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太白楼天字一号雅室前,宋知秋心中有上百个猜测,可一眼看到那神态安详、怜爱之色溢于颜表的缁衣女尼时,终是大惊失色,惊呼:“娘!”
舒侠舞笑盈盈地过来,将门紧紧关上“我可是费了偌大心血,才将慧净师太找来,你纵然不信我,也该信你生身之母吧。”
宋知秋怔怔看着出家多年的母亲,思及幼时往事,心头百转千回,皆是酸楚伤怀,终于扑通一声跪倒,低低呜咽起来。
慧净师太再也保持不了出家人的超然,含泪挽扶他“傻孩子,出了这样大的事,为什么你一直不来找娘,平白自苦了这么长时间。”
“娘!”宋知秋除了呼唤母亲,再也说不出旁的话。怎么去找娘,告诉娘父亲被杀的噩耗,怎么去面对母亲,让她知道自己是个连杀父之仇也不理不顾的人。
“知秋,你错了,你一直都错了,你的仇人从头到尾都不是绛雪姑娘,因为你父亲根本就是自杀的。”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宋知秋惊异地睁大了眼。
慧净师太叹息摇头“你不可能比我知道得更多,因为真正委托地狱门行刺的人,就是你爹自己。而且他不便亲自出面,又没有其他可以真正信任的人,所以他曾悄悄到水月庵来探我,要我帮她寻找地狱门的杀手。”
宋知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绛雪也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但很奇怪的,两个人心中,同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希望,一缕深切的期待。
“自从当年我离开你爹之后,便在水月庵出家,每日诵经念佛,想为你爹赎罪。直到那天,你爹来找我,求我帮他完成一个不让人怀疑他是自杀的死亡,才知道,苍天原来真的有报应,做了恶的人,原来总逃不了惩罚。”
慧净师太面露怅然之色,似在刹那间已陷到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宋知秋却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疑问煎熬,忍不住大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孩子,你记得吗,你爹刚任职兵部那阵子,曾想办法说服了兵部尚书,强行调动了边城守将,使得关外蛮族获得一场大胜?”
“是,孩儿记得,那一阵子孩儿也曾因此十分沮丧,而且一直想不通,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错,你爹虽贪财好利,但那样做对他并没有什么财富上的帮助,为什么他要做这般于国无利的事呢?”慧净帅太苦笑“直到他死前一个月前来寻我的,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受人要挟。”
“要挟?”
“是的,这些年,你爹贪赃枉法的事做得多了,早留下了不少把柄,自被调入兵部后,就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查出这些事,拿来威胁你爹。如果你爹不肯帮助他们的话,就要把一切揭穿,要你爹身败名裂,不但自己要被处斩,家人也要受累。你爹无可奈何,才受人摆布,做下那亏负了国家的事。而那些人则暗中帮你爹掩盖了一切贪财受贿的罪状,帮助你爹在兵部一步步往上爬,手操国家用兵之权以便他们从中谋利。”
慧净师太的话叫宋知秋听得全身冷汗直冒“是塞外蛮族的人。”
“对!”舒侠舞含笑接口“我曾多次调查宋远枫的事,但明明知道他是个贪官却找不到任何可制他之罪的证据,当时就已经很怀疑了,以宋远枫的能力,怎么可能把一切证据消除得一干二净呢?这一年来,我深入调查,才可以肯定,有一个很强大的组织,一直在悄悄地帮他掩盖罪行。而这个势力都是几十年间,由塞外蛮族派出混入中原的骨干探子所组成,他们手里所掌握的官员,也绝对不止你爹一个人。”
宋知秋脸上的醉意早已消失得一干净,本来黯然消沉的眸子里,渐渐闪亮如出宝剑新淬的光芒“那最后爹是怎么被逼得要自杀的?”
“你知不知道年关那会子,我朝军队大规模征伐屡屡侵犯我国边境的蛮族,长驱三千里,杀鞑子四万人,获牲畜一百万头,蛮族元气大伤,二十年内,必将无力再犯边关。”
宋知秋点头,纵然他躲在偏远小镇,每日以酒度日,但这样举国欢快庆贺的大捷,也照样传到他耳中。
“如果不是你爹死了,那么这一战,极有可能败的是我朝,到那时,蛮人就不仅仅是劫掠边城那么简单了,很可能就直接打进中原了。”慧净师太徐徐说出这一绝大秘密“这场大会战,双方早在两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各方兵力物资的调配都极为谨慎,你爹在兵部恰好主要负责军粮供应。那个神秘势力要求你爹在会战之时,拖欠军粮,又或者用腐菜烂米来供应军队,这样一来,军心必乱,再善战的将军,也打不赢这场仗。可是你爹很明白,这一战,中原已打算投入举国之兵了,一战若败国家危亡就在眼前,到那时,他这个已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也只有一条死路,更何况,军粮的事要引出动摇柄本的败仗来,一追究责任,他也难逃凌迟之死。而他要是拒绝,他以前所有贪赃枉法的事就会被揪出来,还是要被王法处斩。若是答应了,就要变成卖国贼被杀,还负有千古骂名,若是不答应,就要被当成贪官奸臣被杀,一样万人唾骂。两种死法都会连累至亲,害得我与你今后也难以为人。可怜你爹,甚至连自杀都办不到,因为那个势力已查出我和你的身份,威胁说你爹要敢自杀,就要用我和你开刀。你爹无可奈何之下,才来找我帮忙去请地狱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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