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仪说完之后,妁慈一直在凝眉沉思。
她没有想到林修仪竟然真的追查出来了,当初下毒害她小产的人。
更出乎她意料的是,阿曾看上去那么干净伶俐的一个小姑娘,竟仅仅出于嫉妒,就两次谋害身边的人——她当年嫉恨萍儿大出风头,后来又嫉恨林修仪富贵在望。
她显然对见俊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害萍儿或者林修仪对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处,她只是单纯不能容忍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突然比自己发达。
妁慈不能明白这种阴暗与偏执,便不尝试去体会。
她只是在想,林修仪是怎么追查出来的。
这两件事都过去有些日子了,就算萍儿与林修仪能寻思出些蛛丝马迹来,证据也必然都早就处理掉了——但阿曾与她的贴身侍女居然老老实实画押了。
已经快五个月,林修仪的肚子基本能看出来了。
她表情恬淡安然,显然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心理受到什么影响。
妁慈不信什么因果报应,但老人们都说要积德。若这个孩子尚未出世,林修仪手上先沾了血,始终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知道了。”妁慈终于开口,“如今我回来了,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你就放开手,安心养胎吧。”
林修仪想也没有想便笑道:“好。”
她走到关押犯事宫女的地方时,正逢午饭时分。
掖庭里不声不响弄死个把人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林修仪原本也没想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复仇,之所以把事情报给妁慈,只是因为她在接手宫里的事后,发现妁慈居然真的像对她说的那样,一直在追查这件事。
可是她和萍儿用了那么多手段,却除了一份口供,什么证据也没搜到。只要阿曾咬定了是她严刑逼供,最终肯定还能翻案。
——在听到见俊亲口承认他给她用过麝香后,林修仪已经不相信什么天网恢恢。
要她就这么放手绝无可能。
但是她站在牢门前,看着阿曾扭曲的挣扎起来,面色恐怖、眼眶突出的瞪着她,嘴里不断吐出血来,却始终梗着一口气不肯咽下去的时候,她只觉得有什么扼住了她的喉咙,阴冷怨毒的空气从她衣领里钻进去,让她腹中绞痛不止。
她忽然意识到,报仇雪恨的同时,她也亲手把自己推入了深渊。
林修仪走后,妁慈命人将供状送往宗正寺。
下午宗正寺派人来说,他们去提审犯人的时候,阿曾已经死去,似乎是服毒之后悬梁自尽。
妁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好好的安葬她吧。
她甚至不敢问阿曾被收押着,哪里来的毒。服了毒又为何还要悬梁。
她隐约知道答案,可是不敢去探究。
宗正寺来人闻言皱起眉似乎要说什么,妁慈已经命人送客。
她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忽然就觉得身上懒懒倦倦,怎么都不舒服,连窗外渐渐萌发的新绿也刺眼起来。便落了帏帐,上床去睡了。
她才躺下一会儿,见俊便来了。
妁慈暂时不想见他,便翻了个身面朝里装睡。
见俊打起帏帐进来找她,晃了她两下,见她不醒,便爬上床小猫一样去舔她的嘴唇。妁慈假装睡得熟,把头埋到枕头里去躲开。
见俊不依不饶去勾她的下巴,触到她胸前温热,便有些心思飘忽,红了脸探手进去。
妁慈只好伸手抓住,道:“别闹,我醒了。”拢了拢衣服坐起来。
她嗓子略有些哑,听上去沙沙的挠人心。见俊见她发髻有些松散,只穿了身松垮垮的睡衣,面容慵懒困倦,别具风流意态,越发心不在焉起来。凑到她身旁,揉着她白皙小巧的耳垂,道:“皇后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
宫里死了人。
见俊顿了一下,似乎想要装出惊讶难过的模样,但对上妁慈的眼神,终究还是垂下眼眸,放开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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