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残云剩雨蓬来,也应梦见
小屋旁挺立的高大乔木上,隐藏在苍翠绿叶之中的身着火红衣衫的女子,正眨也不眨地监视着下方的情形。
远远地就看到因为心烦意乱而没有发现自已存在的冰帝离开这里,然后那个衣衫雪白的美少年就顿足走入屋中,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出来,心中想着八成还是睡觉去了吧?
她早就看中了那少年的美色。
狐狸精本来就喜好美色,这一点比任何妖精都要强烈,本来容貌的美丑和性别全都依靠法力的高低来决定,但是羡慕他人美貌自己却达不到盯睛况实在是多得很。所以道行不高的狐狸精们就四处狩猎美丽的人类,把他们杀死,吸光精气,将面皮扯下,覆于自己脸上。
红葯抚摩着不久前从苗族最美的姑娘那里夺取来的容颜,知道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一这皮肤已经开始干枯发皱,要不了多久就会开始腐烂。如果找不到代替品的话,那么连带自已的容貌也会被毁。
但是放眼整个苗疆,居然没有一个人长得符合自己的胃口,也没有一个人比那屋中的少年更美丽。那孩子一直在冰帝的保护之下,很难下手,好不容易冰帝不在了,这正是绝佳的机会。
只要将他拐到连冰帝都找不到的地方,将他杀死,那么自己就可以顶着那张脸迫遥一阵子了,下一次找到合适的代替品以后,就将这少年的脸舍去了即可。
心中抱定这样的主意,红葯小心地从树上一纵而下,轻轻地落在地面上,窥视着屋中的情形。
只见白熙苒斜斜地依偎在垒起的被褥之上,想必是还没有睡饱。
在日光的照耀下,只见他唇红齿白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满是安逸。少年特有的苗条而坚韧的身子蜷缩起来,匆忙拉上的白衣自然地垂下肩头,露出里面洁白如玉的肌肤。
就算是在女子身上都很难看到这种纯净温柔的美丽,让红葯有些傻跟,绕到门口,轻轻推开屋门,只见到那少年轻轻动了一下,吓了她一跳。
“冰帝”呢哺着那个人的名字,随后又不知道嘟嚷了些什么,白熙苒翻了个身,背冲着红葯,趴了过去。
这一声真吓得红葯半死,还以为那个狐族之王从后面出现了呢,意识到少年只是在说梦话,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红葯踮着脚尖来到他身旁,视线当然落在乌绢长发下,衣服半遮半掩的后背上,轻轻伸手拉开衣领,看到的就是光洁如玉的肌肤,是从未见过的柔和,忍不住癌下身子轻轻一吻,一瞬间居然心神荡漾、无法自已。
就这样杀了他似乎有些可惜。
这个想法在红葯的脑子中闪了一下便马上成形一这样的少年真是世所罕见的尤物,如果就这么杀了他剥下面皮来却看不到他更多的表情或者是听不到他说更多的话,似乎很可惜。如同人类饲养漂亮的猫狗之类的宠物,妖精也热衷于饲养漂亮的入类。如果可以将他纳入怀中,那么尤疑可以让所有的狐精又羡又妒。
但是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同冰帝公开对立,风险很大一反正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得到“七干十坤”的秘笈,到时候十个冰帝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咬咬牙,算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红葯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先将白熙苒掳走,藏在一个地方,等到过了这阵子风头再说,打定主意,她伸手在白熙苒面上轻轻一抚,一阵香风袭来,根本来不及抗拒,白熙苒就被迷昏过去。
伸手半抱起他的身子,看到最钟爱的面容就在眼前,红葯忍不住闭上眼睛,在那殷红如火的唇瓣上轻轻一吻,感觉到芳香清甜,似饮了上百年的纯酒,说不出的舒服。
这一来更仿佛是上瘾一般,红葯甚至都忘记了还没有将他带出冰帝的地方,就忍不住沉浸下去,伸手半抱住对方的腰肢,然后再将嘴唇落在白熙苒的额上、紧闭的眼帘上,白净的脸颊上,殷红的唇上,一路吻下咬住了他的颈项。
似乎在梦境中也感受到了异样,白熙苒轻轻颤抖着,皱紧了眉头,忍耐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浅浅的吟哦声。
一时间室中旖旎风光无限,红葯情绪高涨起来,将他放在被褥之上,正打算恣意爱怜,却不料异变突生!
只听到大门处发出一声轰然巨响,一道人影散发出喧天怒火,杀气盘旋。
冰帝正想着回来和白熙苒说清楚,让他不要纠缠自己,结果在接近屋子的时候就感觉到狐狸的騒气。那种邪恶的气息正和前不久告诉自已江絮去向的红葯一模一样,当然知道红葯是夺取美色最低等的狐狸精,也知道白熙苒的美色正是妖精的最爱,还以为会看到红葯杀害他盯睛形。却不料迎接他满腔杀气的居然是如此的青光旖旎。
妖媚的女子半敞着衣衫坐在床上,而让自己心烦意乱的少年则脸颊旎红地睡在床上,还不用说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正探进他的衣衫里一
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一瞬间比之前以为他会被杀死时更大的怒气席卷而来,冲击着冰帝的全身,膨胀得让人受不了!
“冰帝大人?”红葯惊慌失措地从白熙苒身上爬下来,还来不及找什么借口或者是别的理由,就被眼前狐仙的变化震慑的说不出话来。
一片银色的光芒闪动,也让面前帝王之尊的变化一览无疑一原本俊挺秀美却充满威严的面孔逐渐变柔,挑动的眉眼,白皙的皮肤,甚至飞扬的银发,都已经跳脱了男子的阳刚,高挑的身躯仿佛缩水一样萎缩了下去,原本合身的白衣从肩头垂下,露出胸前的沟壑。
那个比任何人都骄傲,比任何人都要强悍的狐族之王,居然会将这种姿态呈现在别人,尤其是比自己等级要低的同族面前?!
“冰帝大人!我啊”杀气在眸子中凝聚,冰帝自己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出自己现在的姿态,而将过多的力量从狐珠中凝聚到手上。伸出手来,白光闪动,红葯只看到一道凌厉的光线袭来,只来得及惨叫一声,身子就被震飞了出去。
白光笼罩中,只听到她的叫声越来越凄厉,火红色的身影逐渐缩小,到了后来居然连人形都维持不住。火色的狐狸冲破窗棂,哀叫着逃到后面的林中去。
似乎放出了过多的力量,冰帝感觉到一阵头昏眼花,膝盖一软,跪坐在地上,银眸抬起,看到的就是白熙苒趴在被褥之上的模样,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花香,知道这是狐族的迷魂香,微微转动真力,就将满室旖旎的味道驱散得一干二净。
冰帝想不通自己怎么会为了救这少年耗去了大量的真力,事实上也拒绝去想,为了区区一个凡人,居然下了这样的重手伤害同族,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叛逆的。
这少年既不是自己的猎物,又不是自己中意的宠物,还一天到晚缠着自己,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还要救他呢?为什么无法控制自己呢?
他刚才那一击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身体仿佛是被人扯住线绳操纵的一般,不听使唤,甚至用了那么多的力量
冰帝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因为这一击,宛若洪水宣泄一般无法抑制地崩溃流失,这也就是会变成女体的原因,闭上眼睛,默默压抑心中的焦躁以及其他的杂念,感觉到力量从四肢流转回体内中心位置的狐珠,身体也慢慢恢复原来的雄性姿态。
他的力量只恢复了八成,是因为刚才的激动所外泄出去的,而没有办法完全收回,虽然说只有两成的功力,但是对于现在一分都不能流泻的自己来说已经是不得了的数量了。
微微睁开跟睛,撑起有些虚软的身体,冰帝走向床边,去察看白熙苒的状况。
衣服松松地没有拉好,又经过来回折腾松开了大半,俯趴着的少年露出大半个光裸的后背,也露出后背上与生俱来的印记,仿若烈火焚烧一般的巨大蝴蝶稳稳地趴在白哲的后背上,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悲伤往事。
本来不应该有任何感觉的,但是冰帝看到那只火焰蝴蝶之时,不由大大地吃了一惊,一瞬间全身炽烈如火烧般痛楚,眼前也出现了不知道是记忆还是幻觉的火焰,笼罩过来一
恍惚间,似乎听到男人们的惊呼声、怒骂声,而自己也心痛如刀绞。
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幻觉还是自己的记忆?恍恍惚惚地,似乎看见了无数符咒形成的墙壁,牢不可破,虚假的和尚们在外面呐喊着,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为什么呢?对了,那和尚抓自己过来,说好听的是消除自己身上的杀气与兽性,但是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打散自己的魂魄吗?毕竟妖孽是无法存在于这个世上的。
他想杀死自己啊!
身子一下子前倾,膝盖再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踉跄着坐到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感觉到全身都是记忆残存下的火烧感,如此清晰的仇恨铺天盖地而来,连招架的余力都没有,就这么卷入、焚烧‘毁灭。
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东西?为什么这个少年他
难道说
银眸眯了起来,冰帝脑子里迅速将所有的情况连成了线,喃哺地念动咒语,指尖有些颤抖地贴近熟睡着的少年的额前,然后仿佛洪水找到了出口,前世的记忆蜂拥而来。
三十年前的那一世,他是为情人而死的女子,坚贞可以撼天。
三百年前的那一世,他是活泼的孩童为了摘取池中的莲花溺水而亡。
三千年前的那一世,他贵为皇宫贵胄享尽荣华富贵,却在登基之日惨遭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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