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李威楞了一下,他没想到林桑是认真地想这么做,但是李威仍然很快地拒绝:“林桑,你知道我不会接受的。”
说完,他就站起来:“我想要走了,今天元浩刚搬到家里,我回去看他搬得怎么样了。”
林桑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和你哥个性一样啦!决定的事就是不会改,那我跟你一起去看元浩,自粕以吧?”林桑很闷地说。
李威笑着说:“当然可以,我们一起走吧。”
林桑感叹地起身,而李威率先走出包厢,其实他比谁都知道自己心底对这个地方的依恋,但是为了实现哥哥的承诺,李威已经放弃了这么多东西,红龙虾虽然能使他心痛,却不至于让他心动,像是要把这些事都甩在身后似的,李威走得飞快,走出包厢时,等在门口的阿全对李威投来询问的目光,李威解释林桑要去看看元浩,阿全变马上打手机吩咐司机准备车子。
当林桑、李威、阿全走出餐厅时,林桑的车已经停在那了,阿全上前去帮林桑打开门,林桑却不上车:“阿威,你跟林桑一起坐车,我们还可以聊天。”
李威却笑着婉拒:“林桑,我的单车如果不骑回去,我明天就没有交通工具了。”李威不肯上车,林桑却还想说什么,正当他们站在路旁说话时,突然边闪出一个平凡的中年人走向林桑,当李威赫然发现中年人手上有枪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李威直觉地推开林桑,一声锋利的枪响之后,李威只觉得胸口一阵灼热,低下头,他发现自己衣服上冒出一股鲜血。
斑高的云和天缓慢地旋转成一片,李威耳边嗡嗡作响,他看见林桑的脸凑过来,焦急地注视着自己,但是他却说不出话来,世界仿佛是一堆分了很多格的慢动作画面,每个人都喊:“李威、李威、李威”回声中有哥的声音、有咪咪将的声音,还有大毛、阿庞和裴琳,还有小薰
阿全已经火速拔出身上的枪,和几个冲出来的保镳一起追过去,林桑却抱住李威的头,大叫着:“阿全,不要追了!快送李威去医院!阿威你没事吧?阿威!”
李威面色苍白,他的双眼虽然张着,但是已经黯淡无神,仿佛什么也没看见四地望着前方,夜色里,阿全等人七手八脚将李威抬进车里,阿全亲自开车,并在前座不时回头看视李威,林桑在后座亲自抱着李威,不停地念着:“阿威你忍耐一点,医院一下子就到了!”
李威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沉没,车窗外的景物越来越模糊,一切都在分解、坠落、破碎,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身体上的知觉,都已经飘得很远很远了
裴琳和阿庞离开餐厅之后,就跑去找大毛,三个人一起商量怎么把元浩从家里赶出去。
“我不管!李威家就是我的地盘,他一天不走,我们就一天不回去,李威到最后一定会把他赶走的!”裴琳自信满满地说。
“我也不要回去,”大毛抽着烟,想到元浩他就浮起满脸厌恶的表情“想到那个‘俗仔’霸占家里,我就很嘛!”
阿庞看大毛和裴琳一副打定主意不回去的样子,帮大家想了个办法:“那你们要不要跟我去代班啊?我今天晚上要去帮道路施工作交通指挥员,就是半夜的时候,在十字路口拿个手电筒的那种。”
“好啊!”裴琳先举起双手赞成“我们陪你去,这样刚好可以在外面至少混一夜不要回去,让李威自己一个人跟元浩同居!”
“对啊,好久没陪你去代班了!”大毛也兴致勃勃地说。
李威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色也白的像一张纸似的,他全身的生命迹象,只剩下心电图上的微弱的讯号,紧急动过手术后,两位医生关在急诊室里商量着取出子弹的方法,把林桑等人都拒在门外。
林桑和阿全自从将他送进急诊室以后,就只能在门外耐心等待,林桑的愧疚、都写在脸上,看起来似乎突然老了几岁,阿全先劝林桑回去休息,但林桑不肯,窗外的黑夜冷冷清清的,林桑一想到李雄就只有李威一个弟弟,心里就充满罪恶感,要不是他强邀李威去红龙虾,这件事也不会发生了,他自责地想。
阿全虽然为李威焦心,但是他也担心林桑的身体,阿全婉转的劝林桑先回去:“林桑,李威现在让我们操心就好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现在已经很晚了”
林桑不高兴地说:“这家医院是怎样?七八点送进来,到现在都没消没息,你叫我怎么回去睡?”林桑正生气,几个手下却刚好买了东西回来,正要劝林桑吃,林桑更火大了。
“我怎么吃得下?”他气得直发抖“李威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林桑哽住了说不出话来,李威是李雄的亲弟弟,李雄自杀的时候,他没办法去救,现在李威又因为保护他而死,岂不是害李家没有后嗣吗?
阿全想劝林桑不要伤心,但是话到喉头却说不出半句,李威受了枪伤,生死未卜,连阿全自己都难过,根本没话能再安慰林桑了,眼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他拿出手机,不知该怎么通知大毛,如果大毛知道这件事,他不把林家翻过来不可
正犹豫不决地盯着手机,此时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穿手术服的护士走出来,她手上拿着领血单,很匆忙地扫视了门外的林桑、阿全和保镳们一眼:“李威的家属是谁?”
林桑和阿全马上凑上前去,护士将领血单递给阿全:“去领血!”
阿全一把抓过单子,就飞快地跑开,林桑压紧眉头,紧张地问护士:“到底现在情形是怎样?都已经六七个小时了,还要再等下去吗?”护士不高兴地转过头去:“还在手术!”
护士说完就回到手术室,林桑只能无奈地喃喃自语:“唉,阿威呀!你可不能出事啊!你要出视我怎么对得起你哥?李雄啊!你千万要保佑你弟平安无事度过这一切。”
同一个深夜里,裴琳和大毛、阿庞,却根本不知道李威正在生死关头挣扎着,裴琳拿着手上的警示灯,站在一处施工道路前,导引车辆改道,车辆稀少的夜里,裴琳虽然有模有样的甩着手上的警示灯,但是因为根本没多少车子经过,所以她多半是和大毛聊天,当偶然经过的汽车驾驶人,发现是个漂亮的小女生在指挥交通,都有些意外。
阿庞拎着泡面和啤酒过来。
“裴琳你要不要喝啤酒?”阿庞问,裴琳点点头,阿庞扔来一罐啤酒,裴琳一边打开一边问:“我在指挥交通的时候喝啤酒,算不算犯法啊?”
大毛和阿庞对看一眼,都有点好笑,裴琳指着说:“阿庞,你这个工作我喜欢,第一是不会有人来管你,第二是半夜上班,第三是可以不用大脑,工作容易。”
大毛在旁边浇裴琳冷水:“可是你一个人上班,要我们两个人陪,不划算啦!”
阿庞也附和:“对呀,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裴琳神气地一甩头:“我都已经想好了,我可以打扮成女鬼的样子,这样就不会有人敢对我动歪脑筋!”
大毛和阿庞同时大叫:“不行!你会吓死半夜开车的人啦!”裴琳看他们反应这么大,格格地笑了起来:“放心啦!我说说而已,而且我好像累了,”裴琳说着打了个哈欠“阿庞,工作还给你好不好,我累了。”
阿庞笑着接过裴琳手上的指挥号志,大毛则背起裴琳“你看你,做一下就累了,还说要扮女鬼!”
裴琳无奈地说:“我真的很想睡,而且夏天又要到了,搞不好我会活不过今年夏天,死神随时都在我身边嘛!”裴琳这话还没说,大毛和阿庞的脸色都严肃起来。
阿庞认真的说:“裴琳,忘了死神的事好不好?最近我梦到一些不好的事。”大毛则说:“你们两个是怎样,灵异事件大交换啊?好了啦!回去再说!”裴琳趴在大毛背上,阿庞捡起裴琳的外套要帮裴琳披上,大毛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裴琳伸手摸出大毛口袋里的手机,交给大毛,大毛听完电话,一语不发地挂上电话,突然就这样背着裴琳就往停车的地方狂奔。
“大毛!你干嘛!”裴琳奇怪地问。
“威爷威爷中枪”大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裴琳听到李威出事,脸上马上失去血色,睁着一双大眼睛,说不出话来,而阿庞在后面听见这件事,脚步一停,愣住了,直到大毛车子开到旁边,才清醒过来,迈开大步往前追上他们
当大毛、裴琳、阿庞慌忙赶到医院时,三个人一时搞不清楚方向,大毛一把抓住了一个实习医生,又急又气地问:“威爷呢?威爷在哪里?”实习医生吓得说不出话,阿庞赶紧客气地问:“对不起,有没有一个叫李威的伤患?”
实习医生结结巴巴地说:“李威?他好像还在动手术。”
性急的大毛又张牙五爪地大吼:“手术室在哪?”
实习医生才刚指出一个方向,大毛顾不得再问,拔腿就走了,而裴琳没跟上去,反而抱住肚子蹲了下去。
阿庞着急地问:“裴琳你怎么了?”
裴琳生气的说:“你们别管我!去找李威啦!”阿庞和大毛交换了一个眼神,阿庞不顾裴琳的反对,先扶她起来,大毛则先行离开。
大毛大步的往手术室走去,深夜里医院往来的医生和护士并不多,但扑鼻的消毒葯水和肃静的气氛都让大毛更是心乱如麻,威爷白天的时候还去找过他的,他怎么会突然被送进这种一点生气都没有的地方?
大毛心里正难过,眼前却是阿全迎了过来,大毛很急第问:“你来得正好,威爷呢?他在哪?”
阿全安抚地说:“大毛,你先不要急,威爷他还在手术中”
大毛却一把抓住阿全,嚷嚷起来:“我他妈不急!威爷中枪我还不急!”吓得旁边的病患和护士纷纷走避,林桑沉着脸走过来,大毛见到林桑在场,不由得收敛了一些,但是脸上仍然一副焦虑不安的样子。
林桑看着大毛,很威严地说:“李威的事都包在我身上,你放心,不要闹。”林桑说完,又蹲到一边去,看得出他也很挂心,大毛只有把自己的情绪和焦急隐忍下来,阿庞这时才扶裴琳走过来。
“大毛,李威的状况怎么样?”裴琳虚弱地问。
大毛摇摇头,阿全已经跟大毛解释过一切的状况,但大毛不想多讲,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李威被一群医生和护士推了出来,他身上不只插了各式管线、点滴,胸前也包扎了很多纱布。
林桑叫了一声:“李威!”李威却仍然人事不知地躺着,除了身体不舒服的裴琳外,阿庞、阿全、大毛,一伙人全拥上去,医护人员沉默的推着床往前走,大毛死命地跟着床不放:“威爷!威爷!”
林桑比较冷静,他问护士:“手术成功吗?”
护士摇摇头:“现在只能止血,要送加护病房,你们不要跟。”众人却都没有退下,继续尾随李威的床,直到李威被送进加护病房,跟不进去为止。
大毛眼睁睁地看着李威消失在加护病房的大门里,他面色如土的抱着自己的头,喃喃自语地念着:“威爷,你不能死,你真的不能死。”阿庞则紧抿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安慰大毛。
大毛气冲冲地捶打着墙壁:“我一定不让死神带走威爷!一定!”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裴琳强忍着身体的不舒服,自言自语地拿出手机:“我一定要告诉薰,我一定要告诉薰,”她天真地说:“死神来了啦!小流氓!你不要死,薰这次一定会回来,我要打电话去加拿大!”
裴琳扶着墙壁站起来,她喘着气,很吃力的走着,一边打手机给小薰,但是还没等电话接通,一夜没睡的裴琳突然一阵头昏,倒在医院里,经过的护士连忙过来扶她,悲愤的大毛和阿庞见状也过来搀扶。
“她的脸好苍白。”护士伸手摸了摸裴琳的脸,担忧地问:“你们是她的家属吗?”
阿庞和大毛点点头,阿庞补了一句:“她有血友病。”
护士们听了马上手忙脚乱的把裴琳扶进病房,大毛看着阿庞将纤弱的裴琳抱上病床,心里又多了几分焦虑。
这是远在加拿大的小薰握着手中突然断线的电话,怔在床上“裴琳你在吓我吗?”小薰心里浮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让她没办法安心入睡,加拿大的午后五点,太阳还没完全西沉,小薰望着日落余晖,不知道该不该大惊小敝地马上打电话回台湾。
仍现在昏迷中的李威,突然一阵抽蓄,一旁的护士发现心跳仪突然起警讯,心跳停了,护士马上跑出去,大毛和阿庞看着她飞奔出去,正想拦住她,但一阵騒动后,几个医生拉着急救器材来了,大毛更是着急地问:“现在怎么了?”
一个护士满脸抱歉地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病危通知书”大毛看了眼前的几个大字,一时愣住了,阿庞则是默默红了眼框。
“你们给我赶紧把威爷救回来!这什么病危通知!我不签!”大毛追着医护人员嚷嚷起来,阿庞只能拼命地揪着大毛不让他闹事“大毛!现在他们也很努力在救李威了,你不要这样!”
大毛勉强收敛自己的怒气,恨恨地走到外面:“我去抽烟!”
阿庞被丢在医院的走道,手机却突然响了,阿庞接起手机,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
“小薰?”阿庞又惊又喜地问。
“阿庞,刚刚裴琳打了一通电话给我,没说到话就断线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小薰怯怯地问。
阿庞踌躇了一会儿,决定把一切都说出来,他简单的把李威中枪的经过说了一遍“李威现在很危险,不过我想他会熬过来的,你跟我保持联络。”
小薰呆呆握着话筒,李威中枪了,小薰的理智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眼里就突然涨满了泪水,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让泪水沿着脸庞滑落。
阿庞在电话那头还贴新的叮嘱着:“你不要太担心,我和大毛都会守在他身边,不多讲了,有事我们再联络,bye!”阿庞主动结束电话,他不希望让小薰有压力,因为阿庞知道,小薰的心中,其实还是牵挂着李威,这次李威中枪,对没办法赶回台湾的小薰来说,可能是最痛苦的考验。
这时大毛从外面进来,阿庞告诉大毛:“刚才小薰打电话来,我跟她说了李威的事。”大毛没好气地吼:“你干脆跟小薰说威爷死了,我看她回不回来!”
“你不要这样,小薰也不是故意不回来的,李威受伤了,她一定比我们还急。”阿庞成熟地劝着大毛。
大毛怯一点也听不进去,他心里好像有股无名的怒火,所有的事都不对劲,李威中枪了、裴琳病倒,小薰居然还不回来,他几乎有点恨小薰,这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要离开威爷就好了!
昏迷中的李威紧闭着双眼,床边的仪器和指针颤栗的轻颤,都刻划着他生存的痕迹,他微弱的生命力正在和死神搏斗,而他的面孔却分外的平静,一个小护士好奇地看着他:“这个伤患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痛苦,是不是我们麻酔藥的剂量太多了?”
“不是!”大护士敲了她一下“他是在昏迷!”
“可是他看起来很平静、快乐啊!”小护士喃喃地辩驳着。
手术台上的李威,正做着一个好梦,在牯岭街的老房子里,他和小薰俯看着玻璃缸里一只只巡梭来去的鱼儿,相视一笑。
李威隐隐约约知道这是一场梦,但是他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