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
雪岚退后了一步,再一次打量自己在镜中的身形。一个简单的战斗澡使她看来更加清新,而她及肩的长发黑得发亮。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丝衬衫,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窄裙。这套衣服朴素得惊人,但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她希望自己看来老气一些,也希望自己看来严肃一些。她需要一点勇气,好让她去应付魏天弘的不悦,黄智源的可厌,以及黄太太的冷淡。而且,她也不愿意为了自己看不起的人盛装打扮。只不过伯渊看了她这个样子会怎么说呢?雪岚甩了甩头。谁管伯渊说些什么!
有人在她门上轻轻的敲了敲。[雪岚,]伯渊的声音在问:“准备好了没?”
“好了。请进。”
他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呆住了。在这装饰得过份华丽的房间里,他眼前的女孩清冷如泉,素色天然,清清楚楚地写出了她的毫不妥协,以及无所畏惧。伯渊深深地吸了口气,近乎敬畏地站直了身子。
“你总是令我惊讶。”他轻轻地说:“我永远猜不到你下一回看来会是什么样子,以及将说什么话。你迷惑住我了,雪岚。”
她的心脏因他赞美而加速了跳动,她的呼吸因他的出现而变得不稳。但她竭尽所能地维持着外表的平静,双眼静静扫过他白色的衬衫,铁灰色的西装裤。她第一次见到他作这样正式的打扮,并且发觉:这样正式的衣著衬得他益发俊挺。“谢谢,”她说:“你自己也很英俊。”
他走向前来,站在她的身边。虽然已经穿上了高跟鞋,他仍然比她高上了十几公分。镜子里映出他们两人的身影,使得她觉得自己份外柔弱,份外女性。他们的眼睛在镜子里相遇了。雪岚注意到他的眼睛里露出了激烈的闪光,带着占有的要求锁住了她的。
“我要你。”他简单地说:“你一定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雪岚震动了一下。但她不应该吃惊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风格直截了当,从不修饰。即使他今晚不说这句话,她也早从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里看出这一点来了。
“是的。”她同样简单地说。在他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吸引你吗?”另一个直截了当的问题。
她猛然抬起头来,红霞爬上了她的脸。但他的眼睛正直视著她,而她无法在他那样的凝视之下说谎。“是的。”她低声说。
他慢慢点了点头,仿佛她只是证实了一桩他早已知道的事。“我很高兴你拒绝了仲杰的求婚,”他低下头来对着她微笑:“我得设法确定你不会改变心意。”
雪岚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将眼睛转到了一边。但他托住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来,深深地吻住了她。雪岚立时陷入了猛烈的激情里,不自觉地攀住了他,情不自禁地回应他。虽然,在她内心深处有一个警钟细细响起:这样做对么?她可以这样去回应一个男人么?她知道他要她,但她也知道,男人可以只有欲望,没有爱情,而他也不曾说过他爱她但她并不爱他呀,不是么?她没有爱上他吧?今天下午在兰溪溪畔的疑惧刹那间回到了她的心底。雪岚微微的打了一个冷颤。
伯渊立时放开了她。“怎么了?”
“没没有什么。”雪岚甩了甩头,将这思绪推出了脑海。她能怎么和他说呢?这是一个甚至还不曾成形的问题。“没什么,”她再说:“只是我们要迟到了。”
“噢,”他蛮不在乎地说:“至少我们不用在那儿和他们说些寒喧客套的话了。]
雪岚笑了,因为他的感觉和她的不谋而合。伯渊对她的笑容回以一笑,伸出手来让她挽住。几分钟后,他们已经进了餐厅。
黄智源坐在孙玉瑶旁边,正在阔论高谈。见到他们两人进来,孙玉瑶笑道:“我真高兴能有伯渊陪她。你瞧他们,很漂亮的一对,不是吗?”
黄智源对雪岚眨了眨眼。他的声音大得整个厅子里的六个人都听见了:“呵,是呀,不过我想纪小姐一定更想念仲杰的陪伴吧?啊?”
雪岚惊觉到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在看她了,一时间不知所措,嗫嚅地道:“呃,是呀不过”
“有什么不过的?”黄智源大笑,一付很海派的样子:“仲杰昨晚告诉我了,他说你们要结婚罗!真是好消息,不是吗?”
雪岚全身都僵了,不敢相信黄智源会说出这种话来。她听见孙玉瑶倒抽了一口冷气,却没有勇气去看伯渊的脸。“黄先生,你误会了”她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别害臊了,纪小姐,”黄智源笑道:“从仲杰和你说话的方式看来,我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啦!”
[我没有和仲杰订婚!”她又急又气地叫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他大而化之地摆了一下手:“你还没戴上戒指,不过那是因为仲杰还没把戒指带回来的关系。我看过他买的那枚戒指了,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不过话说回来,戒指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啦!”
雪岚觉得自己快要昏倒了。“仲杰是向我求过婚,但我拒绝了。”她很快地瞥了伯渊一眼“我和你说过的,伯渊,记得吗?”
“我记得。”他平平地说,声音里不曾泄露出他一点感觉。
“你太害羞了,纪小姐。”黄智源笑呵呵地说:“怎么说,仲杰也该成家了。噢,多好的拚盘!”
菜开始上桌,而话题迅速转了开去。魏天弘和黄智源从卤牛肉谈到了台湾的畜牧业,孙玉瑶则和黄太太谈著她们的旅游计划。雪岚低垂着头,艰难地试着将食物吞到肚子里,甚至没有勇气再看伯渊一眼。他会相信黄智源所说的话么?他应该知道仲杰是在说谎吧?
而后她听到伯渊低沉是声音:“饭后和我出去散散步,雪岚。”他的声音比平时还低,仿佛这话是只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雪岚猛然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对冷如霜雪的眼睛。她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突然间害怕起来。“那不是真的!”她细声说,绝望地希望他能听进她所说的话。但他已经别过脸去,轻松地和其他人聊起天来,不曾再看她一眼。
老天哪,这是一场怎样的梦寐!雪岚胃口全失地瞪著一道一道送上来的菜,怀疑这场晚宴究竟有没有终止的时候。她不知所云地对著孙玉瑶微笑,应和著她的话题,自己觉得头忍不住又开始作痛终于,晚餐结束了。
伯渊站起身来,一把扣住了她的胳膊。他的五指像钢条一样的紧,但他说话的声口却是轻松自在的:[原谅我们失陪了。我答应过雪岚饭后要带她出去散散步的。]
[可别去太久了啊,”黄智源说:“人家可是你弟弟的未婚妻呢!]
握在她手臂上的五指一紧,疼得她差点叫了出来。“我知道的,黄伯伯,待会儿见。]他闲闲地说着,只有雪岚感觉到了他那闲散底下的愤怒。
[等一等,”黄太太叫,转向了她的丈夫:“你把仲杰的信给她了吗?]
黄智源拍了拍头。“我差点忘了!”他说,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哪!]
雪岚僵僵地道了谢,而后感觉到伯渊拉著她出了客厅。路灯在石铺的小径上投下金色的光影,道路两旁的花影随风摇动。但她没有散步的心情,很显然的,伯渊也没有。
“把信打开。”他简单地说。
“我并不急着它。”
“啊?你居然不急著看你未婚夫的来信吗?真令我惊讶,纪小姐!”
“他不是我的未婚夫!”雪岚又气又苦。
“把信打开。”他不耐地道,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似的:“如果你不拆,那就我来拆!”
雪岚抿紧了嘴,三下两下撕开了信封,就著路灯,很快地将它读了一遍。然后,在她还没来得及将信收起来以前,伯渊已经伸过手来,不由分说地自她手上将信取了过去。明明知道抗议也不会有用,雪岚只有僵在那儿等着。信里的言词在她脑海中迅速掠过:“我心爱的雪岚你使我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人我们会创下最短的订婚记录奉上我全心全意的爱”
懊死的仲杰!雪岚气得脸都青了,紧握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在伯渊开口之前,她很快地道:“他说谎!这整封信都是他捏造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
“我管你爱信不信!”
[小声一点,你想要每个人都听见你所说的话吗?”他拉着她来到假山旁边,远离客厅入口:“你们两个的说词可是南辕北辙啊!]
“是仲杰在搞鬼,不是我!”
[是么?”他重重地道:“他怕什么?他甚至没见过我和你在一起,有什么必要不断制造你已经死会的假象?”
[他好像以为你是个剑侠唐璜之流的人物。”雪岚试著解释:“而且我告诉过他,我对你多么感激”
“别又来了!”他的声音十分不耐。
“你为什么这样讨厌这两个字眼?”
他凝视了她半晌,慢慢地道:“你真的一点概念也没有,是不是?如果你自己想不出来,那么,”他耸了耸肩:“我也不打算告诉你。]
雪岚挫折地看了他一眼,知道再问也是多余。“那么你相信我说的话么?抑或是你宁可相信仲杰?”
“我很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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