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妁慈不擅长女工,两条络子才打好一条。幸而下午净水石已经泡开了,黑色纽扣变成烟晶模样的圆珠子,虽不像什么值钱的宝石,然而结上络子再配以梅花结和绦穗,倒也是精致喜人。
只是跟织造房做的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皇上倒是进屋就看到了,只当是普通宫绦一类,兴致寥寥。
妁慈略有些无奈。奉上一杯热茶,寒暄道:“正事议好了?”
皇上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嗯,其实没什么正事……”他反应过来了,脸上便有些羞赧,今日本来有廷讲,朕想看了皇后就去的,结果给忘了……下午被程卿给好好说教了一番。
妁慈可以想象阿廉那张面瘫脸说教时的模样,却想象不出他会说些什么……不过话说回来,经筵讲官并不是多尊贵的职位,廷讲时皇帝坐着他们站着,皇帝有问话他们还要跪答,享受不到半点恩师的特权。只是祖父又是太傅又是首辅,根本抽不出时间教导皇上,便把廷讲当成了授课,经筵讲官们也由阁老兼任,这职位才赫然显贵起来。但毕竟还不是皇帝的正经老师。
阿廉却这么有帝师的自觉……妁慈赞赏的同时,也不由为他担忧起来。
皇上没注意到她的忧虑,兀自问道:“对了,晚上的菜皇后尝着怎么样?”
妁慈收回思绪,她不能说自己没吃,便道:“刀工精细无比,令人叹为观止。”
皇上道:“皇后喜欢?”
妁慈摇摇头,道:“没特别喜欢。”
皇上笑道:“里面加了火腿,朕也吃不惯那味道。不过程卿是绍兴人,刚好宫里有淮扬厨子,朕就请他吃家乡菜了。”
妁慈这才明白他为何特地传了淮扬菜,皇上对阿廉如此恩宠,想必是真的欣赏他,不由放下心来。想到太监总管支支吾吾,不由暗自好笑……又不是什么密议,这点小事有什么必要瞒着她?害她乱想。
妁慈捶了捶额头……她有什么好乱想的。
但不可否认,妁慈对“皇上与别人一起吃晚餐,却不能告诉她是谁”这件事,多少有些芥蒂。她不愿承认,便甩甩头不去想。
皇上喝过茶,妁慈上前帮他换衣服,见他也是佩玉的,便先去解。
皇上见她先动自己的腰带,不由又红了脸,偏着头去望藻井,略有些结巴道:“朕不在时,皇后都做什么了?”
妁慈接下他腰上鸣玉,笑道:“做了点小手工,打了一对儿梅花络。”
皇上听她说一对儿,眼睛倏然就亮起来,见她从桌上拿起一条络子,只觉先前普普通通的东西霎时就变得无比想要了。他不明说,只是看向妁慈的眼神里写满了:“送给朕送给朕送给朕……”妁慈简直觉得它化作碎碎念从她的耳朵钻进了脑子里。
不由微笑起来,解下他鸣玉上垂着的绦穗,把自己那条挂上去,笑道:“不嫌弃就带在身上。”
皇上忙摇头道:“不嫌弃,皇后送的朕都喜欢!”
妁慈笑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送你这么寒酸的东西?”
皇上依旧摇头道:“不寒酸,不寒酸!”说着就接到手里,猫一样蹭了蹭。
妁慈略有些无奈,只觉得这种情形下跟他说什么解百毒的奇石,便太扫兴了。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才不破坏他的心情,便听到门响了一声。
她回过头,看到小莺满脸泪水走进来,不由有些不妙的预感。
结果下一刻小莺砰的一声扑跪在地:“娘娘,萍儿跪了一整天了,求您可怜可怜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