘了自己的未来,我决定到美国去闯一闯,念个文凭回来。”欣欣匆匆吻完,又匆匆回去穿她的鞋子,一刻都没停。
“等一下”棠旭忘了自己身上什么也没穿,呼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
“唉,你去披件衣服好不好?你不知道你的身材很诱惑人?”欣欣既留恋又赞叹地将眼光停在他结实壮硕的男性身躯上。
棠旭只好反身随便抓了条被毯披在身上,边披边急忙道:“你不能这样!就这么莫名其妙走了”
欣欣已经开门走出去,听见棠旭这话,又探回头来:“算了吧棠旭,别讲得好像离不开我似的,你什么时候想过要跟我地久天长呢?”
“碰”一声,门关上,欣欣走了。棠旭则像古希腊人似地披着块大布,也像座希腊雕像似地呆立着。
就算没有要地久天长,要分手前至少也该知会一下吧?
棠旭此时的心情已经不是错愕与呆若木鸡足以形容的了。他不得不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走了欣欣,他还有艾咪。想他一向奉行脚踏两条船的爱情哲学,随时准备了两个女朋友摆着,就是预防万一跑了一个,也还有另一个,他仍然不至于没人爱。
艾咪,甜蜜的艾咪他此时最需要的安慰当然就是艾咪撒娇似的甜言蜜语。他毫不考虑地拨了电话给她。
“喂?”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不仅不是艾咪,而且还是个男的!
“amy?”棠旭惊讶而怀疑地开了口,怕自己打错电话。
没想到那男人竟说:“你等等。”
然后只隔了两秒,就出现了艾咪刚醒时慵懒而含混的声音:“谁啊?”
“艾咪!”棠旭这次是用吼的了。“刚才那男人是谁?他在你床上?”
“啊,旭我本来这几天想找机会告诉你的,没想到你会在这种情况下知道”艾咪略略抱歉地说。“他是我新交的男朋友啦。我想我跟你混了这么久,都没什么结果说”
“艾咪,你”棠旭简直气到无话可说,他怎么会这么倒霉?“怎么说没结果?我们不是处得很好?”
“可是可是你有两个女朋友啊!苞你在一起是很好玩没有错,但是没有安全感。”艾咪实话实说。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有两个女朋友,而你以前不在乎啊!”棠旭从在学校开始,他一夫二妻的爱情习惯就是全校知名的,他从没刻意隐瞒,他的历届女友们也都同时明白有另外一个“她”的存在,但也总能忍受,除了现在反悔的艾咪
“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但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嘛。”艾咪委屈地。
棠旭正想再说些什么来挽回艾咪的心,陡地他床前闹钟发出震天便响的铃声,这是他平日该起床的时间,离他要出门上班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
若换成其它日子,他可能就发狠请个假不去上班了!二但今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绝对得去上班不可,而且还不能迟到!
可他不想就这样没了另一个女友,但时间又催着他去刷牙洗脸上班,他只能气急败坏地对着电话吼:
“艾咪,别太早作决定,我现在得去上班,下午再跟你说好不好?”
“不用了。”艾咪听来甜甜软软的声音,却有主见得很。“不必了啦棠旭,我们分手吧。”
电话挂了。
这么干脆?!棠旭像瞪着怪物似地瞪着那具电话,隔了好几秒,他才终于相信这事实一向同时有两个女朋友的他,同时被两个女友甩了。
一般人失恋不过是失恋,但棠旭这下却是失恋乘以二真是天理何在!棠旭不得不狠狠咒了好几声他妈的,好好问候了艾咪和欣欣的娘,气急败坏地拉开衣柜找衣服。
开着他的奥迪轿车滑进公司大楼旁的停车位,棠旭并没迟到一分钟,今天可是他的大日子,他得把儿女情长先放在后头,男儿自当以事业为重。
一上到十二楼的公司,他匆匆回应着同事亲切的早安招呼,经过总机妹妹对他投注的暗恋眼神,直走进了他的办公区。
他的同事兼学弟俞子捷正等着他,棠旭一儿子捷就连忙问:“人事命令下来了没有?”
他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棠旭这部门的总监位置空了许久,早该有人补了,论能力论资格,棠旭都是第一人选,而今天正是人事命令预定颁布的日子。
“嗯,公告已经出来了。”俞子捷指指电脑。
棠旭大概是被预定的兴奋给冲昏了头,竟没有注意到子捷的神情有异,还兴致勃勃地凑到电脑萤幕前去,从第一行asm行销公关的公告往下看企划部总监,暂缺;另设一专案经理,由繁澍晴担任!
“怎么会这样?!”他一张俊脸霎时变成铁青色,吼了起来。“这个姓繁的女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俞子捷一脸苦瓜。“老总的秘书刚刚来找,要你一到公司就先去找老总。”
“他妈的”棠旭忿忿地又问候了人家长辈几句,一切只得先去见了老总再说。
半个小时以后,棠旭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了。
“怎样?老总说了什么?”俞子捷非常关切。
棠旭拉开椅子坐下,一脸不悦地呕了好久,才闷声说:
“老总说这个姓繁的女人是他老婆的表妹,他非得用她不可,所以只能牺牲我了。他也觉得这样对我交代不过去,所以不让她当总监,只给她一个专案经理的位置。”
“可是一个空降部队来当经理!”俞子捷不服气地指着萤幕上公告的简历:“她才二十六岁,比你还小,却要当你的上司?!”
“老总说,她二十二岁毕业到现在已经有四年的经历,我二十二岁毕业去当两年兵现在二十八岁,也只一样是四年的经历。”棠旭无可奈何地两手一摊:“老总都这么讲了,我还能说什么?”
“但她之前待的是广告公司,”俞子捷仍是替学长抱不平。“我们是公关公司,差得远了!”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事命令已经下来了。”棠旭往椅背上一躺,整个人既疲惫又乏力,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像在叹气。“你说我今天是不是灾星当道?一早起来,欣欣跟艾咪就好像约好了似的,一起把我甩了;到了公司,没想到连升官也泡汤”
“天啊!学长你两个女朋友都跑了?”俞子捷讶嚷。
“唉”棠旭又叹了声气,算是回答了问题。
“怎么会这样”俞子捷也忍不住唏吁,真是惨烈啊!
棠旭眼光沮丧地望着天花板。“我一直以为,有两个女朋友就万无一失,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两个一起消失的凄惨状况”
惨,真是惨!俞子捷虽然长久以来一直很羡慕嫉妒棠旭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的齐人之福,但此时却也不得不为他一掬同情之泪。
“你难道都没留什么后补女友吗?”俞子捷问。
棠旭像被拔掉插头似的提不起劲。“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我去哪找后补?”
“那”他替学长想法子。“公司这些单身女同事怎样?她们可都煞你煞很久了。”
棠旭大叹:“别那么残忍吧!把我丢出去喂那群恐龙?”
“那”俞子捷努力绞尽脑汁想激励学长的士气。“想办法把总监的位置给抢回来?”
棠旭挑挑眉,浑身上下仿佛终于有了点力气。“说得对,没了爱情总还得有事业。找个外行的女人来管我,我怎么能服气!”
“整她?”俞子捷眼珠里有光在闪。“学长放心,以学长在公司里的好人缘,我们大家一定都挺你!”
“整她。”棠旭下了结论。从椅子上一蹴而坐正,随手抓起纸笔,脸上全是平常工作时那自信与机智。“老总刚才说,要我们大家等等开个会,先把目前手上的案子讨论出一个最重要的交给她去专案处理。”
“这个”俞子捷思索着。“我们对她的能力又不了解,不晓得她比较不擅长什么”
“女人,柔性诉求的东西对她来说一定比较在行,”棠旭有把握地说,是把今天早上的所有怨气全都算在这个繁澍晴的身上了。“去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机械土木电机类的公司委托我们。”
果然聪明!俞子捷对学长竖了竖大拇指。
“她手下还需要几个组员,老总要我先留意留意。”棠旭敲着笔。
“就你喽。”俞子捷理所当然说。
“当然有我,否则我怎么抢她的功劳?”棠旭回答得理所当然,眼光狡猾地:“企划部里有哪几个是怪人?”
“怪?”俞子捷皱眉想了会儿。“啊!新来的那个女生,叫温荻芝的,那个很怪。”
“温荻芝?”棠旭竟然没什么印象。
“她才来一个礼拜,而且之前还在别的部门,几天前才调过来我们这边当助理。”俞子捷努力唤起棠旭的记忆“向高瘦瘦的,老是穿白衣服,很漂亮,一来就惹得好多人想追她,有没有?”
棠旭想了想,好像有,但公司女生实在太多了,他一律把她们当恐龙,很少注意。“她怎么怪?”
“很怪。每天都穿白色不说,连开来上班的小march都是白色;平常不爱讲话,常常莫名其妙请假,但都是老总同意的,有人猜她跟老总有关系,但没人知道是什么关系。”
棠旭扬了扬眉。“就这样?”
“还有,”俞子捷压低了声音:“听说她的桌上常常摆着什么101种自杀方法,我的最后一日之类的厌世书。”
棠旭一骇:“有自杀倾向?”
俞子捷严肃地:“恐怕是。”
棠旭却开心起来:“太好了,就是她了!一定要把她编进专案里去!”
“她这么有用?”俞子捷不太懂。
棠旭的眸子问了闪:“记不记得前年财务部经理下台的事?”
俞子捷点点头。“管下属管得太严苛了,下属受不了压力自杀,虽然没死还是住了好几天医院”
“老总最怕公司被人抓到这种丑闻把柄,”棠旭接下去说。“所以马上把财务经理踹走了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俞子捷有点明白了。
“没错。”棠旭得意地扔下了纸笔。“温荻芝是个不定时炸弹,把她放在繁树晴身边,哪天她搞个什么自杀未遂,繁澍晴就得下台一鞠躬了!”
俞子捷终于恍然大悟,看着眼里闪着狡诈的棠旭,两人洋洋自得相视对笑起来。
“喂,开会啦!”一个女助理经过他们身边,拍了拍办公区那半人高的隔间,才把这两个男人暗爽的笑声给打断。“喔,开会开会。”棠旭随手整理了些资料,刚要起身,却感觉似乎有股凉风从他附近划过
“有人开窗?”他本能问俞子捷。
“没有啊。”
那是什么?棠旭疑豫地抬起头来,什么也没看到。刚好一个轻飘飘的白色影子在他眼前的走道缓缓移动吓得他!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是影子,而是个人,一个女人。及腰的长直发飞瀑般地散在身后,乌黑柔亮,像丝又像水;纤细高挑的身躯,里在一套白棉手染布的宽大民族风裙装里,益发显得空荡。她的脚步轻柔,轻到似乎是不着地飘着过去的,无声无息。倘若现在不是白天而是黑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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