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他在她的皇后阁前,像少时那般吹箫撩拨,她会有什么反应。
然后他看到妁慈目光无意中扫过来,明明看到他了,却没有半分变化和停留。只回身对见俊的说了些什么,见俊开心地眯着眼睛,忽然便踮脚亲了她一下,她无奈的笑着揉了揉他的头,牵着他往里面走去。
元浚平静的将箫笼到了袖子里。
其实早在凤仪殿巧遇,他就已经试探过了。他说他早想娶她,说他依旧喜欢她。他甚至刻意调戏她身边的侍女,装醉叫着敏敏在那人脖子上留了吻痕。而她全部都漠视了。
她的反应说明了一切。他知道就算自己真的吹了箫,她也不会有任何追怀。也许反而还会觉得困扰和厌恶。
她殿前的凤凰竹,那种“草木有本心,不求美人折”,名为有心实则无情之处,其实也与她是一样的。
他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才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京城。
但是他依旧觉得不甘心。他们之间十年的感情,怎么可能比不过她与见俊三个月的相处。
见俊在乾清宫的皇后阁接见了元浚。
元浚进去时,见俊正捧着个柿子吸着吃,妁慈用手指将他脸颊上沾的汁水揩去。见俊见元浚进去,放下柿子,飞快的从软榻上跳下来,上前拽住他的手,拉他到软榻前,道:“四哥,坐。”
妁慈原本坐在见俊身旁,此时从容起身,让到了一边。
她看得出见俊见着元浚是真的开心。
虽然因为皇位更替,这两兄弟间的关系多少有些纠结,但是一来元浚权势心极其淡漠,二来见俊是个相当念旧的人,因此这两人之间反而毫无嫌隙,就如同亲兄弟一般。
——至少见俊是有这份真诚的。
至于元浚——妁慈为避免与他眼神交汇,默不作声的垂着眼睛,却正好清晰瞧见,在见俊伸手过去的时候,他有些厌恶的避了一下。
这并不是出于什么君臣之份,而是因为真的讨厌。
妁慈早就明白,元浚是个极端自私的人。他喜欢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喜欢乘兴而来尽兴而归。他不想被任何事缠住,不想被任何人拖累。他很少考虑责任、规矩和别人的感受。
否则,但凡他稍微顾及闺中少女的清名,当初也不会百折不挠的骚扰妁慈。
——他就算对你好,你也不能当真的。因为那也许只是他的心血来潮,当他厌倦了的时候,他会对你弃若敝履。他喜欢来去自如,因此他厌恶一切可能成为累赘和甩不脱的东西。
妁慈纵然感念他的温柔多情,却始终不肯回应他,甚至为此觉得厌烦,其实多少也是因为看透了这点。
而见俊……当他成了皇帝,元浚不得不听命于他时,他其实就已经成为元浚最避之不及的人了。
见俊的真诚对上的是元浚的敷衍,因此妁慈只是站在一旁的,没有主动坐到下首为元浚准备的位子上去。
当然元浚再不拘礼,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跟见俊同坐。
他向妁慈见过礼,还是坐到了下首。
见俊略有些失落。不过在他看到元浚从妁慈面前走过,不自觉的停住脚步时,失落彻底变作了紧张。
元浚很想看妁慈一眼。他不知道下次见面要等到什么时候,因此至少在离开之前,他想好好的看看她,把她的样子记在心里。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不单单因为她是皇后,还因为害怕,怕再看到三年前他认真想带她远走高飞时,她露出过的冷漠厌倦的表情。
他只是觉得移不动脚步,却也没有勇气回过头去。他不知道自己停了多久,有没有失态。只知道时光缓慢而悠长。
妁慈转身时衣袂翻动,时光才再次流淌起来。
妁慈并没在意元浚的失态,她给见俊擦了擦嘴角沾的柿汁,便安静的坐到一旁。
见俊不觉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攥住妁慈的手,对元浚说道:“四哥,我正想找你。”他接的比较快,似乎不想元浚回答,“前日大长公主说,最好趁着四哥还在京城,给你把婚事办了。”
元浚望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道,“臣暂无此念。”
见俊笑道:“你年纪也到了。何况连我都大婚了,”他晃了晃和妁慈握在一起的手,“你怎么好一直拖着?”
元浚顿了顿,这才抬起头来,“并不是臣要拖。家母不愿别人插手臣的婚事。臣少时不曾膝下尽孝,心中多有愧疚,不想再忤逆母亲。因此一直等着她的安排。”
元禄太妃其实是个很不幸的女人,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接着儿子又被抱走,孤苦伶仃熬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儿子回来了,她的护雏心自然比别人强烈些。这在宗亲中已不是什么秘密。
因此见俊接受了这个说法,转而望着妁慈。
妁慈知道逃不过,只能主动开口道:“既如此,王妃的事就等王太妃的主意。但元禄身边一直没人,亲戚间都惦念着,在我跟前也提了。我不能不过问,因此挑了四个姑娘给元禄。元禄喜不喜欢不妨都先放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