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事宛如梦境，虽是如此，他却也不国松懈他每日的修练。突地，"铬当"一声，他整个人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掉落的白刀，寒风吹来，掠起他纯白飘逸的衣摆，他的额头却沁出了汗，怔怔地垂首望着自己软弱无力的右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伤势巳近痊愈，身体也无碍，怎么会突然没了力气，他挥挥左手，没有异样，再动动右手，不疼不痒：只是失去力量，他更狐疑了。弯下身以左手拾起白刀，他大步走向吴佬的住所。

    吴佬锁着灰白的浓眉，一脸困惑。

    "堡主的伤势体力恢复的惊人，气色红润，真气贯流畅通，没病，没病啊"

    冷无情淡淡一笑。

    "吴佬不必烦恼，我只是让您检查检查身体，有汉有病我自己非常清楚。"

    吴佬把脉把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虽然让他这个以神医自许的大夫有些尴尬，幸好冷无情若无其事的但然态度，给厂他台阶下。

    但在冷无情离去后，吴佬还是放心不下，他自为啸天堡的医师，堡主是最少光顾的一个，多数的时候他都自行疗伤，打坐运功。身为一方霸主，即使在自己人前，他仍严以律己，绝不让人看见他的虚弱，以一个永不倒败的王者之姿，让万人仰赖崇拜。

    他明白他一倒，他底下的兄弟们将失去精神依靠，但连吴佬也察觉不出，他自己也感受不到是那里出了问题，他的右手就像麻痹了一样没有任何知觉。

    "爹爹不对，无情。"河邬活泼地跑来。

    一见到她，所有的阴霞都一扫而空，他绝对不会让河邬为他耽心慌泪。摊开手拥住飞扑而来的娇小身躯，但他的右手，只能轻抬起扶住她的纤腰。

    河邬仰起头，甜腻的笑颜柔化了他的眼神，冷无悄也跟着她笑了。

    "今天这么早起？"

    "以后我都要这么早起，亲自为你煮早餐"她甜甜地笑着，拉着他的手直往前走。

    "快点，快点，来尝尝我第一次下厨的手艺"

    "等一等"冷无情停下脚步，河邬拉不动他，撮着嘴回过头看见他笑的一脸古怪。

    "我先回吴佬那里请他开一帖止泻葯"冷无情竟然开起玩笑来，河邬胀红了脸跳脚，一双粉拳落在他胸前。

    "可恶，你竟敢笑我！"

    冷无情朗声笑着，单手环抱住她，在她还娇声抗议的时候，偷走了她一个吻。负责掌厨的刘师傅忧愁的立在一旁，一见堡主就座了，他和几名厨仆马上发着抖垂下了头。

    "堡主，属下已经阻止过希小姐，不让她碰这些租活，可是可是"

    没料到冷无情竟笑着不追究，个个呆住了脸。

    "由着她吧！"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河邬关心地僵在他旁边，也招呼莫雨和秋水一同就座，棠翼仍坚持恃立在旁。

    "无情，试试这个，我做了三次才成功的"河邬挟了一块碳黑油亮的肉块到他的盘子里，冷无情看了半天还是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

    "烤田鸡呀！刘叔叔特地把他的独门秘方传授给我的"河邬骄傲的说。

    一旁的刘师傅慌张的猛摇头，一桌子的丰富菜肴，却世人肯动筷子。

    "那这个呢？"冷无情挟起炒的焦黄的青菜里一条蟋曲的小虫。

    河邬吓的尖声一叫，躲进他怀里，瞬间小脸通红，急着解释。

    "一定是小王哥哥设把菜洗干净"啊！"厨仆小王吓的一叫，猛播着脑袋和双手，众人掩着嘴不敢笑出声。

    "咦，豆子里怎么有谷壳？"冷无情又发现新玩意儿。

    河邬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红着脸叫道："大概大概是金丝雀一家人吧！"

    众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河邬有一群动物小朋友，她竟然把鸟儿带进厨房了。

    "它们说要看我下厨嘛！结果味道太香了，它们饿了，我就顺便喂它们饲料了，由此证明，这些菜一定很好吃，无情，你就别再挑毛病了，吃嘛！吃嘛！娘，秋姐姐，你们也挟吃呀！冷了就不好吃了"河邬半耍赖的对每一个人说，虽然她的撒娇攻势无人能敌，但大伙还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奠雨首先起身，故作惊讶。

    "啊，我忘了今天是我戒斋日，真是罪过，我得回中诵经。抱歉，先告退了"

    她才要走，秋水就跟着起身说道："娘，昨夜你教我缝好的披风，我放在你房里了，我跟你去"

    莫雨点头。她什么时候教秋水缝衣服了？秋水的手艺比她还巧呢！但她还是相当配合的领首，甚至对棠翼说：

    "棠公子，那件披风是秋水送给你的，你要不要试穿看看？"

    棠翼一愣，接收到莫雨暗示的眼神，老实的地颇尴尬的红着脸，恭敬的应声：

    "堡主，属下也告退了"

    三人一走，河邬就眯起一双漂亮的眸子瞥向笑容满面的冷无情，语带威胁的顿了声："无情？"

    "这是你的心意，我怎么会辜负了呢"冷无情笑道，却暗自为自己的胃祈祷。

    就在他举筷还未将食物送入口中时，一名丫翼匆匆而来，害满心期待的河邬又啄高了嘴。

    "见过堡主。"小丫环恭敬的行礼，冷无情真是感激她的及时搭救，马上搁下筷子免了她的礼。

    "小玉"河邬不悦地瞪眼，小玉刹有其事的一股紧张。

    "小姐，你养的小白狐受了伤，满身是血呢！"

    "啊！"河邬马上跳了起来.那只白狐是冷无情一年前在山林里抓到的，河邬宠爱的不得了，一听见它受伤，她立荆就奔了出去。

    河邬一离开，冷无情就跟着起身，向刘师傅交待。

    "把这些处理掉，别让河邬发现"

    "是，小的已经在奔云楼准备了早点，请堡主前去用膳吧！"冷无情笑着颔首，一走出大门就看见莫雨递了一旋银子给小玉.他摇了摇头笑道："大娘，这样的行为不太好"

    "为了堡主的安危，只好让河邬怨我了"莫雨叹道。

    冷无情想，河邬的调皮，大概就是遗传自她吧！

    冷无悄恰然自得地走向奔云楼，这样平安恬淡的气氛，真叫人欣慰，正要推门时，他又是一怔，刚才方能拿筷子的手，现在已完全的失去了知觉，他抓紧了自己的右臂，这只手简直就是废了！

    他震愕地抬起左手，望着发颤的指尖，那麻痹的神经也开始在他左手蔓延，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这一双手，难道连河邬也无法拥抱了？他不相信，更不能让河邬发现。或许他只是过度操劳，重整各大分派的琐事让他费了大多精神.才会导致神经衰弱吧？他只能这么想。也许他该好好听吴佬的话，专心静养，毕竟离成亲的大日子，只剩一个礼拜了。

    下厨不行，裁缝自粕以吧！河邬可是下了决心成为一个贤慧的妻子的，媳捧着一包针针线线来到秋水的房间，还差来丫环送来上等布料。

    "秋姐姐，你教我裁缝，我要做一件衣裳给爹爹"

    "河邬"秋水真是服了她的异想天开，别说拿针线了，她连剪刀都不会用了，见她兴致勃勃，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秋水实在不忍心泼她冷水。

    "河邬，做衣服不容易的"

    "我知道，所以才要你教我呀！"河邬笑嘻嘻的说，好像认为这根本不是问题，还喜孜孜地挑布料看。

    "秋姐姐，你帮我看看嘛！这布要怎么拼起来才能穿啊？"

    秋水听了真是哭笑不得，她握住了河邬的手笑道：

    "河邬，堡主知道你要拿针线，他会心疼的。

    "姐姐，河邬不再是小孩子了"她微微垂下头，双颊泛起红晕。"再没几天，我就要成为爹爹的妻子了，我又不会武功，不能保护他.做菜不行，家事也不会，我不想当个一事无成，处处要他操心的笨老婆。

    秋水心疼的笑了，抚着她的粉颊，似乎才转眼而已，河邬就长大了，成熟了，变成一个懂事的大姑娘了。

    "河邬，不是把这些布拼拼凑凑就会变成一件衣裳，你去量量堡主的身材，肩宽、腰身。手脚的比例"

    河邬一张脸红咯咯的，没想到做衣服这么麻烦，还要量身材。爹爹的宽肩。爹爹的手臂。爹爹的腰身让她一张粉脸全透了红。她真的想亲手傲一件衣服穿在爹爹身上，把她的爱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秋水笑着看她像只雀跃的可爱鸟儿一样飞出去，希儿的那份心意，她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做-件衣裳给心爱的人穿，两朵红云也染上她的双颊，也许她也应该这么做

    河邬一跑到奔云楼，就看见四名侍从立在门前，棠翼也在门外守着，似乎面容焦虑。

    "棠哥哥？"河邬一脸迷糊地望着他，一路跑来，她的脸蚤还泛着红晕，可爱亮眼极了。

    "怎么了？棠哥哥？"

    "堡主"

    一听见堡主有亭，河邬就变了脸色，紧张的抓住棠翼的手叫道：

    "怎么了？爹爹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刚才在望日楼开完会，堡主的脸色就不太好、他回到奔云楼就下令不准人进入"棠翼忧色道。

    河邬一听.马上要推门进去，棠翼连忙阻止了她，为难的启口：

    "小姐，堡主有交待"

    "你们好好守着。"河邬推了门就冲进去，谁也拦不住。

    河邬奔向冷无情的卧室，睁大眼看见他脸色苍白的坐在虎皮座上，吃力的端起茶几上的瓷杯，他的手颤抖的连杯盖都清晰作响，接着就是锵地一声响起的落地声，瓷杯刹时摔的粉碎。

    河邬吓的大叫了声，守在门外的棠翼和侍从门也闻声而至。

    "堡主！"众人齐声叫道。

    河邬飞扑到他脚边，小脸全刷了白，莹亮的星阵吓出了泪。

    "无情，你怎么了？怎么了？"

    冷无情紧紧抿着泛白的唇。怎么了？他也不知道，他的手不但失去知觉，现在连双腿都麻痹了，地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震惊的瞬间，他仿佛听见李愁临死前阴狠的咀咒：

    "冷无情你很快就会来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