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前,但她心中的压力却也到达了顶点。
叹了一口气,刁月菱决定不要再想了,再不分散注意力,她一定会被焦虑的情绪逼疯的!她注意到月光照著身旁的水盆,不自禁地低头看去,只见水面映出一张清丽脱俗的容颜。
她先是讶然,而后突然想起那是自己的脸,一张她都不认识的脸!
没错,她的容貌真的改变了!
因为寒毒的消散,两个多月以来,她溃烂的皮肤一寸寸愈合,接著变得越来越光滑,最后变成了现在灵秀可人的模样,前后的转变之大,让她难以置信,每次看到自己,都要好一会儿才能想起那是她的脸。
但是她一点也不高兴,非但如此,她还很厌恶自己的新样貌。
凝视著水中的倒影,她心里一阵酸楚,眼泪涌出了眼眶:想到为了去除她身上的毒,而引发了这么多不幸的事,她就觉得好恨自己。
“阿娘!我好想您!还有聂大哥”想到最亲爱的人一个死了,另一人还生死未卜,她就心痛得不能自己,哽咽不已。
“要不是为了医好我,这些事统统不会发生,聂大哥不会中毒,阿娘也不会丧命最该死的人是我!”她呜咽著,字字都是她沉痛的心声。
这一路上,她在多少个暗夜里独自饮泣,要不是抱著一丝救聂无方的希望,她恨不得马上一死了之,抛弃痛苦的生命算了!她实在没办法怀著满心的内疚,麻木地继续活下去
这张脸的代价太大了,若能重来,不管选择多少次她都不要!
每晚,她的心情就在忧心与懊悔的双重煎熬下直到天明,今晚也不例外
天一亮,她告别了借宿的农家,匆匆地往应天城赶去。
进了城,她凭著热心人士的指路,终于找到了城中有名的“玲珑阁”当她看着“玲珑阁”的门区时,心里觉得像在作梦一样,她没想到自己真的能找到这家聂大哥交代的古玩铺。
漫长的路程她一个人无依无助,虽然孤独辛苦,但一切的辛酸皆在此时化为乌有。她望着“玲珑阁”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到聂大哥。
定睛望去,只见古玩铺内人来人往的,大家脸上都挂著忙碌的神情。刁月菱站在门边,目光紧张地随著里面的人转著,最后终于鼓起勇气上前询问。
“请请问?”她朝著柜台的夥计,迟疑地开口。
“什么事啊?”夥计不耐烦的问,眼光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只见她头戴竹笠,笠沿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她的样貌。
“我想找人,请问这里有没有人姓聂?”
“没有。”夥计抛出两个字后继续低头工作,压根不理她。
“不对,这里一定有人姓聂,你再想想看好吗?”刁月菱不死心,双手急切地扒上柜台边缘。
聂大哥的话不会有错的,他不是说过这里会有人安排他俩见面的吗?
“跟你说没有就没有,你怎么那么烦哪?”夥计横眉竖眼地吼著,想轰走这个烦人的女人。
两人说话的声音引起了刚好由走廊经过的尉迟靖的注意。
一听到那女的要找一个姓聂的人,尉迟靖俊朗的眉眼马上拢上了戒意:她要找的人是聂无方吗?“盗魔”的名号虽然名闻天下,但聂无方从不对人泄漏他的姓名,如果她的目标真的是他,那她是如何得知他的名字的?
“你来!”尉迟靖对一个离他不远的长工招著手。
“老板,您有何吩咐?”长工飞快地弯腰而来。
“看到柜台边那个戴竹笠的女人了?”他指著仍在争论的两人。“把她请进内厅来,别让她一直嚷嚷。”她再吵下去太引人注目了。
交代完后,尉迟靖转身便走,回到了“玲珑阁”的内厅等著。他闲坐进太师椅中,奸整以暇地望着门口,眼中却闪著凛冽的光芒。
一直以来,聂无方盗来的宝物都是经由他来脱手,江湖上也唯有他知道聂无方真实的姓名和样貌,如果惹上了任何麻烦,他俩谁也脱不了千系。
这女的究竟是敌是友呢?他无从推敲,不过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当人影出现在门口时,尉迟靖迫人的眼神瞬间消散无踪,眼中只剩下淡淡的笑意,收放的速度令人咋舌。
“姑娘,有什么事,你就和这位公子谈吧!”长工将刁月菱请进内厅后,便带上门出去了。
刁月菱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见他唇角似笑非笑,眼神明亮清朗,但隐约埋著深藏不露的精光。
“我是来找人的。”既然不见对方开口询问,她便主动的表明来意。
尉迟靖只是淡淡一笑“这位姑娘,恕在下不习惯与遮住容貌的人对谈,可否请你脱下竹笠?”他说得客气,却咄咄逼人。
刁月菱怔了一下,这两个多月她虽然不再蒙面,但却始终戴著竹笠,毕竟她遮著脸过了这么多年,很难习惯在短时间内坦然地面对别人的眼光
但这个人也许能帮她找到聂大哥,她不想惹怒对方。
吸了一口气,她将竹笠摘下,眼光局促地望着地面,避免和那男人对视。
尉迟靖打量著她,只见她的相貌柔美可人,肌肤莹透滑嫩,一双亮灿灿的大眼十分迷人,再加上挺翘的鼻梁和那两瓣红嫩的粉唇,真是名讨人喜欢的姑娘。
但令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她的态度这么紧张不安呢?她把头垂的那么低,像是恨不得埋进地板里似的。
“姑娘,在下尉迟靖,可以请教你的芳名吗?”尉迟靖清亮的嗓音轻松随意,总能降低别人的戒心。
“我叫作刁月菱。”她抬起头瞥了尉迟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死盯著她的脸看,心情不禁放松了一点“尉迟公子,我到这里是为了找一位名叫聂无方的男子,我有急事要见他。”她大胆地提出要求。
她深信聂大哥交代的绝不会错!这个古玩铺是他俩连系的唯一媒藉,而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是铺子里可以做主的人。
但尉迟靖却摇摇头“姑娘,本铺中没有一个员工是姓聂的,你可能找错地方了。”虽然确定了她要找的人,但他扬著眉,就是不说实话。
刁月菱不禁有点急了,三个月的时间眼看要到,再找不到聂大哥怎么办呢?更何况她现在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聂大哥明明是说应天城中的玲珑阁,我不可能找错地方!”她很坚持地说,并取下了手上的指环“尉迟公子,你真的不认识聂无方吗?他给我这枚指环,告诉我可以来这里找他,请你再想一想好吗?”
看到她手中的东西,这让尉迟靖大吃了一惊,他当然认得聂无方随身不离的铁指环,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会到了这个女人的手里?
“你找他要做什么?”既知拿著指环来此找人,尉迟靖相信事情一定不单纯,他决定摊开来问个清楚。
刁月菱喜出望外,这人会这么问,是不是表示有希望了?
“他中了毒,现在命在旦夕,我带了解葯来救他,求求你快让我见他!”刁月菱急切不已,眼中闪烁著焦急的泪光。
尉迟靖更震惊了,这女孩居然知道聂无方中毒的事?这么说她和此事一定脱不了千系,很可能她还是下毒之人!
他眼中的精光稍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和煦的微笑。
“刁姑娘,请你告诉我,你究竟从何而来、怎么会知道聂无方中毒的事呢?”他状似无害的笑容掩盖住真正的心思。
但刁月菱不悦地摇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救聂大哥吧!请你带我去见他,其他事我以后再解释好吗?”她不愿再浪费时间,事实上现在应该分秒必争才对!
尉迟靖眉头一扬,脸上表情一变,眼中透出犀利的光芒。
“刁姑娘,实不相瞒,在下已延请当世神医为聂无方诊治过了,但连神医都对他体内的毒束手无策,试问在下能相信来路不明的你和你的解葯吗?”他不再客气了,口气冷冰冰的。
“聂大哥是因为信任我而将指环给我,你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刁月菱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不禁皱眉骂道:“如果你再浪费时间,聂大哥就真的没救了!”
瞧她又气又急的模样,尉迟靖脸上露出了兴味十足的神情:这小妮子究竟跟聂无方有什么关系?说她可疑嘛却又不尽然,他可将她急切的心情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好吧!你将解葯给我。”他迈向刁月菱,高高在上地俯视娇小的她。
“你不带我去见聂大哥?”她看那男人勾著唇角,理所当然地摇著头“不行,我要亲眼见到他。”刁月菱断然拒绝。若要说不信任,她才不相信这个男人。
尉迟靖挑起双眉“如果你的解葯有效,等聂无方痊愈后你自然会见到他,在此之前我不可能带你去见他的。”小心为上,别忘了他和聂无方干的是什么勾当。
但刁月菱皱著眉,就是不依“不,我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一个不认识的人?除非我见到聂大哥,否则我不会给你解葯。”她抿著唇,脸上的表情十分倔强。
没想到她会这么坚持,尉迟靖不禁皱起眉头。也许这女孩真的带来解葯了,但他俩若继续浪费时间,到最后仍是救不了聂无方
“好,我带你去见他。”尉迟靖决定妥协。
听见他终于答应,刁月菱心中松了一口气,但眨眼的瞬间,她竟然身子一软、就这样晕过去了!这是因为尉迟靖出奇不意地点了她的昏穴,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将她横抱而起后,尉迟靖毫不耽搁地由窗户飞身而出。
这个女孩究竟救不救得了聂无方,很快就可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