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又不肯好好休息吃饭,不病倒才奇怪!
所以她应该没有看见他可以施展轻功、可以行走的事实吧?
确定怀中的人儿已经完全昏迷,他潋滟的眸子一瞬间锐利如刀锋,泠泠地扫向一边噤若寒蝉的众管事们,然后冷冰冰地开腔:“我只是让你们做戏,也没让你们表现得如此不济吧?戏做得过火,就会被别人看出破绽,你们到底有没有脑袋?”
众管事头低得低低的,豆大的汗珠滚落,完全没有办法反驳。尤其是主人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格外凌厉,杀气逼人!
“我警告你们,别做出那副白痴的样子,省得丢了我‘浮云楼’的脸!”
“是,公子。”
无视于众人的恭敬和惧怕,花飞缘白衣飘然,抱着许淡衫来到软兜处。
“公子”抬轿的四人之首伸出手来,意欲接过主人怀抱中说轻也不轻、说重也不重的身体,却被花飞缘一眼看得冷汗直流。他的眼睛不是秋水,却锋利得如同名刀,就等着一欲飞溅上活人的鲜血。不看手下尴尬得不知道应该摆到哪里的手,花飞缘抱着许淡衫,就这样飞身上了轿子。
“回‘观月’。”
看着那软兜逐渐消失在红花绿树中,众人才齐刷刷松了一口气,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自从得到“天罡”脱困的消息以后,本来就很少抛头露面的主人更是隐居起来,并且下达命令让他们各自准备各分堂的虚假情报,并一起隐瞒公子身体健全的事实。
而这一切,为的就是公子那隐藏在明丽外表下的野心也是“浮云楼”上下的野心。
但是,现在却明显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只因为原先高洁如仙子却卑劣无人性的主人,看向某个人的眼光有所不同。
变得温柔,变得动情。
不知道是真正入戏,还是真的对自己的傀儡动了真情?
下人们不敢枉自揣测,只有惴惴地按照指示,做好自己的本分。
一切,都掌握在那只纤白的手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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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仿佛火烧一般热
许淡衫呻吟着,额头上流下来豆大的汗珠,身体扭曲,手指紧紧地、紧紧地抓住被子,承受着病魔带来的无边痛苦。
脑筋开始混沌,这发烧远远比想象中来得猛烈,就像一头贪婪的野兽,吃下了她的手指再吞下了她的全身。
很热!很热!
热得就像当初的那天,在烈火中挣扎的自己和母亲!
冲天的烈焰中,母亲紧紧抱着年幼的她慌张地寻找着逃生的出口。耳边不停传来那男人张狂的笑声,如夜枭啼鸣,让人恐惧万分。她蜷缩在母亲怀抱中,看着被火光映照着的脸。细致的五官上纠结的是恐惧,更多的还是担忧。
外面陆续传来熟悉的惨叫,然后就是一片寂静无声,最后一声轰然巨响取代了一切,房子不堪火焰的吞噬倒了一片,刚好压住可以逃出去的出口。
母亲看着她,她也看着母亲,然后看清楚那眉眼中的绝望以及最后的温柔眼波。
你要幸福
然后猛地一推,将她推入身后惟一可以躲藏的地方。
房梁倒了下来,砸上面前翻飞的衣袖,鲜血喷射,和周围红莲般的火焰相互辉映,那是她见过的最美也最绝望的颜色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许淡衫勉力睁开眸子,却感觉到眼皮似有千斤的重量,好不容易睁开,眼前的事物却是一片模糊,再接着一只沁凉的手摸上了额头,为自己的炽热找到一个发泄的渠道。
“嗯”微微呻吟出声,感觉到稍微舒服了一点,而朦胧的视线摇晃,也终于清楚了一些。一双温柔的眸子映入眼帘,几乎和梦中的重叠,让许淡衫有片刻的恍惚,然后才意识到那究竟是谁的眼睛。
花飞缘坐在旁边,手掌轻轻搭在她的额头上,眼睛中满是温柔,看着如此病弱、如此不济的自己。
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是他啊赶紧闭上眼睛,许淡衫却无法停止心中的悸动。已经想念了两天的容颜就近在咫尺,却也是自己必须痹篇的。
“你有没有感觉到好一点?要不要喝水?”
花飞缘的语气仍然温柔如往昔,而手掌也温柔地抚摩着她的额头,让她发烧烧得混沌的脑袋稍微好过一点。
“嗯”许淡衫微微呻吟,暂时屈服于病魔之下,然后就听到杯子碰撞的声音,随后一个冰凉的东西凑上前来,抵在她的嘴唇边缘。
“来,张嘴”
温柔的声音下着命令,许淡衫并没有张开眼来,要不然就会看见花飞缘眼睛中的矛盾与挣扎,而最多的还是满满的担心。
花飞缘也为自己心中泛滥的温柔波动感到不可思议。
他从来没有过如此的心情,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人所波动、忘我的心,却因为自己的傀儡而跳动。看着她虚红的脸颊,以及眉间眼角流露出的脆弱,一种莫名的感觉直直冲击着心脏,然后迅速蔓延。热力不光侵袭着脑子,也侵袭着自己都快遗忘的欲望。
这一切都因为眼前的人而变得诡异。
许淡衫张开口,想将水喝下去,却一阵咳嗽,悉数全呛了出来,流的身上的衣服前襟全湿,狼狈不堪。
看到这个样子,花飞缘皱皱眉头,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然后俯下身子,嘴唇贴上她的口唇。
液体流淌,他用舌尖轻轻引导她张开口,将那些水吞咽下去。许淡衫完全被他的举动吓住,简直算是目瞪口呆地承受着突如其来的吻。
和自己冰凉的嘴唇相比,对方的嘴唇因为发烧而炽热得惊人。但是因为这热度以及平常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软弱,也让花飞缘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激荡。忘却面具,事实上绝对是身体比意志先行动,他沉浸在这个吻中。
舌尖卷曲,追寻着她想躲闪却躲闪不了的舌头,纠缠吸吮,从口腔内壁到牙齿牙龈,她口中的热度让他感觉到自己也烧热了起来。头发散乱,黑发从肩膀流下来垂到她酡红的脸颊上,眸子没有闭上,所以完全看清楚她因为病魔和吻所变的痛苦混杂着快感的神情。黑发映衬着她的红颜,别有一股魅惑的意味飘了过来,让他的心情摆荡得更厉害。
已经暌违两日的甘美,都让他快忘了是什么味道。
一开始那种用来se诱的浅吻,充其量只能算是嘴唇相贴,完全无法满足自己澎湃的欲望,是的,欲望!他不是没有过女人,但纵然如此,他还是无法全身心地投入。
为什么眼前这个相貌充其量只算是娟秀的女人会引发起自己这么蓬勃的感觉呢?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也害怕去知道
“嗯放开”声音从纠缠的唇与舌中间溢出来,许淡衫在快感和痛苦中挣扎。
注意到自己似乎有点过分,花飞缘松开对她的禁锢,撑起身子来。她的眼睛满是朦胧,为情欲和痛苦所肆虐的脸上有着平时绝对看不到的性感,樱唇因为他的肆虐变得红肿,似乎等待着他另一次的侵犯。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德行,一定是双颊绯红,眼中神采四溢,气喘不已。良久良久,互相凝视的双眼中,他才想起来自己的面具。
“对不起,我一时控制不住”
花飞缘慌忙道歉,赶紧用慌张来掩饰自己真正的心情,也很好地再次将对方蒙在鼓里。
许淡衫看着他,感觉到一股温柔流淌在心间,整整两日的不见,却如同半辈子的折磨。公子的话响在耳畔,提醒着她绝对不能忘形,所以许淡衫扭过头去不看他。
这是什么意思?
花飞缘无法控制心中猛然升起的怒火,也不否认这是因为对方对自己的漠视所升起来的,当然也清楚她对自己冷淡的原因,尽管知道这一切,自己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躲着我?你讨厌我了吗?”
尽管现在狂暴地想一把抓住那女人热吻,为的就是扭转过她漠视的视线,但是花飞缘脱口而出的依然是懦弱和惧怕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他的手摸上了被褥下她的手,任由那炽热烧灼到内心深处去。
许淡衫咬着嘴唇,不动不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却死撑着不掉下来。手掌上的手冰凉入骨,重重地打击着她的内心,也让无情和多情在那里挣扎。
“淡衫”
眼睛中孕育着风暴,花飞缘的声音还是伪装得一样完美。他可以清楚地看见许淡衫脸上的倔强和无情,感觉到她手的微微颤抖。
这情是绝对不能存在的了
这情也不是被人允许的
与其日后痛苦纠缠和折磨,不如干脆就这样断了吧
吧脆,就这样断了吧
忍耐着心中如刀割般的疼痛,许淡衫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最爱之人地打击,嘴唇开合了良久,才终于自沙哑的嗓子中挤出那几个字:“我们断了吧”
这短短五个字俨然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身子颤抖如筛粟,他手中的手更是热得惊人。尽管如此,她的脸上依然表现出淡然的神情来,而惟一显露真心的眸子也闭得死紧,为的就是不让对方看透自己的心事。
虽然知道她一定会和自己分开,但是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码事了。花飞缘面上装出惊讶,而心中除了了然也真的有些莫名的情绪升了上来。
悲伤吗?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悲伤过,所以不知道那种滋味。痛苦吗?好像也不是,比起失去天下的感觉,这明显轻了许多。爱她吗?他想是不爱,他本来就是薄幸的人,自然不可能对自己以外的人产生情绪,但是,这心中的微妙感觉究竟是什么?
所以,他没有回答,只是握着她手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感受着其中的热度。
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爱上她的,所以也应该不会有其他的情绪
但是
气氛在一瞬间沉淀下来,阴暗的,低沉的,让人无法忍耐的感觉。许淡衫闭上眼睛,眼泪往肚子里吞,而花飞缘虽然面无表情,但眸子中流光溢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间中,红影烛摇,幻化出美丽的火焰,引得外面的蝶争先恐后地飞过来,义无返顾地化成飞灰。
风突然从窗户中吹了进来,带着一股诡异的味道,直直冲向他和她的鼻子。花飞缘猛地一回头,看见的就是一个魁梧的身影挡在窗口之上。那人冲他森然一笑,森森白牙在烛火中闪现,居然是血一样的红。
腰畔一柄大刀,没有刀壳,突显出诡异的锯齿状,也同样闪现着妖媚的光芒。
“天罡”狄狂!
风卷起,是难以抵抗的罡风刮过,卷走一切,摧毁一切,将在这“浮云楼”以及四楼的联盟,乃至整个江湖中,带来一阵腥风血雨。
等到屋外的人感觉到不对劲,破门而入的时候,房间中纱帐飞扬,带起一场俗世的惊梦,让原本在梦中的人消失无踪。
“泠泠”声响,一个水龙吟落地,带起万千惊诧。软榻之上,被褥之间,剩下的两个水龙吟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却有一种冶艳的魅惑。
红烛摇动,吞噬着玉色的蝶,是片刻的残忍。
五月二十三夜“天罡”狄狂秘密潜入“浮云楼”掳走浮云楼主“水月镜花”花飞缘以及“青霜楼”管事许淡衫。