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看来很威风的浓眉,正双双挑起,黝黑的眸子掺着点点明亮,交织出一丝锋锐光芒;挺直的鼻梁、骄傲的薄唇。坚毅的下巴,更是一笔一划勾勒出俊美的轮廓。
他正是关家少爷关轼风。
小草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个说她只配杂草不配美丽花朵的男孩!
尽管相隔了八年,但男孩的五官仍深深刻印在她的心版上,只怕她想忘也忘不了
忽然,关轼风像忍俊不住的噗吃一笑。
“你吃相真难看,该不会是饿了三天三夜了吧!”
就像多年前的初次见面,他嘲弄般的语气依然。小草也不知怎么着,大半天仍回不了神,只能呆呆地仰望着。他伸手往自己的唇边比了一比
他什么意思?难道小草猛地一惊,连忙摸摸嘴角
原来她沾了一嘴的饭粒!小草难堪的抹去嘴角饭粒,一张小脸倏地羞红、活像颗熟透的柿子。
她又糗又慌的狼狈模样,真是有趣!女孩有双恬静澄澈的水眸,翕张之间,浓长睫毛拂如晓风,忽上忽下、悠悠荡荡,柔似浮云。
女孩看来年纪很轻,约莫十五、六岁,似乎相当怕生的样子关轼风不由自主地多打量了她一眼。
但,紧接着的蹙眉,像是他开始对这人有意见了她全身上下除了那双眼睛“可以看”之外,其他没一处“能看的”
也不知她饭是怎么吃的,吃的整张小子邬油腻腻的,加上那实在不算干净的脸蛋及胡乱扎起的发束老实说,田里的稻草都比她那头乱发美观。
而再加上她那一身简陋的粗布衫—一关轼风不禁摇摇头。
“你是谁?为什么躲在这儿吃饭?”
小草显得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她捧着碗畏畏缩缩的站起,头垂的低低的,仿佛做了坏事被逮个正着的小孩一般心虚。
原是想痹篇银姐姐,没想到却遇上了少爷
这时,小草忽然惊觉自己的失礼,连忙弯腰行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少少爷,你好小小草给你请安。”唉,她真是糟糕,怎么连这么基本的礼貌都给疏忽了呢?
“什么?你说你叫什么?”关轼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叫小草?”
小草这才一点头,马上引来关轼风的纵声大笑。“老天,你怎会有一个这么可笑的名字?你父母给作取的?”
他笑的很不给面子,仿佛她的名字是世上最滑稽的一件笑料。
小草又是一阵脸红,难堪的恨不得当场有洞可钻。
“不小草只有婆婆,没有父母”
她一本正经的回答,丝毫没有察觉他话语中的戏謔“那就是你婆婆为你取的了?”他的笑声没停过。
“也不是”真有这么好笑吗?至少小草自己从来不懂得。“是是”咬咬唇,小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道:“是你取的。”
“我?”笑声终于在愕然中霎时止住。“你胡说什么?”
“我我没胡说。”小草依然低垂着脑袋!
不,是愈垂愈低了,她不敢正眼看他,两只眼睛只好猛盯着自己手中的白米饭。
“我没胡说,是你忘了不,不,我的意思是小草又脏又丑,少爷不记得小草也是应该的。”
在家被邻近的孩子奚落、在学校被同学排挤,小草的自卑感在无形中逐渐养成。
“把头抬起来。”他忽然有种感觉,她不像是信口胡诌的。
小草不得不抬头,不过只是一下子的功夫,她又飞快的低下头去了。
“不准低头,看着我!”他严正命令。
没办法了小草很吃力的强迫自己与他相对。
必轼风定定望着她。他对这张虽然有点脏、但其实并不如她自己所言那般丑陋的脸孔,可说是毫无印象。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既然想不起来,那就让她自己说吧!
“八年前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小草带点儿胆怯,轻声细语的娓娓道来。
“那时小草才八岁,就在枫林桥上”
他的默默倾听,像是也在默默思索自己生命中是否真有过这一页。
“就是这样”小草说完了。
在枫林桥上的往事瞬间,属于那段记忆的神经猛地拉长,一下便将关轼风与往事串连起来。
“你刚才所说的婆婆就是哑婆婆?”他问。
他终于想起来了?小草拼命点头。“对,对,对”小草却不知关轼风想起的只有往事,不是她这个人。
那桥、那哭红了眼的小女孩全都在他的记忆里,差别只在他已忘了小女孩的模样,当然也就更别提要将过去与现在的她重叠在一起了。
“真伪不分,你未免也太笨了吧!”即便忆起往事;他仍然觉得很可笑。“如果我当时说你最衬地下的烂泥巴,你是不是打算从此以后就叫泥巴?”
他说她笨小草难为情的又垂下脑袋。“我不知道,我没想过”
是的,她又笨又没用,她知道自己一无是处,但从他口中说出依然伤人。
“哑婆婆把你送来关家工作?”他猜也猜的到,像她这样的女孩在关家不做下人还能做什么?
小草摇摇头。“是彩嫂带我来的,彩嫂不忍心见我一人孤伶伶的。因为婆”说着说着,嘴角不试曝制的一颤,她赶紧咬了咬唇。“因为婆婆去世了,所以”
别哭,别哭,千万不能在少爷面前哭哭啼啼的。小草暗地里自我告诫。
原来哑婆婆去世了关轼风已全然明了了。
“像你这样偷偷躲着吃、饭碗里连一根青菜都没,不知情的人见着了,说不定还以为我们关家都是这么刻薄下人的。”他微微一笑,不忘调侃她。
“不,不是的。”她该如何解释才好?“是是我自己错过了吃饭时间。”
别再节外生枝了,她就自己全揽下吧!“我今天才来,没把规矩弄清楚,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现在有饭吃我就心满意足了。”’
其实她说的也是真话。没有菜就吃不下?那可是会遭天谴的。“不只有饭吃,而且吃的还是白米饭,我作梦也没想到能吃这么一大碗的”
“不吃白米饭要吃什么?”他打断她的话。
小草一愣。瞧地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难道他不知道穷人是吃不起白米饭的吗?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真的有这么大?单瓢屡空对衔着金汤匙出世的富家子显然是不存在的。
看着小草想了想,关轼风忽然脑袋一偏说道。
“跟我来。”
小草听话的尾随在他身后,少爷有令她不敢不从。
但,愈走愈觉得不对劲儿。越过正厅,前方是一道宽敞的长廊,长廊尽头处则有个转弯人口,关轼风推开门,走进去。
宽敞舒适的空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居中而立、又大又气派的圆桌,而每一张沿桌排放的椅子,全都有着高高的椅背,桌椅表面更是刻有一道道精致优雅的花纹。
圆桌之上,正不停的冒着热腾腾的白雾、香味四溢。
小草恍然大悟。银姐姐有说过,大堂之内的餐厅是主子们用饭的地方,应该就是这儿了。
奇怪的是,少爷带她来这儿做什么?“少爷,你要吃饭了吗?”
“到餐厅不吃饭难道睡觉?”他大大方方坐下,这才发现捧着碗的小草还柞在门口不动。
“你那只碗到底要捧到什么时候,”他蹙眉唤道:“过来。”
“哦”小草慌忙上前,怯生生的将自己手中的碗放在桌上,却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虽然她两眼都发直了鲜嫩肥美的鸡肉,很是奢侈的切成一大块一大块,整条鲜鱼蒸的剔透诱人,除了她可一眼辨视的鱼肉,其他几道不知为何物的菜肴,也全部烹调的美味可口,小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此刻心中却也不禁百感交集小草终于清楚领悟到什么叫作天地之别了。
但老天爷,这样公平吗?“添饭啊!”见她老是发愣,关轼风不耐烦了。“添添饭”小草一震,连忙掀开锅盖,正盛着饭的手隐隐发抖。
她又紧张又自责少爷叫她跟着来,就是要她伺候他用餐,她应该想的到的,却还迟钝的只会站在一旁发呆,她真是差劲透了。
必轼风接过她递上的饭碗,这才拿起筷子,原已松开的眉心又重新聚拢了起来她又呆呆杵着不动了,她有发愣的嗜好吗?“有人叫你罚站吗?”他冷冷的说道。“还不坐下!”
小草赶紧坐下,却像根木头,整个脊背直挺挺的屏息而坐。“刚才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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