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泉护送柠浓到病房,他没进去,轨在外头的走廊上等她。
柠浓一走入房内,没有其他人,只见真澄趴卧在病床上;这些日子以来她对真澄的思念,以及方才由傲泉那儿得来的委屈,这会儿全化成一股心酸梗在胸腔。
“你来了。”真澄眸子闪着惊喜,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太好了,下周我出院,学校正好举行段考,你来可以帮我复习课业的进度”
柠浓勉强一笑,她落坐于床侧的椅上,顺手接过他递来的课本。
他兴冲冲的说:“机率第二题,你会吧?那题我老解不出来。”
柠浓看了题目,淡笑道:“这题很简单啊,只要把公式套上去”视线渐渐因水雾而模糊,泪水滴落在课本上,一滴、两滴而至成串,她还强笑着“就是扑克牌的大老二有没有,你只要把口诀背熟,再找几个牌搭子练练牌”
真澄伸手接住她的泪水,柠浓再也克制不住,她止话并尽情哭着。
望着她颤动的双肩和哀伤的面容,真澄恨不得起身将她拥入怀中。
她为什么哭了?还哭得这么用力、这么大声,是谁委屈她了?
从出事以来,他日夜期盼能再见到她。他不管学校里的同学封他的评价已经跌到谷底,也不管以前交往过的女孩或‘真澄后援会’变心求去,他只想再见她一面。
他知道柠浓不会为了旁人的谣言而远离或看轻他,他对她有这个自信。
但他一直没等到她,后来听说她被家里禁足了,所以他压下期待,专心养伤,而今夜她来了,却为何一见面就哭得如此伤心?
“乖,不要哭。”真澄轻声哄着,生平第一次哄女生,他想不出什么甜言蜜语来安慰她的哀伤,只能笨拙的说了这么句,然后就傻傻的陪着她,任她哭到自动停止。
柠浓哭了好久,哭到口渴、眼痛、呼吸也很难受才慢慢静下来。
真澄倒了杯水给她“喏,补充点水分,再继续努力吧。”
“努力什么?”她抽了面纸擤擤鼻涕回问。
“努力哭啊。”他摆出一张顽皮的笑脸“你在为我哭,对吧?我为了救你而挨了一刀,你却被家里禁足不能来看我,所以这些日子,你一定常常以泪洗面,恨不得背上多长双翅膀飞来看我,你的心里定也频频感谢我的大恩大德”他大言不惭的吹捧自己。
柠浓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小嘴微张却说不出话来,她完全傻了。
真澄冲着她咧嘴一笑“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意啦,你不用惊讶我的体贴和知心,只要往后对我好一点便成啦。”
“你你”这这个痞子!就算她真的曾经为他挂心过,这会儿也绝不能承认,太丢脸了,她竟然为这么个厚脸皮的男人而担心。
真澄接住她的话尾“我?我很聪明对吧,竟能完全猜中你的心意,其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入学时的智商测验,我还拿过学年最高分”他得意满满,自大满脸。
柠浓望着真澄夸张的笑颜,却在他的眸子里察见他对她的担心,她顿时了解他的用心。
靶动塞满柠浓整个心房,她破涕为笑,逸出一声声轻轻的笑意。
“谢谢你。”她低语,声音小得没让他听见。
“啊?你说什么?”他正挤眉弄眼地夸耀自己,一时漏听她的话。
柠浓快乐的倾身上前,伸手轻轻掐住他的鼻子令他无法呼吸。
她笑道:“像你这样的祸端,我决定为国除害,了结一个是一个。”
他用嘴呼吸并大喊:“喂喂喂,你怎么恩将仇报,好歹我救了你”“被你这么个坏蛋救助可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我要杀你灭口,你安心去吧。”她用另一手捂住他的嘴,笑得更开心了。
真澄也笑了,能够成功逗笑她,这带给他满满的幸福与成就感。他想,他终于明白弟弟以前说过的话。
“能成功的讨好女人,才能显出一个男人的价值”他欣然赞同。
两人在病房内笑着、闹着,当一旁柜上的闹钟时针指向九点整,柠浓惊叫一声,连忙停止和真澄吵嘴。
“时间晚了,我该回家了。”她说。
真澄听了,心头掠过一丝不舍“要回去了?路上小心。”
“嗯。”她点头,朝他绽开一个笑靥。
“忘了问你,听说你被禁足,今晚怎么能来探我?”
“傲泉带我来的,有他在,我爸不会担心。”
“喔。”关父将女儿禁足,为的自然是防止女儿来亲近他,但关父却放心傲泉带柠浓一起出游这一点令真澄觉得沮丧万分。
柠浓不察他心思起伏,她笑着向真澄道再见,起身离开病房,面向廊上等待的傲泉。
望着傲泉向自己走来,柠浓奇异的发现自己已不再如方才那般难过与伤心;虽然傲泉拒绝她的爱情,但真澄的关心却温暖了她的心房
柠浓想起自己方才在真澄面前失声痛哭,这脸可丢大了。与真澄笑闹一场,失恋的难过竟然就不算什么。
柠浓在心底悄悄给自己打气。她的命是真澄挨刀子给救回来的,如果因为失恋而一蹶不振,也太没有出息了。
想通这一点,柠浓不再自怨自艾,她扬起微笑,先向傲泉打招呼。“谢谢你,现在得麻烦你送我回家。”
傲泉察觉她心境上的转变却没有多说,仅是微笑地陪着柠浓一同步出医院。
愈入夜,忠孝东路上却愈是人声鼎沸。
穿过市区回到郊区的关家,傲泉止步没打算进去。
“就送你到这儿了。”他说。
柠浓点点头,突然开口问他:“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傲泉想了想,而后点头。
“而你的心里却住着另一个女人?”
傲泉没有否认。
柠浓了解的点头“其实你对我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试探,我是傻过头了,才会一厢情愿地将感情放在你身上。”她侧身望着庭院里的柠檬树。
傲泉紧盯着她那束扎成马尾的长发,半晌,轻吐一句“我能了解你的感受。”
“嗯?”柠浓不解的转身。
傲泉遥望山下的夜景“很抱歉伤了你的心,但我的个性就是如此,对于感情的归属,我一向诚实,不愿意对你有所欺瞒。”
头一次听见傲泉的感情观,柠浓有些诧异他肯坦白。
傲泉突然苦笑着摇头“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你喜欢我,我却喜欢着清影,清影又心仪于另一个男人”他低首柔声说着:“为情所苦的不只是你,所以我很能明白你的伤痛。”
柠浓动容的望着傲泉。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敞开心扉,虽然话里全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但柠浓却觉得自己与傲泉靠得好近、好近,那是心灵上的亲近。
见傲泉同样为情所伤,柠浓想起方才真澄给她的鼓舞。傲泉在学校里一向独来独往,可有谁安慰过他吗?
思及此,柠浓伸手轻拍傲泉的肩膀“看你这么难过,我的心态终于能够平衡些了。”
傲泉闻言,转头诧异地望着她。
柠浓轻笑地继续道:“原来老天真的有眼,吃苦的不只我一人。”
“你”傲泉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在他的印象中,柠浓不该是幸灾乐祸的人。
柠浓笑得更开心了“好啦好啦,我原谅你啦,你太傻,碰到我这么好的女孩也不懂得把握,这已经够惨的了,我再不原谅你,以后你还怎么活呢?”她笑着取笑他“赵清影说不定就是知道你笨笨的,才转投向别人的怀抱呀。”
傲泉由吃惊中慢慢恢复过来,他很快明白柠浓是想救他远离哀伤的情绪。于是他点头笑了“我是太傻,傻得辜负你。”
“知道就好,我大人有大量,只要下回你请我吃顿饭,我就不再跟你计较啦。”柠侬笑说,而后突然踮脚,她轻轻吻上他的颊“哪,赏你一个kiss,这是柠檬公主的恩宠,你回去可别太快洗脸喔。”
语毕,她连再见也不说,转身跑进屋子里,将他扔在外头的夜色下。
傲泉伸手抚着她吻过的地方,轻轻笑了。
窝在被窝痛哭一场,隔日请假一天,同样又是连着一星期食不下咽、卧不成眠、体重狂减,然后再被晓夜奚落兼安慰一顿,失恋便慢慢平复了。
现在的柠浓与傲泉、真澄是最知心的好友。
傲泉之于她,亦兄亦友,他能够坦然自若的与她谈论他过去的情史,也时常关照她一些生活琐事。
真澄之于她,就像亲爱的弟弟,两人可以毫无顾忌的谈笑打闹,没有性别之忌。
不管外人如何看待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她是万分庆幸能得到他俩的情谊。
真澄出院的那一夜便来到关家想找柠浓,当他望着上锁的落地窗而发呆时,柠浓也在窗内回给他一个莫可奈何的笑容。
两个人隔着透明的落地窗比手画脚。
“你的手机呢?”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向她比示着。
“被没收了。”她比了一个割头的手势。
“你可以想办法出门吗?”他又比。
“不行,除非傲泉来带我。”她在胸前比了个大叉。
两个人顿时如泄气的气球,颓丧不已。
真澄与傲泉并无交情,自然也不好开口要傲泉将柠浓带出门,这会儿真是没法子了。
柠浓随手取了张便条纸,写了几个字便将纸张由窗缝中塞给他。
“你回家上网,到这个聊天室找我好了。”她附上一个网址。被没收的不只是手机,连她房内的专线电话也被父亲收去,有时到客厅接听外人打来的电话也要经过姐姐查验,此时她只剩上网这个对外沟通的管道。
真澄点点头准备照办,否则要他待在窗外头和她比个老半天,还得兼喂蚊子,实在也不好受。
真澄摸摸鼻子走人,想起自己对中打并不在行,而柠浓的英文似乎也不太行,两人就算是上网聊天,其乐趣也远远不如见面来得那般浓厚。
果然回家后,真澄与柠浓在网路上的聊天室碰面,说不到几句话,彼此就宣告阵亡。
“拜托你练一练中打,别净是会玩game。”她在萤幕上说着。
棒了许久,他才丢来一句“我才拜托你多背一些英文句子和单字,都读高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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