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哦,是这样的。”唐泯在历数了木斯盈的种种不是后,又出言求恳道:“三哥一向最听老祖宗的话了,您一定要让三哥赶走那妖女呀!”
“你的意思呢?”老祖宗问韩滢道。
“一切但凭老祖宗做主,媳妇没有意见。”听到自己被精明厉害的老祖宗点名,韩滢有些畏惧的道。
“真的一点意见都没有吗?”老祖宗追问。
“媳妇”韩滢更是惊慌失措了。
“罢了罢了,你们都下去吧!”老祖宗失望极了。
“是,孙儿告退。”
唐泯与韩滢依言退了出去。
晓月楼再次回复平静,老祖宗却忍不住出神了。
她的几个儿子都已不在人世,只有几个孙儿尚在身边。
孙辈中,枫儿对唐门贡献最大,却英年早逝;桦儿虽有才能,却天性浪荡、性喜远游;战儿有能力,却痴于剑道素不喜俗事缠身,泯儿人虽聪颖,却心浮气躁当不得大事。
剩下那几个,更是碌碌之辈,没有能当大任的。
唉,莫非唐门的气数真的尽了?
老祖宗不禁叹息。
*****
等木斯盈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她先是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葯味,等她睁开眼时,看见唐战手里捏着一支汤匙,靠在她的床头睡得正香。
木斯盈隐隐记起了在她昏迷时,有一个温柔的声音一直在安慰着她,有一双大手一直在照顾她,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她身边。
那都是唐战
一种湿热的液体,蒙上了她的眼眸。
“叮”的一声,汤匙自唐战手里滑落,惊醒了他。
她下意识合上眼睛,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脆弱,可身上实在疗痒得很,她忍不住蠕动身体去摩擦床单,以换得一时的安适。
察觉到她的不安宁,唐战掀开凉被,仔细观察她的情况。
等微凉的风拂过了木斯盈的身体,她才意识到此时的自己竟不着寸缕。
天哪,这、这怎么回事呢?!
当下,淡淡的晕红薄染了她的双颊。
唐战纯熟的翻过她的身体,用沾着葯粉的羽毛刷过她赤裸的臂部,葯粉沾上她正痒得难受的背部,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凉。
好舒服呀!
她几乎想叹息了。
“盈儿”唐战忽然开口轻唤道。
木斯盈正想结束她的伪装;谁想门外竟传来敲门声。
“来了。”他扯过凉被盖住了她的身子,起身走去应门。
木斯盈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谁想一番模糊的絮语之后,她竟听见了他们离开的脚步。
她急着披衣起身,却只看见两个渐渐远去的背影。他身旁的女子是谁呢?
远远望去,只见他们走得很近,似乎很熟稔的样子,木斯盈的心头有些烦闷。
阳光穿过窗棂正好射在镜子上,镜面的反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呃?!”她下意识眯起了眼。
铜镜中,映出一张满是红疹的脸。
这会是她自己吗?
即使是自己也很难面对如此丑怪的一张脸,木斯盈无法想像呀!唐战是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她的?
“你就是那个邪恶的吸血妖姬了?”这时又一声门响,一个年纪很老、衣着朴素,却睿智精明的老人,走进了她的房间。
“您就是那位铁腕的唐门老祖宗了?”木斯盈直接面对她,没有丝毫的畏惧或退缩。
她们第一次的交锋是针尖对上芒锋,谁也没能占到便宜。
“早就听说吸血妖姬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祖宗径自坐下。
“斯盈也久闻唐门老祖宗的威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木斯盈一径淡笑,不过心里很清楚这老祖宗是来意不善哪!
“果然是个聪明人。”
“唐门老祖宗在此,斯盈哪敢自称聪明人呢?再者前人也说过了,沾上情爱的女人没一个是聪明的。”
“哦,你这是在告诉我,身为吸血妖姬的你也沾上了情爱吗?”老祖宗不动声色的。
“吸血妖姬也是人类,自然也逃脱不了情感的天罗地网。”木斯盈不卑不亢的道。“我想您必然也一样吧。”
好个吸血妖姬,居然反过来将她一军!
老祖宗冷哼一声。
“话是不错,不过如果注定你这一生只能作为别人的替身存在,你也不后悔吗?”老祖宗抛出了诱饵,等着木斯盈这条鱼儿来咬钩。
“什么替身,我不明白。”她率直的道。
“哦,战儿没告诉你吗?”老祖宗故作惊诧状。
“告诉我什么?”她更不解了。
“战儿和滢儿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若不是枫儿也爱上了滢儿,滢儿早就成了战儿的媳妇。”鱼儿终于来咬钩,老祖宗开始收线了。
闻言,木斯盈不禁迷惑了。
老祖宗口中的“盈儿”不就是她吗?可她和唐战相识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又怎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呢?再说,她也不认识这个叫“枫儿”的家伙,更别说知道他爱上自己了。
为什么这唐门老祖宗说的话,她都听不懂呢?
她困惑至极。
“难道就没人告诉过你,枫儿的妻子名叫韩滢吗?”老祖宗假装很是惊讶的道。
“韩滢?”木斯盈聪明绝顶的脑子,在此时竟意外停摆了,她不明白韩滢和她有什么关系。
“还记得当年,战儿总喜欢唤她叫‘滢儿’。”老祖宗微笑着,扔出了致命的杀手钢。
“韩滢盈儿?”不,不是盈儿,该是“滢儿”才对。
天哪!原来原来他喊的从来就不是她!
木斯盈忽然感觉浑身发冷,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她相信自己的脸色一定惨白到了极点,因为,她甚至能从随侍在老祖宗身边的丫环脸上,看到一丝怜悯之色。
幸好,她脸上的红疹子仍未褪去,这才勉强保住了她岌岌可危的自尊。
“枫儿已过世三年了,如今我有意将滢儿重新许配给战儿,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吧!”老祖宗的笑容慈祥。
自唐枫死后,唐战已是唐门唯一的救赎了,身为唐门的最高决策者,老祖宗绝不允许这吸血妖姬坏了她多年的计划与努力。
“你觉得怎样?”老祖宗故意问。
“唐战的终身大事,自然是与他本人商量才是。”表面上,她神色自如,实际上,指甲的尖端已刺人了掌心。
“你能如此想,我就放心了。”
“有情人能终成眷属,自然是让人开心的好事了。”木斯盈镇定自若的对着镜子理理云鬓。
若不是手中的青丝忽然散作了千万缕,她的伪装本已骗过了老祖宗。
看着漆黑的长发自心脏处蜿蜒而下,她心中忽然掠过了一句诗
心如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此刻,她的心里也像结了千千结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我想,滢儿现在应该已经告诉战儿这好消息了。”老祖宗的笑容愉快至极。“你瞧,他们是多么相配的一对呀!”
透过雕花的窗棂,木斯盈看见镜湖畔的那双双俪影。
韩滢着一身淡紫的衣裳,唐战则是一身白衫如雪。女的美丽纤细,男的儒雅温文,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就似一幅美丽的图画。
她的心好痛!
“真是一对璧人哪。”老祖宗故意道。
“”“死心吧!你不是战儿的良配,”老祖宗看穿了她的挣扎,毫不留情的给予迎头重击。“你爱不起我的战儿。”
“不是良配?”她喃喃的。
“啪”一声,一柄上好的黄杨木梳折断在木斯盈的手里,半片仍捏在她的指间,半片却埋在了她的黑发间。
漆黑有如鸦翼的长发折断了,就如此刻她这颗被揉痛了的心。
“你是吸血妖姬不是吗?”老祖宗点出他们身份上的差异。“你只会给战儿带来不幸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吸血妖姬就不能给人带来幸福呢?
她不甘心哪!
胸口疼得厉害,似刀剜、像斧锯,顾不了发未绾、衣未整,木斯盈踉踉跄跄的冲向门口,想逃离这令她窒息的地方。
“想知道战儿为何会加入追杀你的行列吗?”忽地,老祖宗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冰冷且优雅。
不,她不想知道,什么都不想知道!
她的心在哀嚎,可老祖宗的声音就似甩不开的魔咒。
“我记得战儿这孩子,从小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什么闯江湖成大名呀,什么做赏金猎人呀,凡是最出风头的,都是他最不喜欢的。”老祖宗回忆道。“所以,这次他主动说要去追杀吸血妖姬时,把我们大家都吓了一跳。”
“呃”她、她不想听!
可她的脚就似有了自己的意识,牢牢的钉在地面不愿挪步。
“这件事虽然奇怪,不过对于唐门来说,这种有助于声誉的事自然是多多益善了。”老祖宗笑道:“你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吗?”
“为什么世人总想要点醒别人呢?”木斯盈涩声道。
“咦?”这吸血妖姬真的很不简单哪!第一次,老祖宗用超越狐媚妖姬的全新目光打量她。
“事情其实很清楚不是吗?一定是因为‘滢儿’的请托了。”她笑得苦涩万分。“韩沐是韩滢的弟弟吧?”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只是爱情总是令人盲目。
“既知如此,你还会爱他吗?”沉默了一会儿,老祖宗终于问道。
“我从不知道在您的心目中,爱情竟是一种能够收发自如的东西。”木斯盈笑得讽刺。
“”老祖宗第一次说不出话采;只能眼静睁的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好不容易捱到转弯没人处,木斯盈终于忍不住“哇”的吐出鲜血。
片片殷红,尽是相思意!
那个人,可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