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
照影有种浑身冷飕飕的感觉,不敢再多说,点头道:“我知道了,不会告诉夫人,小姐您多注意。”
“我们去哪里?”照影出去后,顾明月觉得在家中很不方便,说着起身拉住他的手,兴致盎然道:“你带我飞一飞吧。”
看着她满含笑意的漂亮眼睛,穆蕴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角,说道:“可以,不过你得给我些力量。”
“好”,顾明月毫不犹豫地上前抱抱他,“走吧。”
穆蕴失笑,“宝贝,你既然装糊涂,我就不客气了”,随即在她脸上额上连吻十几下。
顾明月推开依旧丝毫没有停下意思的人,“够了。”
如果此时是在外面,穆蕴一定忍不住大笑出声,翩翩别扭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够了,我们这就走。加件衣服”,穆蕴拿起挂在床边的藕色上衣给顾明月穿上,便挥手打灭灯烛,扶着她来到窗边,轻轻开窗后抱着她跳了出来,同时在她耳边道:“抱紧我,就要飞了。”
顾明月忙紧紧圈住他的后颈,穆蕴无声勾起嘴唇。
内室突然一片漆黑,照影顿时吓一跳,担心不已:小姐和穆大人不会是…
想到那个可能,照影立即穿鞋下床,脚步轻轻地走到隔断墙边,侧耳倾听片刻,里面半丝儿声响都没有,她略微放下心来。
小姐平时比她们还稳重,定不会做糊涂事的。
暗中的亥二默默想道:爷在顾姑娘面前,就是个普通的面对心爱姑娘的小伙子啊!这轻功没白练,讨好姑娘不要太好使。
穆蕴抱着顾明月飞出院墙,在水塘上点水而过,黑夜中有许多荧光在水塘靠山的一面飞闪,他不由贴着她的耳廓问道:“漂亮吗?”
“嗯”,顾明月往旁边侧了侧,“不要靠太近。”
池塘中的阵阵蛙声停一瞬,眨眼间又响起大合唱。
“不靠近些说话听不见”,穆蕴无赖道,脚尖点在一根树枝上,旋身看向荧光闪烁的地方,“要不要下去捉萤火虫?”
顾明月想了想,点头:“捉一些吧,给我们照明用。”
凉风吹来,衣袂舞动之间,穆蕴已经抱着她踏在地面上。
靠山这一面没人经常走动,长有十分茂盛的阔叶草,偶尔还有几处挤挤挨挨生长着半人高的苇子。是萤火虫最喜欢聚集的地方。
“你站在这里”,穆蕴挥袖将一片草扫伏在地上,牵着顾明月过去站好,“草中都是瓦砾坑洼,你看着我捉。”
顾明月看向荧光下在微风中起伏的草窠,也不逞强,点点头便乖乖地站在穆蕴扫出来的这片草上。
穆蕴轻身过去,抬手抓几下,就捂着双手回转,“拿丝帕装起来。”
“你有抓到吗”,顾明月没有换睡衣,丝帕还在侧边第二颗纽扣上系着,她解下来手指灵活地将丝帕扎成一个四角网兜装,双手提着送到穆蕴面前。
“看看抓到没有!”穆蕴凑近顾明月,合拢着的双掌微松,一点点闪闪的荧光从他手心里飞出来,落在丝帕内。
顾明月低头数了数,竟有将近二十个,想自己都是好半天才能捂住一个,他的手怎么长的,几下就能捂这许多?
“穆蕴,你真厉害!”她说道。
顾明月赞叹的语气让穆蕴有种分外有成就感,他笑着谦虚:“一般一般。”
第二次,一般一般的人捂来了更多的萤火虫。
顾明月掂着丝帕蹲在柔软的草上,在身边飞过的萤火虫她还没捂到一个,穆蕴已经在她手中的丝帕兜装满了萤火虫。
“翩翩”,穆蕴蹲在她面前,扶着她的后脑勺,温热的嘴唇在她唇角吻了几下,他说道:“我教你学轻功吧。”
萤火虫在周身飞绕,微风偶尔吹过,气氛好到顾明月以为穆蕴定会像以前那样绵长地吻她,却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
怔了片刻,顾明月说道:“我爹说学功夫很辛苦的,我能学会吗?”
穆蕴笑了笑,看着她道:“那是别人的学法,我先教你口诀,待你学会丹田吐纳,我送给你两成内力就可以了。很简单的。”
“不要”,顾明月摇头,他的内力好不容易才练出来,还是保护他自己吧。
看出她的顾虑,穆蕴拥她入怀,低声笑道:“宝贝,两成内力于我没什么影响,再说不用几个月就能恢复。你如果有轻功,我也更放心一些。”
“我要轻功没有啊”,顾明月对上他的目光,片刻后点头:“但是你要保证,这几个月内不做危险之事。”
“我保证”,穆蕴说道,沉默两息,声音低哑道:“我能收些学费吗?”
顾明月好笑道:“你想要什么?”
“吻”,穆蕴目光灼热地盯着她的唇瓣。
顾明月蓦然觉得脸颊微烫,抬眸看他,说道:“好。”
温柔笑意霎时聚满眼底,穆蕴微倾身,忽然又顿住,看着她道:“翩翩,你来吻我。”
“啊?”在此气氛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顾明月怔怔,提着萤火虫手帕的手指越捏越紧,不过也只是片刻,她就大方道:“好。”
穆蕴与她额头相抵,声音中笑意满满:“开始吧。”
顾明月立时便亲了上去,她觉得这种亲近的事,越酝酿只会越难为情,一下子亲上去,也并不会怎么不好意思。
穆蕴心如擂鼓,在她微微破开嘴唇小舌头试探着触到他的嘴唇时,他的呼吸眨眼间就急促起来。
扶着她后脑勺的手下移,穆蕴把顾明月完全地拥在怀中,灵活的舌头卷住馨香柔软的小舌头缠绵共舞。
时而绵绵轻柔时而疯狂激烈,他们足足亲吻一刻钟,才呼吸不稳地微微分开。
“爱你”,穆蕴仍觉不够地在她耳畔落下绵绵密密的轻吻,“我爱翩翩,我的明月,我的宝贝。”
顾明月倚在穆蕴肩头,呼吸长促不稳,听到他似从心底掏出来的爱语,忍不住轻声道:“我也爱穆蕴。”
她的声音很轻,还因为呼吸微促而有些飘,但却瞬间让穆蕴心跳更急,沸腾,雀跃。
“嘿,天地日月、山川湖泽,都听见了吗?”穆蕴突然激动地站起身,张开手臂大声喊起来:“她爱我,翩…”
这是翩翩第一次明确肯定地回应他!
“你小声点”,顾明月站起来捂住他的嘴巴,“还喊我的名字,被我爹娘听到怎么办?”
“那就成亲”,穆蕴抱起她转了个圈,脸上都是笑,“我们就成亲,我一定会诚心诚意到你家求亲,你爹娘说什么我都接着。”
“你怎么这样说风就是雨”,顾明月圈着他的后颈,忍不住想笑。
“我特别特别希望每天都能看见你”,穆蕴纠正,“不是说风就是雨,翩翩,我真的准备聘礼来求亲你答应吗?”
顾明月没想到涌到心头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答应,这么几个月,前世早就成为太阳出来后的烟雾——烟消云散了,她看着他,停顿片刻道:“答应”。没想到当初迟疑不定,现在只用几月就确定心思。
“你答应我了!”穆蕴笑着大喊,腾身飞向黑黝黝的林中,他更大声地喊道:“她答应我了,哈哈…”
畅快的笑声惊起林中鸟雀,翅膀扑棱声不停响起。
“不要笑了”,顾明月在穆蕴眼前晃晃手里的萤火虫,有些不明白道:“我们是怎么说到这个问题的?”
穆蕴止住笑声,唇角却一直微翘,握住她的手道:“我们早就该说这个问题的,我明天便来提亲。”
“你晚两天再来”,顾明月说道,“我先说服我爹娘,你正好趁这两天准备聘礼。”
“明天,我们刚才已经说定了”,穆蕴落在一株大柳树的枝桠上,抱她在膝头,“聘礼,你爹娘,都不是问题。”
暗想不马上定下亲事,再拖延下来可如何是好?定了亲,别人都会知道翩翩将来要嫁给他的,那感觉想想就很好。
顾明月没有理由放开这么爱她而她也爱的男人,但是她总觉得事情进展有种迷之快速。
穆蕴说过那么多句爱她,怎么今天刚回应一句,就跳到定亲上了?
都怪刚才的景色太美好!
“我担心”,顾明月搅着手指看他,“你会在我爹娘面前受委屈。”
“怎会?”穆蕴眸中笑意融融,“我们要定亲了,怎样的为难对我来说都不是委屈。”
顾明月倚在他肩上,看向远方,突然觉得从那天晚上她同意和他往来,便注定会有这一天。
垂眸看她一眼,穆蕴说道:“翩翩,我会一直这样爱你,不,我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我保证,以后绝不纳小,绝不去勾栏场所,即使你不理我,我也不会去青楼撒气。”
顾明月笑道:“那你可要慎重考虑啊,娶我一个,以后再美的女子都不能看了。”
“你才是我心里眼中最美的女子”,穆蕴说道,神情异常认真,“我看不到别人。”
顾明月看着他,抬手放在他胸前心脏的位置,笑道:“那你要刻在这里。”
“好”,穆蕴按住她的手,声音沙哑,“已经刻下了。”
风声吹过,树叶娑娑,低语声夹杂其间,蓦然永恒。
“…明日我午时便到,你乖乖在家等我。”
“那我一早就跟我爹娘说吧”。
“不用,等我来了你爹娘自然会知道的。”
“我爹娘不会为难我的,而且,既然要定亲,我家的长辈肯定都得到,不提前通知怎么行?”
定亲前一般都有纳彩、问名、纳吉的步骤,不过熟识的人家也会将这些在定亲那一天进行。
“明天肯定要忙一整天,我们回去休息吧”,顾明月又说道。
“不急”,穆蕴笑笑,“背会轻功口诀再回”,在她耳边念道:“天地清浊,取清于中……纳虚实脉……”
顾明月记忆力很好,穆蕴说两遍她就完全记住了,念一遍给他听后,竟然觉得全身都有种暖洋洋的舒适感。
穆蕴轻抚她的脊背,笑道:“翩翩,你领悟力很高,睡时记得再默念几遍,好好体会。”
但穆蕴还不想回去,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处在兴奋状态,他又抱着顾明月在山林中来回飞三四趟,才听她的话抱着她回家。
“已经亥时一刻了”,顾明月提着萤火虫照照沙漏,“你在我房间打地铺吧,天快亮再回去。”
穆蕴非常心动,却还是摇摇头,拉她坐在床上:“我回去正好准备聘礼,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等我来下聘。”
“天亮也不晚”,顾明月站起来去拿被子,其实是这么晚她不太放心他进城。
穆蕴是很想和她同处一室的,最后没抵制住诱惑,在翩翩给他铺好的柔软地铺上躺了下来,但他并有睡太久。
一个时辰后,穆蕴睁开没多少睡意的眼睛,坐起来到床边盯着她的睡颜看了片刻,低头吻吻她的脸颊,留下个小纸条后无声飞身离开。
夜幕沉沉,除了赌鬼彻夜春宵者,人们都处在香甜的睡眠中。
千里之外的蒙省被包裹在哗哗雨幕里,天空中的闪电时时划亮夜空,不停涨高的玉清河水一波波鼓动着河岸,河堤弯弯曲曲绵延好几十里,似无声守护着两岸几十万百姓。
在玉清河流经蒙省最重要的山苗口堤坝,八个驻防士兵有五个都在坝旁的小屋中呼呼大睡,另外三个举着昏黄的油纸灯来回查看。
风吹过,似从天扯线而下的雨落在细小的灯口中,极细微的兹拉一声后,大胡子士兵举着的灯熄灭,他咒骂了一句,跑到远处的同伴身边,用蓑衣挡着,拿掖在咯吱窝里的干纸片对着了油纸灯。
昏黄的灯光下,大胡子看到只差几尺不到达堤岸的河水,一直提着的心更提高几分,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再下了。
祈祷还未完,远处一片轰隆之声传来,走着去那边查看情况的高个子士兵飞奔而来,凄厉喊道:“溃堤了,快叫起飞毛,让他去最近的县城通知百姓们往高地撤离,告诉县太爷派人去府城报告啊。”
明亮的闪电像是在黑暗的天上撕开一道大口子,光照亮飞奔而来的高个子士兵身后的情景,河堤像豆腐一样被涌涌的河水冲碎,继而被河水裹挟着欢腾地向堤下的平地急流而去。
“溃堤了”,大胡子霎时高喊,声音冲破云霄,“都别睡啦!”
急躁没有间歇的锣鼓声在村庄小镇县城中一遍遍响起,有人穿着草鞋来回奔告:“溃堤了,快裹好贵重东西,找高处避水!”
安静的夜瞬间被各种慌张的声音打破,呼儿唤女声,小孩子的惊哭声,犬吠鸡鸣声不绝于耳。
镇中县中的大户人家更是乱作一团,甚至有人看着带不走的贵重物品嚎啕大哭:“老天爷啊,你就别下啦。”
下人们都过来拉劝:“老爷,夫人,咱们快逃吧,否则大水过来,命都会没的。东西带不走可以把门锁好,水退了打磨打磨还跟新的一样啊。”
说话间奔腾呼啸声响起,隆隆比夏日天空闷雷还重,地面似乎都抖动起来,身着丝绸里衣的老爷夫人忙停住嚎啕,相互搀扶着往县衙后面的观音塔跑去。
天色平明,雨丝依旧细细不住,山苗口附近三个县全成了一片湖泽,初时的恐慌过后,躲在树上屋顶山坡庙院寺塔顶上的人,皆愁容满面地看着浑浊的水面。
水面漂浮着各种东西,洗衣木盆,擀面杖,锅,猪羊尸体,甚至还有人尸,老年的小孩子的…
静默之中,偶尔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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