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东方珏绝望!
他的胸口如中大锤,绝望之中竟喷出口血来,撞车后强自支橕的身子终于承受不住,软瘫下来。
“大老爷,您、您没事吧?”原本想为大老爷壮壮声威的衙役们,声威没能壮到,却恰好扶住了他们的大老爷。
“没、没”他仍想逞强,可刚纔被撞到的地方,却传来折断了也似的疼痛。
“少爷刚纔被马车撞了。”忠叔报告。
他想借此逼出玳青的真情,可他依然失望了。
“那快些找个好大夫看看,诊金都从帐上出。”玳青仍然淡淡的“你们将他抬到他的房间去吧。”
在一干衙役搬动已陷入昏迷的东方珏时,她转开头,努力抗拒内心的冲动,拒绝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一阵忙乱之后,财神居终于再次平静下来。
玳青重新坐下,拿起手边帐本开始对帐,可脑子里乱糟糟,出现的全是他陷入昏迷时青白的睑色。
他会不会有事?
不管她如何压抑,一颗心就是不由自主的萦绕在他身上。
“该死!”
她很少失控,此时却无法自我控制。暴躁中,一本帐册凌空飞了出去,正砸在一个陌生老人的睑上。
“你是谁?”
“老李头。”老李头好脾气的将砸在脸上的帐本奉还。
“不去守着你家大老爷,到这里来做什么?”玳青记得这似乎是那帮衙役中最老的一个。
“大老爷是个好人哪!”
“是不是好人关我什么事?”玳青不客气的回道。
“我无儿无女,如果不是大老爷收留我,我一定活不了了。”老李头是打定主意要替他家大老爷做说客了。
玳青只哼了一声,马上专注于另一本帐本。
“大老爷是这河阳县的青天呀!谁敢欺负大老爷,我们可不答应”老李头继续叨叨絮絮。
这次玳青连哼都不哼了。
“其实,你还是爱着大老爷的。”老李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胡说!”终于,玳青抬起眼睛,狠狠瞪他一眼。
“我有证据”他不慌不忙的道:“你的帐本拿反了。”
玳青一低头,竟发现自己真的
老天,让她去死吧!
她的脸马上涨得通红。
“出去!”
“出去就出去,”老李头临出去前,又回头说了句“听老人一句吧!难道你真要等到我这年纪,再原谅大老爷吗?时光不等人哪!”
他的话在她心里激起了波澜。
可就算她还爱着他又怎样,难道他一句“对不起”就能把多年来的错一笔勾销?!
如果她轻易原谅了他,那她多年来的坚持又有什么价值?!
尖利的指甲掐进了掌心,锋利的牙齿更是咬伤了下唇,可记忆中的伤痕更深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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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葯嗯葯”东方珏在昏迷中,仍是不安宁的。
“少爷,别担心,忠叔会救你的。”握着他冰冷的手,忠叔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他家少爷一直娇生惯养的,哪吃过这等苦头!
惶急中,他完全忘记如今的东方珏,已不再是昔日那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了。
“大夫,您看他”
“他这身体恐怕要调养好一段时间纔能彻底恢复罗。”老大夫望闻问切了一番之后,终于开口。
“伤得很厉害吗?”忠叔担心的问道。
“倒不是伤的问题,而是”老大夫欲言又止。
“那是什么?”莫非少爷有什么隐疾不成?忠叔大为紧张。
“按说尊府也不像是会虐待仆役之地,可”老大夫一脸的迷惑“不瞒您说啊,我也给弄糊涂,他这样子明明就是营养不济嘛。”
原来如此,忠叔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炖些滋补的葯膳调养个把月,还有三餐要按时定量,千万不能像现在这样饿一餐饱一餐的。”老大夫嘱咐。
难道这府里还有人虐待少爷,不让他吃饱吗?忠叔忍不住疑惑,然后纔明白,这些天少爷只顾着盯少夫人吃饭,把自己给忽略了,再加上之前穷困的境况,自然就是雪上加霜了。
“我会记得的。”他盘算着待会儿就去叫厨娘准备,乘机把少爷与少夫人都好好补上一番。
“这就好。”老大夫忍下住叹气“人是铁,饭是钢哪,把身子搞坏了,可没有第二个能赔给自己哦。”
“受教了。”
等老大夫开好葯方,忠叔正要把老大夫送出去,谁知却看见厨娘如火烧屁股的跑来。
“出什么事了?”忠叔喝住她。
“大、大事不、不好了呀!有、有、有人在、在厨房里下毒想、想毒死大家!”厨娘一叠声的嚷嚷。
“有人中毒了吗?”这一惊非同小可。
“幸、幸亏我发现得早。”胖胖的厨娘自豪的挺一挺肥肥的肚子,大有邀功之意。
“你怎会知道有人要下毒呢?”忠叔的眉皱得更紧了。
他平生最讨厌有人喳喳呼呼,事情还没个影呢,就闹得人尽皆知的,这个厨娘正好就是这种人。
“我看见了呗。”厨娘大感委屈“那么乌漆抹黑的一锅,不是毒葯又是什么?”
她的嗓门本来就大,这回更是大得满院皆闻。东方珏的房里挤满了衙役,本是探病的,这回听得外面有人在谈下毒之事,当下都涌到了院子里。
毕竟他们都是维护一方安宁的好衙役,这大人府上要出了投毒命案那还得了,别的不说,单就清水县的人就会笑到牙疼。
当下一个个威风凛凛,大有将贼人一举拿下之意。
“别怕,我们倒要看看有我们兄弟在场,哪个不要命的贼人胆敢来犯。”衙役甲慷慨激昂的道。
“对哦,对哦,大婶,你不必怕啦!”
“有我麻三在此,哪个歹人能逃过我的法眼?!”
“”众衙役群情激愤。
“是啊,现在要公差有公差,要大夫也有大夫,你就带我们去看看吧,也好找点线索。”忠叔思忖一下,作出决定。
“好。”大伙一致答应。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厨房行去。
“就是这锅毒水!”纔一进厨房,厨娘就指着仍在灶上的一大锅黑水嚷道。
在青天白日之下煮毒水,贼人未免也太过招摇了吧!大概只有那些活腻了的歹人,纔会做出这等笨蛋之事吧!
每个人心头都浮起如此的念头。
“差爷呀,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要是每天都来这么一下,我们这做奴才的还有什么人身保障呀”厨娘叨念着。
“不如让我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老大夫纔一闻那味,心里就有点数了。
得到允许之后,他拿出银针试了试,想当然耳,这银针自然不会变色。然后又拿指头沾了点黑水,用舌头舔了舔,这下总算明白了。
“府上可有人腿脚不便?”老大夫问道。
“有啊!”忠叔想到了少夫人“不过是多年前的陈伤了。”
“这葯汁有活血散淤的作用,虽不能治愈陈伤,却能缓解酸痛的症状。”老大夫指点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有人在此熬葯。”
他的推论合情合理,而且连葯都尝过了,自然不会是什么毒葯了。
于是,除了一睑悻悻之色的厨娘,其他人都点头称是。
想到少爷刚纔那语焉不详的呢喃,忠叔已猜到是谁在厨房里熬葯,只差还弄不明白这葯熬了一半就搁在灶上的原因。
“我也该走了,贵府派个人跟我去拿葯吧!”老大夫临走前又嘱咐“脚在浸泡这种葯汁时,越熟效果越好。”
“多谢指教。”忠叔亲自送老大夫出门,出门前不忘指示厨娘“生火把葯熬热了。”
这可是少爷对少夫人的心意呀,他一定要把这心意传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