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程映璿才恢复到学校上课,但脚上的石膏还不能拆掉,所以他上下学都由父亲接送。
“程映璿,我可不可以在你的石膏上面签名?”
“走开。”
如果扣除掉岳可期的騒扰,他行动不便的日子虽然难过但是还可以忍受;可惜她显然不懂,三不五时就绕在他身边转,哈啦一些愚蠢的话,惹得他平静无波的扑克脸也快要失去耐性。
他才不想要朋友,就算要,也不会是她这种聒噪烦人的角色。
“小气!”岳可期埋怨。
真不明白这家伙要什么酷,老摆着张臭脸,到现在一点进步也没有。她坐在位置上看他,想要再逗他说话。
旁边的林令心见了脸上泛起醋味,故意加上一句:“那程映璿,我可不可以在你的脸上签名?呵呵呵。”
她的表情让程映璿联想起家里那对双胞章鱼。
“看吧,他还是不理人,所以我说我最讨厌男生了,比女孩子还装模作样。”
“他没有装,他天生就这样。”岳可期说。
“那更不用对他下工夫了,他喜欢自己一个人,你又何必管他。”
但岳可期就是要管,而且管定了!
话是这么说,奈何她的努力一直成效不彰,她愈是缠着程映璿,他就愈觉得她烦。
也因为这样,每天的放学时间就成了他的特赦时刻终于可以摆脱她。
这天下午,岳可期因为留下来帮学艺股长做壁报,在学校多待了一会儿,她的字虽然写得不怎么样但还挺有美术天分的,弄完以后和几个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出来,约好一起去吃点心。
“咦,那不是程映璿?”有人说。
岳可期顺着同学指的方向看,只见程映璿坐在学校穿堂前的梯阶上,肩上背着书包,手里还抱着他的拐杖,头垂得低低的。
“都放学一个小时了,他怎么还没回去?”
“管他的。”没人有兴趣,耸耸肩就要离开。
除了岳可期。
“等一下。”她说,走了过去。“程映璿!”
他抬头,一看是她,面无表情地别开脸。
“你爸爸没有来接你?”她问。
“嗯。”“你就一直坐在这啊?”
“嗯。”“怎么行,你要等多久?”
苞你无关。他本想这么答,但领教过她有多么黏烦和爱管闲事,只好淡淡地解释:“爸爸公司今天走不开,妈妈有急事得回中部,不过她交代了映璐、映憬请一堂课的假来接我。”
“喔。”岳可期点头,这才放心。她记得程映璿的爸爸是某外商公司的高阶主管,他的妈妈好像也有自己的个人事业,两人都很忙。
“她们一定忘了。”而且八成是故意的。
她一听又不放心了。
“那怎么办?你再等下去就要天黑了。”
“我等爸爸,他回家没看到我就会来学校。”他说。
原来如此,岳可期弯下身子:“要不要我陪你”“不用!”她还没说完程映璿就回绝。
他的语气代表什么意思,避之唯恐不及?
“你脚有伤,我不放心。”
“你不要管我。”
一般的人听到她这么说都会感动并谢谢她的关心和好意,只有程映璿是这种可恶的反应。
“你”“对呀,他是男生,一个人在这等不用怕啦。”其他的同学跟过来,围着岳可期说,想把她拉走,她跟他扯太久了。
“可是”
“班长,我们约好了哦。”
“就是嘛,走了。”
她看程映璿一眼,他脸上的冷淡仍然没变,的确是不需要她。“那、那我走了,再见。”
“嗯。”快滚。
岳可期只有走了。程映璿坐在梯阶上看她和同学步出校门离去,他无意义地望向前方,几分钟后又低下头,瞪着自己的石膏脚
一阵急促的跑步声穿过校门,朝程映璿接近,他以为是家里的人,抬起头却又看见岳可期。
她跑了回来,在他面前停下,喘着气。
“你又回来干嘛?”
她改变心意,大声地说:“我背你!”
什么?
“你不要等了,我背你回家。”
程映璿愣住,几秒后才迟钝地反应:“不要!”
“没关系啦,我长得比你高而且很有力气,我背得动你,不用跟我客气。”
他才没有跟她客气!开什么玩笑,就知道她神经不太对,教他给女生背,这种丢脸的事情别想要他跟她一起做。“我不要,我等我爸爸。”
“等他下班回家发现你不在再来学校,天真的都黑了!”
“无所谓。”
他无所谓她有所谓。“这样会害映璐和映憬姐被骂的。”
“那也是她们活该。”把他丢在学校的报应。“你走开,不要管我了。”
岳可期忍不住瞪他。“程映璿,你好龟毛,又小心眼,你到底是不是男生?”
“你管。”
“我管啊,程妈妈交代过我要照顾你。”岳可期把书包反背到胸前,背对着他蹲下。“叫你上来就上来,不要罗嗦了。”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来啦。”
“不要。”
这家伙真别扭,岳可期不管了,干脆强拉着他往自己的背上挂。“没看过受了伤的人还这么爱逞强,受不了你,反正上来就是了。”她用蛮力逼他就范。
没看过这么鸡婆无聊兼白痴的女生,她听不懂他的话吗?程映璿抗拒着,誓死护卫他高傲的自尊。
“不要,放开我。”他挣开手,身体向后缩,没受伤的左脚抵住她的背,在岳可期雪白的制服上印出污灰的鞋印,两个人扭扭缠缠、僵持不下。“我叫你放开我!”
岳可期摔趴到地上,若不是书包垫着就狗吃屎了,她狼狈地坐起来,难以置信地瞠视着程映璿,大声控诉:“你踹我,你居然敢对女生动粗!”
他心虚地看她,脸色尴尬。“你你也知道自己是女生!”
“我当然是女生。”
“那就不要碰我。”
他们两人对瞪着,岳可期扁嘴打量他,忽然恍然大悟:“你会不好意思是不是?”
他不说话,脸却红了。
那就是了!她笑出来。“原来是这样。放心啦,我长得比你高,别人看到了只会以为我是你姐姐,不会笑你的。”
这个女生一定没有读过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一点也不晓得害臊。程映璿算服了她。
五分钟后他终于被打败了,被迫让岳可期背着回家,不过脸上的羞愤和无奈依然不减,尽量把头缩低,紧闭嘴唇不语。
“其实你还满可爱的。”
“住口,你专心看路。”他生平第一次这么难堪,不想讲话。
“我没有笑你,这是赞美哦。”她现在看起来就像匹超载的小毛驴,两个书包加一只拐杖,再加一个男生和他的石膏脚,负担实在不轻,很难跟她脸上愉快的表情联想在一起。“原来你也会觉得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看到男生脸红哩!程映璿,这表示你也是正常人。”
他当然正常,不正常的是她。
“这边怎么走?”
“右转。”他沉声。
“喔。”她转弯,继续说:“干嘛老板着一张脸呢?别人又没有欠你钱。我跟你说,要笑口常开生活才会快乐,知道吗?”
“你对我的意见真多。”找机会就想开导他,也不管他领不领情。
“那当然。我说过了你看起来很寂寞,这不是没有原因的,我怎么能够让你再这样继续下去。”
这句话又一次撞进他的心,程映璿有些失神,不自在地反驳:“自以为是。”
“而且你妈妈要我照顾你。”
又来了!“你可以不要管她怎么说。”
“是你不想让我管吧?”
“没错。”
喷,才说他可爱呢,马上又恢复本性了。“程映璿,你都没有问我你会不会很重。”
“我会不会很重?”他咬着牙。
“会,重死了。”
如果岳可期以为可以赢得他的谢意,程映璿的回答就证明她想太多了“活该,我又没有求你。”
她沉默了,似乎被他伤了,他的心里奇特地窜起一抹不安,正觉得厌恶起自己时,又听见岳可期噗哧的笑声。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呵呵,你要是会讲好听话,我才觉得奇怪。”
他皱眉瞪着她绑着两只马尾的后脑勺,这个女生没脾气的吗?他这么说她还笑得出来。
程映璿真的有种被打败的感觉,第一次碰上这么奇怪的女生,也只有她,不会被他拒人于千里外的冷漠态度浇熄想要亲近的热情,所以他才会甩不掉她。
“你又不了解我。”
“那可不一定,我敢说,你一定很少跟人说谢谢,对不对?”像他这种人哪,才没基本礼貌那一套,臭小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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