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开出了七位数优厚的设计费,当然会放出风声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名设计师耿亚尘将在杨老爷子的寿宴上交出设计图,而这件事也成为除了祝寿之外的另一个热门话题。
胡大平在建筑界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地位,他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他在几天内也赶制了一张设计图,只不过他在几个重点地方做了一些修改,这些当然都是致命的修改,而且是每个设计师在设计时最容易疏忽,也最要不得的错误,这些错误就算不足以毁掉耿亚尘,但对他的地位绝对大打折扣。
他在寿宴的前一天,守在耿亚尘的住处外,一等就是一天,可是偏偏耿亚尘怎么也不出门,月亮逼退了阳光,却没有逼散残留在空气中的热气,时间愈紧迫,他心中就愈是焦躁,自己好不容易从惠妮那里弄到钥匙,还费了番工夫才在不知不觉中送回钥匙,万一等到耿亚尘上床睡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功夫岂不都白费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让他出门。
他灵机一动,拿起行动电话拨了耿亚尘的号码。
“喂!雹亚尘!”
电话响不到三声,耿亚尘就抓起电话,难道他在等某人的电话?
“一个山中的女人,在你心中值多少?”胡大平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嗓子。
“你是谁?”
雹亚尘紧张的声音马上传了回来,胡大平知道自己找对了门路。
“如果你想知道,二十分钟后到市中心的大钟下,逾时不候!”胡大平说完立即收了线。
“喂!你把话说清楚,喂”
雹亚尘对着早已收线的话筒吼了几声,想都没想,就开了车出去。
胡大平看着耿亚尘匆匆离去,也证实了那个女人跟耿亚尘的关系非比寻常,否则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决不会令他如此紧张、不安。
不过这不是今天来此的目的,他赶紧进了耿亚尘的屋子,上了二楼,见桌上放了一个牛皮纸袋,外面写着:“谨致杨老爷子”他本来还以为可能需要费点工夫去找,没想到一切竟进行得如此顺利,真是天助自助。
他拿出牛皮纸袋中的设计图,换上自己的那一份,狂妄自大的耿亚尘,既收了工,就表示他完成了所有检视工作,他现在等的只是把设计图交给杨家,然后享受众人的喝彩,他绝对想不到,那时就是他下台的时候。
胡大牛几乎已经预见自己的成功,脸上不觉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收到耿亚尘的大作,得意洋洋,从从容容地走出去,可是他却没注意,在黑暗之中,另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雹亚尘一路急驶,连闯了几个红灯,脚下猛催着油门,心里却直叨念着:二十分钟!才二十分钟,怎么赶得到市中心的大钟。
眼看大钟就在眼前,偏偏又因出了车祸减缓了车速度,他心急得猛按喇叭,可是除了换来几声咒骂,根本毫无效果。
他顾不得违规停车,把车子往路边一放,干脆下车用跑的,他穿梭在车阵上,一直跑到大钟下才停住,他汗水淋漓,手扶着钟柱,大口喘气,虽然时间早已过了指定的二十分钟,但他仍不放弃四处搜寻。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看见什么,而他什么都没看见,他没见到月灵,也没见到长得像月灵的云新月。
这个打电话的神秘男子到底是谁?
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从滇缅山区死里逃生,但月灵的事,自己从来未告诉任何人,除了月牙族的人,还有谁会知道月灵的事?
电话里的声音,很明显是刻意压底了嗓子,如果这个人必须伪装他的声音,那么必定跟自己有相当程度的熟稔,他的目的是什么?既然约了自己,为什么又不现身?
整件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一层又一层的迷团,像滚雪球般,愈滚愈大,他忽然有种感觉,整件事,根本就是件阴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胡大平就是主谋。
可是为什么呢?为了让自己爱上月灵,然后拱手让出惠妮?还是要让自己陷入极度的迷惘中而精神崩溃?
他真的弄不明白,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可以忍受跟月灵永不相见,可是他没办法忍受一次又一次地被勾起对月灵的思念,如果再见不到月灵,他肯定自己一定会崩溃的。
“小姐!雹先生来了!”阿琴匆匆跑进来。
“吼什么?该通报的时候不通报,真没事的时候,却又急得像火烧屁股!”
其实惠妮早就盛装等着耿亚尘,只是她一想到那张照片上,美得令自己逊色的女人,心里就不舒服。
阿琴挨了骂,没得到指示又不敢出去,就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才好?
雹亚尘正巧走进客厅,阿琴指了指惠妮,耿亚尘摇摇头,挥挥手让她先出去,阿琴才如蒙大赦地跑出去。
雹亚尘走到惠妮的身旁坐了下来。
“走啊!穿得这么漂亮,还等什么?”
“你还知道今天要带我一起去出席啊?”惠妮心中的委屈全化作一句嘲讽。
惠妮的话却令耿亚尘一头雾水,他不知道惠妮这一顿脾气所为何来?
“谁不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这么重要的场合,不带你去,带谁去?”望着惠妮那张精心装扮的美艳脸庞,却无端地想起月灵。
“没错!大家都知道我是耿亚尘的未婚妻,就怕你鬼迷心窍,忘了自己是个有婚约在身的人!”惠妮积了一肚子的不满,全写在脸上。
“你到底在说什么?”耿亚尘心有点虚,语气就显得不自然,难道惠妮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啊“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
“惠妮!有什么话你就明说,我最讨厌绕着圈子打哑谜,或者你根本就不想跟我一起去!”耿亚尘的脸色跟声音都一起沉下来。
“你自己对不起我,还冤枉人,做贼喊抓贼,你解释两句不行吗?”惠妮站了起来。
雹亚尘也站了起来,有些不耐地说:
“我今晚还得交设计图给杨老爷子,现在没心情跟你说这些,你如果不去,我自己去!”
他必须赶紧离开,惠妮的话摆明了她知道一些事,可是在还没弄清楚她到底知道了什么之前,他不想在这里跟惠妮打迷糊仗,而且他现在除了设计图外,所有的心思全被月灵占得满满的,根本没有余力跟惠妮周旋。
“等一等!”惠妮喊住了耿亚尘。
“我说过我不想再谈了!”耿亚尘虽停下了脚步,却没转过身。
既然耿亚尘一直回避自己的问题,就表示他对自己还有所顾忌,不致明目张胆到无可挽回,自己若执意要兴师问罪,也许会把一场逢场作戏逼问成真,倒便宜了另一个女人。
她软下了口气,走到耿亚尘的面前娇嗔地说:
“你冷落了我一个月,回来也没一句好话,我发发脾气也不行吗?你那么有个性,扭头就要走,你就么不在乎我吗?我被冷落,受委屈,都算活该吗?”
雹亚尘既是有意冷落惠妮,当然不在乎她的委屈,光是他刚回来乍见她跟胡大平那一幕,让她受这些委屈也不算什么。
他知道事情一定不只像惠妮说的,纯粹是被冷落的委屈,惠妮已经如此忍让,委屈求全,当着面再要坚持,也说不过去,毕竟惠妮身后逾忆的身价,对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吸引力。
思及此,耿亚尘突然发现,惠妮庞大的身价,好像不若之前深具诱惑力。
“可以走了吧?”
惠妮堆起了笑容挽着耿亚尘。
“我花了一天打扮自己,就等着今晚艳冠群芳,怎么不去?”
雹亚尘摇摇头,如果一个女人的烦恼,只剩下如何艳冠群芳,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当初自己看上的除了惠妮的身价,不就是她艳冠群芳的外表?为什么这会儿反倒有种俗不可耐的感觉?自己什么时候有这种转变?
雹亚尘甩甩头摒除杂念,今晚他有更重要的事,他必须保持头脑清醒,绝不能让纷沓杂乱的疑惑困扰自己,至少今晚不行。
杨老爷子七十大寿,虽然不是什么头版大新闻,但却也是政商界一次重大的聚会。
杨老爷的声名横跨政、商两界,而他三个儿子也都各有所成,贺客如云是想像得到,所以杨建安早在一星期前,就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
杨家三兄弟,杨建安、杨伯安、杨子安,虽然很得各界尊重,但在杨老爷子面前,他们依然恭敬顺从,杨老爷子的话对他们而言就如同圣旨,所以他们的孝顺也是出名的。
会场设在杨家位于郊区的旧邸,杨老爷子因为旧邸对大家做事、就学都不方便,所以才在近市区买地建屋,要三兄弟住在一起,凝聚家庭的向心力。
时间还没到,一些未能前来贺寿的人所送的花篮早已摆满了中庭;采访的记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重要的场合,人人脸上都挂着兴奋之情。
夜幕低垂,坐落在山腰的杨宅,灯光通明,在黑暗中,灯光显得特别耀眼,很有一股金壁辉煌的味道。
随着日落西沉,每个人都显得更加忙碌,重头戏即将登场,七十大寿,一辈子也只有一次,更何况像杨老爷子这么一个福、禄、寿三至的重头人物。杨家三兄弟也不停地穿梭在贺客之间,就怕怠慢了任何人。
杨家今晚可说是热闹非凡,宾客云集是一定的,但场面之浩大却远超过耿亚尘的想象。看来杨家的名声可比自己所知来得大。
除了祝寿之外,他比其它人多了一项任务,也多一层压力,他依然神态自若地伴着惠妮走进大厅,他不能因现在的紧张,让别人先对他的设计打上问号。
原本空旷的大厅,因为宾客众多,而显得有些拥挤,耿亚尘的眼光很快地扫过大厅,建筑界叫得出名字的大师,几乎都出席,他不知道杨家把这些人都请来,是为了想知道这空前的设计能否符合实际需要?或者值不值他们所付出的代价?
他们当然不想花了钜额费用,却只得到一个梦想,也不想让这笔空前的设计费,成为一个笑话。
杨家毕竟都是生意人,人情自然顾得少些,耿亚尘虽然不怕这种刻意的安排,但压力不能说没有。他对自己是很有把握,可是他对杨老爷子可没什么把握,早知如此,根本就不该拖那几天,早点交出设计图,也许现在钱已进袋,也可以轻松自在地参加寿宴。
惠妮跟耿亚尘的出现,当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耿亚尘可以说是今晚的第二男主角,而惠妮逾亿的身价,使她成为当然的最佳女主角,光是安氏企业的衬托,就足以使她艳冠群芳,更别说她得天独厚,漂亮艳丽的外表了。
惠妮挽着耿亚尘,朝每个跟她打招呼的人轻轻颔首,亚尘看不出她有一点热诚。惠妮本来就热衷于这种集众人羡慕、嫉妒眼神于一身的感觉,还有引起别的男人的虎视耽耽的眼光,好挫挫耿亚尘的傲气。
胡大平见两人连袂前来,卿卿我我一副神仙眷侣的样子,心里就不舒服,不过没关系,这么久都等了,他不在乎多等这一、两个小时。
他堆着笑容,趋步向前。
“耿兄!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耿亚尘早知道胡大平不可能放过自己可能出丑的机会。
“耿兄今晚可是主角之一,有不少人可是冲着你还有那张旷世钜作而来,人的一生有这么一回难得的经验,那也没什么可遗憾了!”
雹亚尘从胡大平的恭维中,听不出一点真心。
“我想胡兄也是其中之一吧?”耿亚尘直视着胡大平反问。
谁都知道他们两人是死对头,胡大平为避免让耿亚尘有所怀疑,干脆也不否认。
“凭我们十九年来同窗兼死对头的交情,我怎么可能错过这百年难得的机会,对不对?”
“你当然不能错过,因为今天这种殊荣,是你梦寐以求,却一辈子无法达成的!”
“你”胡大牛虽怒目相视,却忍下所有的怒气,没骂出口。
雹亚尘知道自己的反唇相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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